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漸大,不停沖刷帶着點星寒光的利刃。
野澤再次看到了八重霽身側魔物與女妖齊飛的場景。
“霽大人!你冷靜一下!”
野澤遠眺,想要得到八重神主的指示,可惜雨幕過大,加上瘋狗一般狂歡的村民,他根本看不清祭壇上的場景。
八重霽往前踏了一步,那些手持利刃的巡邏隊員立馬心中一顫,往後也退了一步。
“櫻!拔刀!”
“唰!”
身後嬌小的身影側出,寒光似斬裂了雨幕。
野澤開動大腦,大雨將他心中的焦躁與不安逐漸沖走,慢慢冷靜下來。
‘既然都下雨了,那說明祭祀結束了,我還攔着霽大人,我的腦子不是有病嗎?’
野澤一拍腦袋,嚇得櫻手中的長刀一抖,那些巡邏隊員的小心臟也跟着一顫,又往後跳了一步,直接從天守閣的大門撤了出去。
野澤一咬牙,歸刀入鞘,轉頭朝四周吼去:“你們這幫**仔在幹什麼?沒看到是霽大人嗎?都給我把武器收起來!”
雨聲漸大,加上天空之中時不時有雷霆怒吼,野澤只有扯着嗓子使勁呼喊,才能讓幾人聽到他的聲音。
其他幾名巡邏隊員心中腹誹,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長刀收入鞘中。如果沒有神主大人的命令,他們可不想跟當代神社巫女起衝突。
即便是這樣......他們幾人也絕對被巫女大人記在心裡,以後肯定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幾人看向野澤的眼神更加充滿怨念。
“哼!”
見野澤讓出道路,八重霽冷哼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揹着凜直接衝進了雨幕中。
提着長刀的八重櫻緊隨其後。
見到三人遠離,野澤又看了看還在歡呼的村民,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一腳把旁邊的碎石踢飛,“這都是什麼事啊。”
......
雨勢漸大,狂風還在肆虐,傾盆大雨一股接着一股,似乎想要徹底灌滿這片乾旱多時的土地。
八重霽沒有直接離去,他就算在頭鐵,也不可能帶着病重的凜冒着大雨離去。
神社左側方,三兄妹原來的屋子。
八重霽扯出一張毯子,將凜放在上面。
此時的凜小臉發白,雙眸緊閉,兩隻小手緊緊抱在胸前。
“櫻,去找些乾布來。”
“好!”
同樣一身溼透的八重櫻把刀具丟在一邊,冒雨衝進了另一間屋子。
八重霽趁着這段時間,將一身污穢的巫女服褪下,丟到一邊,身上只穿着最基本的打底衫、打底褲。
不多時,八重櫻從另一間屋子拿來乾布。八重霽隨手從櫻的手中拿過一條,這時,八重櫻嘴中發出一聲悶哼。
回過神來的八重霽握住櫻的小臂,一翻轉,才發現妹妹小手處的虎口已然崩裂,受到暴雨洗禮,血液還在不停的往外滲去。
“給我。”
八重霽抱過乾布,隨意扔在還算乾燥的地上,手心一轉,一小包御百粉出現在手心中。
見到八重霽隨手拿出藥包,櫻的眼睛一亮。又看到哥哥想給她上藥,櫻連忙接過小包,催促道:“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哥哥趕緊去照護凜。”
八重霽也不矯情,比起櫻的傷口,原本就有重病纏身的凜,此刻狀態纔是最差的。
他原本想讓櫻來替凜擦拭身子,可櫻的虎口崩裂,要完成這種事情......
八重霽解開凜的和服,小心翼翼地用乾布擦拭着凜身上的雨水、汗水......
頭髮、小臉、脖子,以及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位置後,八重霽用毯子蓋住凜的上半身,慢慢解開凜的白色襪套。
說是白色,其實早就被血污染成黑紅。
扔到一邊。
八重霽又將凜的上半身輕柔地托起,小聲問道:“稍微轉個身,我幫你上些藥。”
八重凜整個人迷迷糊糊,只是乾嚥了一口唾沫,虛弱道:“好。”
翻身,又在凜的胸腔下墊了一塊柔軟的枕頭,儘量使虛弱的人兒舒適一些。
八重霽看向被切斷腳筋的腳裸,眸子中閃過一絲戾氣,胸中的暴虐彷彿隨時都會爆發。
“該死的混蛋!”
嘴上小聲怒罵,動作卻格外輕柔。
處理完周邊雨水沖刷帶來的雜質後,八重霽又冒雨跑到倉庫,拿來了一罐酒水。
夢裡異世界中,就有不少人用酒水來沖洗傷口,八重霽雖然不知道倉庫中的酒水有沒有用,但他還是想嘗試一下。
“櫻,你也用這衝一下。”
八重櫻疑惑,可還是遵循了哥哥的建議。
比起夢中異世界的酒水,八重村釀製酒水的度數顯然不高,只是簡單清洗一下傷口,八重霽認爲並無大礙。
回到凜身旁。
凜腳裸處切斷腳筋的傷口在八重霽眼裡,怎麼看怎麼刺眼。
血紅傷口外翻,因爲大雨沖刷,外翻的血肉已經沖洗成了白色。
沖洗後,敷上御百粉,用較爲透氣的薄布包裹住凜的雙腳。
八重霽不知道這些有沒有用,他能做的只有這些。
另一邊,塗好傷口的八重櫻來到八重霽身邊,目光則望向沉睡中的凜。
“哥哥,凜還能站起來嗎?”
八重霽沉默一會,斬釘截鐵道:“能!”
這次輪到八重櫻沉默,外面的大雨還在肆意沖刷着村子中的污穢,八重櫻被雨幕吸引了視線。
“哥哥......我們還去大城嗎?”
“爲什麼不?”
八重櫻低下小腦袋,“我們什麼時候走?”
“等大雨停下......等凜的身子稍好一些。”
“嗯。”
......
八重霽燒了一壺水後,拼命想讓自己陷入睡夢中,結果他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他想進入夢中,去尋找如何治好斷裂腳筋的方法。
一直到雨勢漸小,八重霽還是沒有進入夢境。
不多時,八重神主淋着小雨從外走了進來。
八重櫻像是護住幼崽的母獸,擋在八重凜的前面。看向八重神主的眼神都滿是警惕,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敬意。
八重神主眼底深處不知蘊藏着什麼感情,只是與櫻對視了一眼,就側開視線,不知道是沒有勇氣對視,還是其它原因。
八重霽起身,隨身套上了一件羽織。
父子倆站在屋內,誰也沒有先開口。
氣氛凝重而又尷尬,旁邊還有一隻嚶嚶嚶在守護妹妹。
這種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大概五分鐘,八重神主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們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