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榆州城一路往西,傍晚的時候便到了陽關鎮。這裡雖只是一個邊陲小鎮,卻因爲地理位置的特殊,而彙集了來自各方的商販、百姓和過路人,顯得嘈雜而喧鬧。
肖奕揚一行人由當地的小地方官安排在一處小別院安頓下來時,天已經擦黑了。
何依落在自己房裡用過晚膳,心裡因爲還惦記着監視額吉娜的事兒,便想要出來溜達溜達。剛出了房間,就正撞見狄琨也快步走出來,後面遠遠還追着侯瑛。
這一天裡,何依落還沒逮到機會瞧瞧昨晚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呢,這時候便過去攔住,“大師兄,天黑了還要出去?”
狄琨頓住腳步擡手一拜,“落妃娘娘。”說罷就想退身而走。何依落偏不想放過,故意又攔住他,“大師兄慢些,沒瞧見侯姐姐在後面追着呢嗎。”
這不說還罷,一說之下,狄琨竟一臉莫可名狀的難色,磕磕絆絆地說道:“勞煩落妃娘娘給她說聲——公務在身,不便應對。來日狄琨自會給她個交待。”
“呃?”何依落疑惑地眨眨眼睛看看他,突然有了驚奇的發現,不由得叫出聲來:“狄大人你嘴巴上怎麼啦?”
那狄琨表情剎那變得憋漲無比,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跟前就傳來侯瑛的聲音:“落妃妹子還沒歇着?”狄琨聞言,就好像老鼠見了貓,連稟退的話也來不及說,拔腿就跑了。
何依落更是一頭霧水,轉身迎上侯瑛笑嘻嘻往狄琨消失的方向尋摸的臉,她忙讓了兩步,“他沒跑遠,就那邊。”
侯瑛沒動,收回了目光笑得更加奇怪。
“怎麼回事啊,侯姐姐?狄大人他……又惹着你了?”
“沒啊。”
“那……”
“呵,我只是發現你這大師兄,越來越有意思了。”
狄琨有意思?從來也沒覺得狄大人是個“有意思”的人啊,難道這也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何依落還是整不太明白,忙緊着問:“喂,侯姐姐,狄大人昨晚送你回房後……你們……嘿嘿,沒發生點什麼嗎?”
“有啊。”
“有?什麼啊什麼啊?”
侯瑛抿嘴笑了好一會兒,才說:“沒瞧見他的傷嗎?”說着,她還示意性地撅了撅嘴脣。何依落腦袋瓜一轉,立刻明白了:“啊,狄大人嘴上的……哈,你們親嘴了啊?”
“沒,不算。”侯瑛倒是瞥了瞥眸光,好歹羞赧了一小下下,才又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就是咬了一口而已。誰讓我問他是不是想讓皇上指婚來着,他不承認,我一來氣就咬上去了。”
指婚……呵,還不是自己信口胡謅的。何依落絲絲地暗吸兩口涼氣,心下倒有些佩服起她來。
“侯姐姐……其實可能、也不是我大師兄他不承認,他剛纔還給我說等公事辦完了,一定會給你個交待的。”
“我知道。呵,你是沒瞧見昨天他那個樣子,哈……本來就不白,被我咬了一口以後,那臉又黑又紅簡直像塊豬肝,只捏着我的腕子差點沒捏斷了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後來轉身就跑,還撞到了桌子,差點絆了一跤。”
“啊?想那狄大人什麼場面沒見過,碰到這種事情,竟然慌張無措到手忙腳亂,真是沒想到啊。”
“所以嘛,我才覺得有意思啊。今兒個狄琨是半隻眼睛一瞧見我,那臉就呈豬肝色,哈,太有趣了。”
“呵呵呵……侯姐姐,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估計我大師兄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還想跑哪兒去?就算他不說要給我個交待的話,我也不會給他溜跑的機會的。我侯瑛要抓到手的人,沒一個能跑得了。”
“那是那是,你可是名震江湖和朝野的西北第一女神捕。”何依落連連點頭,“那你趕緊去追他吧,不知道這陣兒跑哪兒了。”
“不用,我就是追上去玩兒的。我知道是皇上交待他去外面迎那什麼戚將軍覲見的。”
“戚將軍?我師兄!”
***
聽聞戚子俊這就要來,何依落的心裡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似乎根本沒有做好這就要見着戚子俊的心理準備。可是轉念一想,到了陽關鎮,就離新葉城不遠了啊,自己早該想得到會碰上他的。
自己以前心心念念地想要到邊關找師兄,這事情可不就近在眼前了嗎?而且,這世上除了娘以外,也就該只剩下師兄唯一一個最親的人了——想到這兒,何依落才變得期待起來。
在自己房裡這麼一個糾結遲疑間,已經錯過了戚子俊進來的時候,何依落來到肖奕揚廂房門前時,偏巧不巧,迎面就看到了從另一側來的額吉娜。額吉娜看到她,冰藍的眸子更加涼意習習。
小喜子正在廂房外伺候着,見到了她們忙上前兩拜:“落妃娘娘,寶妃娘娘,是找皇上嗎?”
額吉娜將手裡的托盤捧了捧,客客氣氣說道:“喜公公,我給皇上送點剛燉好的冰糖雪梨來。冬天乾燥,給皇上潤潤肺。”
“謝寶妃娘娘勞心。皇上正和戚將軍在房裡說事兒,要不娘娘您放在這兒先回房歇息,稍後內臣幫娘娘呈進去?”
“不用了,我等等吧。今兒個還沒和皇上說說貼心話呢,不見見皇上的面,怕歇也歇不踏實。”
這話,不知道是當真的還是故意說給何依落聽的,反正何依落聽得心裡一股股的酸,只能壓抑着朝小喜子說:“喜公公,我不是找皇上的,我來找我師兄。”
“啊,這個……”我的小主子誒,你就非得火上澆油嗎?
“我師兄不是就在裡面嗎?那我也等等,好些日子沒見他了,怪想的。”管你額吉娜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說那些,我就是想要你知道,我何依落壓根不屑跟你爭風吃醋,他肖奕揚算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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