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到底不是個小事,他一個尚書監國也就罷了,這皇子公主又要如何?
且邊境戰事不是誰都能掌控的,萬一出點什麼事兒了,京城這邊又要怎麼辦?
這一連串的問題提出來,樑初便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才吩咐馮壽:“擬旨,封皇長子樑雲宸爲皇太子,長公主爲安樂長公主。”
衆人譁然,給了唯一的皇子太子的身份,那便是說若此次皇上在邊境遭遇不測,便是太子繼位無疑了。
“皇上……此事還請三思啊!如今皇室空虛,若是皇上不在京城坐鎮,四周諸侯恐怕早已虎視眈眈,太子年幼,又如何能抵擋得住虎狼之勢!”有臣子痛心疾首的反對。
這着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樑初卻是並不擔心的模樣:“有穆尚書監國,有你們在朝堂幫襯着,能出什麼亂子?除非你們自己監守自盜,想要叫這大梁江山不得安寧!若不然這京城,定是不會亂的!”
還有阿菱在後宮看着,他便更是放心的。
若不是樑言此間在邊境,叫樑言看着其實更好。但此時已經沒有其他人選,便也只能這般安排着了。
左右這戰事看着兇險,但其實也不過是小半個月罷了。
樑初計劃得周密,但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不過這些事情他定然不會與大臣們提起,只是暗地裡又準備了一道聖旨交給馮壽藏着。
事情到這個地步,衆位大臣也知曉沒什麼好說的了,便都只好告退。
穆菱纔剛剛到得御書房外頭,便見衆位大臣三三兩兩的嘆着氣走出來,見着穆菱之後那眼神便是越發哀傷,也不知到底是如何了。
難不成那戰事,已經緊張到這樣的地步了?
穆菱正打算問問,卻見人羣末尾,穆尚書正與幾位重臣走在一起,小聲的商議着什麼,心理不由越發的疑惑了。
爹爹辭官回去已經有一年多了,這會兒卻突然出現在了這裡,而且看樣子身上還是有着官職的。
怎麼突然又把爹爹叫回來了?
“皇后娘娘。”想着幾人已經到了跟前。
便是皇后的親爹,見着了也是要行禮的。
穆菱衝幾位大臣打了招呼,這纔看向穆尚書:“爹爹如今這是?”
幾位大臣一看,便知曉這兩父女有話說,通通告辭先走一步。
穆尚書應道:“邊境戰事吃緊,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皇上還用得上老夫,老夫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爹爹你要出征?”穆菱嚇得面色都要白了。
雖然如今穆尚書看起來身子骨硬朗得很,但也不過是表面罷了。
到底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能有多大的精力?
那邊境戰場不是個好地方,如今連阮凡和樑言兩個大將軍在那兒都鎮壓不下來,恐怕也是極其棘手的,這會兒叫穆尚書去,只怕也是個送死的。
穆尚書見穆菱這般反應,便知是皇上未曾將實情告訴她,便也不多嘴,只是道:“老夫這般年紀,出征是出不得了,但能爲皇上分憂一二,也是好的。你是**,便也要多擔待些,往後的路只怕還會更加艱辛的。”
“爹……”
“皇上在裡面,你且進去吧,若是皇上願意告訴你,你便會知曉的。”穆尚書輕嘆口氣,率先走了。
穆菱覺着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可如今除了去問樑初似乎也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御書房內已經沒有大臣,穆菱去的時候樑初正在寫着什麼,見她進來,便連忙將東西叫馮壽收了起來。
那動作雖然不慌亂,可也見不得有多從容。
穆菱瞥了馮壽一眼,差點沒叫他嚇得摔一跤。可到底她也沒叫住馮壽,倒是叫他白擔驚受怕了一場。
轉身從翠煙手裡將甜湯拿出來,揮手示意她們出去,穆菱這才走上前來:“今日小廚房燉了甜湯,你且喝一些。我看你最近火氣重得很,倒是該泄瀉火了。”
“你倒是……”
樑初失笑,端起來一口將甜湯喝了。
湯是小廚房熬的,這裡頭的糖卻是她加的,甜度正好,不會膩也不會寡淡,又因爲被井水冰過,喝進去便頓時叫人覺着通體舒暢。
“我剛剛見着爹爹了,他可是又要回來當官了?”穆菱見他喝完了,便斟酌着開口。
樑初輕嘆,將她攬在懷裡,給她看桌上鋪着的宣紙:“穆尚書能力出衆,若是早早的退隱了倒是朝廷的一大損失,朕覺得他還是要多辛苦兩年纔好。你來看這個——給樂兒的封號你可還喜歡?”
安樂……他們的女人,只要一輩子平安喜樂便好。
“若是將來我不在你們身邊了,好歹還有樂兒和謙兒,他們是雙胞胎,想來也是感情好得很的。只是你要扶持着他們長大,倒是辛苦了些。不過等樑言回來,倒也能幫着教導一二,樑言從小的功課便是與我一道學的,若是他有心,將謙兒培養成一國明君自是不成問題。且還有你幫襯在一旁,我自是放心的。”
樑初絮絮叨叨的唸叨開來,竟是都是在說以後的事情。
穆菱看着那冊封太子和公主的聖旨,突然覺着心裡很不是滋味,壓下心頭的苦澀,沙啞着道:“謙兒和樂兒都還小,他們懂什麼呀?你這操心得未免也太早了些,且這太子之位,不會說要等謙兒三歲才冊封的嗎?”
“我……”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吧?
樑初眸色一黯,隨即笑道:“我想了想,左右我們的兒子都是要做這太子的,早一點晚一點並無大礙。倒是你,往後要輔佐着太子成才,着實是辛苦得緊。”
“你是他老子,你自己的太子不教,難不成還叫我來教不成?”穆菱心裡有氣了。
他這話說的,就好像他就要死了一樣!
這交代後事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叫人不舒坦得緊。
樑初一愣,隨即便失笑:“怎麼還是這般任性,這般大的氣性,往後若是我不在了,可再沒別人能哄着你了。”
“你若是不在了,我便去找十個八個男人,左右不缺的!”穆菱氣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