我板起臉孔，說：“我不知道。”
他滿臉玩味地看着我，盯着我的臉，好像要在我臉上看出什麼來。
我依舊面無表情，說：“還有別的事情嗎？”
他勾脣一笑，說：“沒有了。”
“那你可以讓開了嗎？”
他側過身子，讓出地方。
我腳步飛快地回了辦公室，腦子裡還是很亂，但蕭明成的話起碼解釋了蕭勵昨晚爲什麼會喝酒，那他變成那樣或許就是因爲喝了不知誰給的摻了藥的酒呢？
我似乎理清了一點頭緒，其實細細回想起來那樣的蕭勵還是挺可愛的，安安靜靜的，還挺黏人，跟個小孩子似的。
我回想起昨晚的他，忽然有點後悔昨晚我的反應，反正他發病，我應該多逗逗他的，不過難保後來會不會被他報復，我看還是算了……
我腦子裡一直揣着這樣那樣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到了下班，今天梓琛有飯局，不來接我下班，於是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梓琛這段時間的飯局多了起來，早上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出他很疲憊，十點多了還在補眠，我心疼他，又怕打擾到他，於是叫他多休息，然後掛了電話。
梓琛的事我無法插手，只能在一旁乾着急，所以當趙夫人來找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應了約。
這回沒約在餐廳，而是直接被招待了去了趙家，司機到樓下接我，我有點忐忑，試着打了電話給趙梓琛，卻被提示關機。
到了趙家時已經六點多了，管家在門口接待了我，我看趙宅整個燈火通明的，便問管家今天是不是有什麼活動，管家說：“沒有，”又安慰我：“秦小姐請不用緊張，請跟我來。”
進了大廳才發現管家說的並不是真的，客廳裡端坐着一位我沒見過面的大小姐，她長得清秀麗質，滿滿一股大家閨秀氣息，而趙夫人正與這位小姐相談甚歡。
管家進了門，朝趙夫人道：“夫人，秦小姐來了。”
趙夫人轉頭看見我，熱情地招呼我道：“哎呀，秦小姐來了，剛剛我跟子瑜聊到你呢，快，過來坐。”
趙夫人這麼一說，那叫做子瑜的大家閨秀也轉頭看向我，她長相甜美，看見我還客氣地向我點了下頭。
我在趙夫人對面坐下，傭人奉上茶，趙夫人對我說：“秦小姐再等一會兒，沒多久就開飯了，不餓吧？”
我忙搖頭，說：“不餓。”
我有點疑惑，我還以爲她叫我來是有話跟我說，趙夫人叫我來還真是叫我來吃頓飯的？
就這樣跟趙夫人還有子瑜聊了會兒天，眼前的這位大家閨秀全名木子瑜，是趙家世交木家之女，這兩天學業修成，剛從國外回來。
我幾乎插不上多少話，畢竟她們聊的是跟我比較遙遠的話題，木子瑜在國外學鋼琴，彈得一手好鋼琴，過不幾天還要出國匯演。
趙夫人感嘆：“子瑜這幾年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哪兒還看得出來當年那小公主的樣子，我記得你跟梓琛小時候關係最好，一直跟在他身後叫他梓琛哥哥。”
木子瑜臉上閃過一絲羞澀，說：“阿姨，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別提了。”
趙夫人說：“還害羞呢，當初纏着你爸來我家一定要跟梓琛訂娃娃親的是誰來着？”
木子瑜被這麼一說臉上緋紅更濃，手指絞在一起，完完全全一副少女懷春樣兒。
我卻急了，梓琛該不會真的跟這個女人訂婚了吧？
“那最後結果怎麼樣了？”
我急切問出口，趙夫人滿是喜悅的臉色一僵，木子瑜羞澀的表情也頓了頓，咬着脣不說話了，趙夫人用滿是遺憾的口氣說：“可惜梓琛是個倔脾氣，這婚事自然是沒訂成了，我記得後來你還鬧了好一陣彆扭，好久都沒來我家玩呢。”
這後半句自然是對着木子瑜說的，我心一沉，根本來不及歡喜，趙夫人這哪是來叫我吃飯的，分明是來跟我秀她的如意媳婦的。
這麼想着，心頭又忍不住生出一簇簇怒火來，既然你有這如意媳婦，當初還來求我幫忙做什麼，還問我是不是梓琛的女朋友，既然不承認我，又做出副難辦的嘴臉給誰看。
這樣一來我對這個後者上位的趙夫人印象更不好，好在梓琛也不喜歡她，我也用不着去討好她。
接下來她們對話分明就沒有讓我加入的打算，我只好當個陪襯，隨機附贈假笑幾枚。
在我第二杯茶喝到最後的時候，趙老先生下來了，他黑着臉，掃了一眼樓下的我們，一句話也沒說，走到樓下，又掃了一圈，忽然說：“怎麼還差一個人？！”
管家忙說：“小少爺還在房間裡睡着呢。”
我這才知道他是說梓琛呢，梓琛原來在家嗎？他今晚不是有飯局嗎？
就在我疑惑間，趙老先生冷哼了一聲，叫一個傭人去叫他下來。
我見木子瑜一副想說點什麼的樣子，但最後被趙夫人壓下。
過了一會兒，梓琛被傭人叫了下來，他穿着睡衣，頭髮亂糟糟的，皺着眉掃了一眼樓下，他看見我，忽的就清醒了，對趙夫人罵：“你把她叫過來做什麼！”
趙老先生聽了他這一聲罵，立馬炸了，對着梓琛混蛋逆子什麼都罵出來了，最後還是趙夫人才把他勸下來，說：“好了好了，少說兩句，今天子瑜來，發這麼大火幹什麼。”
梓琛倒是什麼表現都沒有，他轉身去了房間，過了一會兒下來已經換了套正式的衣服，他下了樓，直接朝我走來，我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牽住了手，說：“我送你回去。”
我被他扯得站了起來，梓琛走得極快，我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我感覺到他在生氣，但又不知道爲了什麼生氣。
在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趙老先生忽然大聲道：“站住。”
梓琛的腳步一頓，我也跟着停了下來，這時趙夫人走了上來，說：“秦小姐是今天的客人，她剛來，你送她回去幹什麼。”
說着拉起我另外一隻手，溫和地說：“走，跟我來，就快開飯了。”
可梓琛都沒鬆開我的手，我跟被拔河一般十分難堪，我先把自己的手從趙夫人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問梓琛：“你怎麼了？”
我注意到他眼睛裡血絲漫布，嘴脣上冒出了幾個小水泡，明顯是休息不足，我跟他分別不過兩天，期間還有電話聯繫，怎麼短短几天就變成這樣了。
他說：“我沒事，”隨後兩手抓住我的手，說：“那先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
梓琛拉着我在飯桌上坐下，飯桌是長方形的，趙老先生已經坐了單獨的那一邊，子瑜坐在靠近趙老先生的那一側，他自己在子瑜對面坐下，然後讓我坐在他旁邊。
這樣一來還沒入座的趙夫人就尷尬了，梓琛跟沒察覺一般，坦然自若地坐着。
我見趙夫人臉上閃過一絲難堪，接着趙老先生就罵了出來，“你坐的是什麼位置，成什麼體統！”
梓琛看都沒看趙夫人一眼，說：“我這麼坐有什麼不對嗎，秦笙既然是我女朋友，坐在我身邊那是自然。”
一聽“女朋友”三字，木子瑜微微一怔，臉色白了白。
趙老先生大出氣着，顯然一副快氣炸了的樣子，這時趙夫人來圓場，說：“都是家裡人，不管怎麼坐了，”說着在子瑜旁邊拉開個椅子，坐了下來，隨後吩咐傭人上菜。
如果不是跟趙夫人單獨接觸過，我或許還真信了她爲了調和趙家父子關係費勁了苦心，而現在……
果然梓琛在她坐下後冷哼了一聲，說：“家？這裡還有什麼家嗎？”
趙老先生這下徹底氣炸了，用力拍了下桌子，碗盆震顫，他吼：“趙梓琛！”
連我都不禁捏了一把汗，梓琛跟家裡不合我是清楚的，但現在都坐在一張桌子面前了，估計這下飯是吃不完了。
梓琛的反應冷冷淡淡，菜上來後還主動給我揀菜，關懷體貼溢於言表，我注意到對面的木子瑜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
我現在就算餓得前胸貼後背都不想動筷子了，早知道這是個鴻門宴，我還上趕着來幹什麼，如果擔心梓琛，單獨來看他就行了的……
最終趙老先生的火氣自己壓了下去，菜上全了後，大家安靜吃了會兒飯。
我感覺這餐桌上的氣氛不對，趙老先生就跟個炸藥，一點就炸，怎麼可能還受着梓琛的氣，果然吃了一會兒，趙老先生就發話了：“梓琛，過幾天你去拜訪下你木伯父，子瑜剛回國還有很多不熟悉，這幾天你也別去公司了，帶子瑜到處逛逛。”
梓琛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木子瑜，她很快羞澀地別開了臉，他笑着對趙老先生說：“拜訪倒是可以，但逛逛還是算了吧，這事就算我不做，也有其他人會做。”
趙老先生眼睛一瞪，作勢要罵，梓琛又涼涼補充道：“況且我還有我女朋友要陪，再怎麼說也輪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