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孤獨的,每當洛憂在黑暗中睜開眼,他發現身邊盡是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人讓他依靠。
洛憂從不軟弱,卻也不是一臺冰冷的機器,他也曾希望有人能在黑暗中伸出手指,觸摸到他內心的掙扎,給他一個擁抱,哪怕是一瞬間也好。
洛憂輕輕地靠在瑟西婭懷中,任由她撥弄自己額前的頭髮,這時,耳邊傳來了她的輕笑:“你不覺得現在應該做什麼?”
“做什麼?”
“你是人類,這種事你問我?”瑟西婭在洛憂耳邊微笑,若有所思地說,“之前看了一些人類在舊時代的書籍,你們將其稱爲文學,書裡的主人公在遇到現在的情況,似乎都會獻上...一個吻?”
洛憂的眼睛此時依舊被瑟西婭蒙着,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擁抱更緊了,還有什麼東西在向自己的嘴脣靠來。
時間很短暫,時間很漫長,洛憂似乎都已經感覺到了紅脣上的溫度,連那羽毛般輕柔的觸感都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瑟西婭即將吻上洛憂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一瞬之間,瑟西婭的身軀化作血霧消散,猝不及防的洛憂也因爲失去了依靠,重心失衡摔到了地上。
在短暫到忽略不計的迷茫過後,洛憂站了起來,打開了燈,整理了一下衣裳,沉聲說:“進來。”
一名傳令兵走了進來,對洛憂行了一個軍禮,說:“洛憂中校,有來自長安的通訊請求。”
長安?洛憂並不記得自己在那裡有什麼熟人。
也許是什麼緊急的公事,洛憂也沒有怠慢,走出了門:“知道了。”
在洛憂走過身前時,傳令兵驀然在他身上聞到了暗香,一種隱匿着鮮血芬芳的暗香,傳令兵心想,莫非剛纔中校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他下意識瞄了一眼屋內,空無一人,就當自己多想了。
洛憂來到了通訊接收室,坐到椅子戴上耳機,打開了面前的熒幕。
在短暫的花屏後,畫面上出現了一張小臉,如果不是腦袋上冒着電光的電極和嘴角的縫合線有點嚇人,這絕對是個精緻又漂亮的女孩。
“提款機...啊不,我的意思是,洛憂同學,好久不見!”未來衝洛憂打了個招呼,大大咧咧地笑着。
洛憂一看到未來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知道聯繫我?讓你分析進化點領域消失的問題,一等等了兩年。”
“哎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以爲這是解個納衛爾斯托可方程那麼簡單的問題嗎?”未來摸了摸頭上的電極,晃着腦袋說,“這兩年我每天都在幫你分析,但這是以前沒見過的現象,所以花了很多時間。這不,找到答案我直接就來聯繫你了。”
洛憂一驚:“哦?知道怎麼回事了嗎?”
未來點頭說:“是的,但在這裡恐怕說不清,有空我們當面聊聊。”
洛憂已經按捺不住興奮了:“可以,墨骨正好給了我7天假期,我現在就來京首...不對,你怎麼在長安?”
“例行彙報,冷鳶將軍在科研軍工項目上給了我科研經費,項目人員以及技術最終決定權,三權集於一身非常關鍵,長安中央擔心我亂來,所以每半年就要來彙報一次。”
“知道了,我一會就申請航班過來。”
“一路順風。”
洛憂掛斷了通訊,當即去辦理了手續,因爲現在不是雙聖周,士兵休假的手續比較繁瑣,哪怕是墨骨親筆文件也要一層一層批覆,最後還得她本人確認一次。
墨骨再見到洛憂時,眼看這傢伙神色不錯,臉上還有隱隱期待,當即心裡泛起了嘀咕:剛纔這傢伙不會是裝可憐騙我,矇混假期吧。
不過墨骨轉而一想,洛憂應該不像這種人,就在批准文件上籤了字,還多問了一句:“你怎麼想起去長安了?”
洛憂敷衍地答了一句:“找個熟人。”
墨骨心想:這種性格討厭的傢伙還有熟人?
但墨骨還是將批准文件遞了過去,說道:“記得按時歸隊,另外,去京首那邊低調點,那邊的人不一定是最強的,但肯定是最不好惹的。”
洛憂接過文件,恩了一聲,也不知是記下了,還是左耳進右耳出。
得到批准後,洛憂馬不停蹄地趕往了機場,正好趕上半小時後起飛的通往長安的航班。
幾個小時的飛行後,洛憂抵達了長安,這裡已經有士兵接到消息在等待了。
洛憂的外形實在太好辨認,接待士兵不假思索地就走了上來,對洛憂敬了一個禮:“你好,洛憂中校,總師派我來接應你。”
在長安這種地方,牆倒了能砸中8個校級軍官。
中校在臨安已經可以隸屬中高級軍官,但在長安就只能算一顆芝麻,不過由於是未來這個軍工總師的命令,所以讓洛憂獲得了一次超常規禮遇。
接待士兵倒是很好奇,爲什麼一箇中校會受到總師的專門邀請,但職業素養讓他沒有問太多,直接帶着洛憂上了專車。
如果說臨安風景秀麗,人傑地靈。
京首肅殺威嚴,滿城鐵衛。
那麼共和之輝的首都長安則可以說是前兩者的集合體。
這裡的治安井井有條,生活非常有秩序,不僅乾淨清爽,每個人也都禮貌待人,寬敞的道路上行駛着有序的車輛,街邊琳琅滿目的店鋪大放異彩,整齊的巡邏隊在道路上徐徐前進,其繁華程度甚至不屬於舊時代的大都市。
這裡的秩序之所以如此之好,一方面當然不離開中央戍衛軍的努力,他們勇猛抗擊崩壞,辛勤捕獲並排查一切可疑份子,每每刷新犯罪率的最低記錄,給了城市最好的和平。
而另一方面,這裡藏龍臥虎,你在路上隨便撞了一個提着鳥籠散步的老頭,很可能都是前任將軍,或者現任將軍的爹,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
在這裡,一山更比一山高,陌生人之間互相不清楚底細,這種信息的不對稱讓他們都懂得壓制與收斂,從而形成了這一派和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