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八重凜拿起掃帚最後一此打掃這個別院,滿地的櫻花粉嫩嬌豔,很是好看,八重凜微微彎下腰,捧起手中的櫻花瓣,嘴巴嘟起,輕輕一吹,手掌心的櫻花瓣如同人間飄雪,美麗淡雅。
八重凜在花雨中轉動起來裙襬,樸素的羽裳在八重凜的身上卻穿出來華麗的感覺。
“父親大人。”八重凜從花雨之中看到了逐漸走來的父親,微微低頭,對着自己的父親喊了一聲。
“凜,最後問你一次,後悔麼?如果後悔,前幾夜我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男人板着臉,但眼神之中透過渴望,多美希望自己面前這個嬌弱是小女兒能夠說出“後悔”兩字。
“父親大人,能夠給父親大人分擔,阿凜不後悔。”
“阿凜的夢想便是成爲守護巫女,哪怕僅僅一分一秒,那也死不足惜。”
“還望,父親大人成全!”八重凜擡起頭,面色無懼的對着自己的父親說到,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八重凜面色似乎不流出半點懼怕。
視死如歸的樣子看的男人啞笑。
原來自己還不如,自己那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兒啊。
“走吧,來廚房,我親自下廚。”女兒面無具色,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不能太過憂愁善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或許對於八重凜來說,這就是她的宿命,男人既然無法去阻止,那不如就瀟灑的鬆開手,讓自己的小女兒去飛。
或許在陰曹地府之中,還能見到她的母親。
在廚房中,男人拿起一根山藥煮起了山藥膳。陶瓷散發出山藥特有的清香,男人透過煙霧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坐在長板凳之上,雙腿擺動,不過擺動幅度不是很大,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
男人看的迷離了眼神,心中默唸,真像她吶。
端起熱氣騰騰的山藥粥,八重凜輕輕吹來一口氣,吹散了騰騰而上都水霧,拿起勺子,一點一點的喝着。
這碗山藥粥,八重凜喝了很久,大概是因爲太燙的緣故吧。
不過,她還是喝完了,這吃下陶瓷罐裡面最後一粒米飯,八重凜擡起頭對着自己的父親傻笑,說到。
“好喝!”
男人摸着自己女兒柔順的頭髮,在這件小小的廚房之中充滿着溫馨。
八重凜十分喜歡這種氣氛,不過……
僅僅享受了一會,八重凜站起身來,對着自己的父親說到。
“父親大人,走吧,村民們已經在通天塔底集合了。”
話音剛落,語言就像冬天的寒風,瞬間將剛剛還留存的溫情吹散。
男人低下頭,一言不發,牽起八重凜溫熱的手,打開大門,寒流涌入了屋子,將溫暖的房間吹得有些寒冷,男人扛着寒風,替八重凜擋下寒風,朝着通天塔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六七八。
一步一步走去,手中僅僅拽着自己小女兒的小手,手上尚有餘溫,男人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喜歡櫻花,便在前往通天塔的路上彎了一個大路,最終走到了一處山腰間。
這裡可以看遍整個八重村的櫻花。駐足停留,看着這漫山遍野的櫻花,粉嫩的櫻花隨着寒流飄動,一片兩片,從樹枝上飄落下來,如同人間白毛大雪,只不過這場“大雪”是粉色的。
“阿凜,阿凜。”男人低聲的喊着,聲音低的自己或許都聽不太清楚,更何況那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這美不勝收景色的八重凜了。
父女兩個站在半山腰上看着整個八重村,美,美不勝收,美的讓人心驚膽顫,美的讓人,不寒而慄。
“父親走吧。”八重凜好像看夠了一樣,拉着男人的雙手朝着通天塔快步走去。
她怕,她怕捨不得這美景,捨不得父親,捨不得姐姐。
“阿凜,最後問你一次,後悔麼,你現在還有機會。”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期望,只要八重凜現在說一聲後悔,說一聲怕,他哪怕拼死,也要保護好這姐妹倆。
“父親,阿凜不後悔。”
“還望父親成全!”八重凜回身看去,看向這個顯得有些蒼老的父親,明明才而立之年,父親已然生出華髮。
“我……”男人看着八重凜,沒有說話。
父女兩,一路無話,來到了通天塔下。
通天塔下,村民們已經站在這裡等候這父女兩人。
雞鴨魚肉,三牲備齊,還有一個大桌子,桌子上面空蕩蕩,只有一個空盤子,這個桌子也是擺祭品用的。
“八重大人,時間要過了。”一個老嫗的聲音並不大但在肅靜的場合下,顯得那麼刺耳,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其中也包括八重凜,八重凜身體輕微顫抖,面對死亡,哪怕是在強大的勇者,他也會有一瞬間的害怕。
緊握着八重凜小手的男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八重凜的恐懼,微微低下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可憐,一絲暴虐,而更多的是無奈,最終所有情緒化作一場嘆息,消散在了冷風中。
八重凜躺在桌面上,男人拿起鋼刀。
噗。
一場野蠻的儀式,一個鮮活的生命,一羣冷眼冷血的人,一個悲傷的父親。
男人無法阻止八重凜的決心,他能夠做到的只有讓八重凜少受一些痛苦,八重凜已經停止了呼吸,身體還有餘溫,但生機已然斷絕。
村民們並沒有因此放手,反而是聚精會神的看着八重凜都屍體。儀式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將巫女的心臟祭獻給神明。
男人再次拿起鋼刀,剖開了女兒的胸腔,血液濺射到男人的臉上,血液與淚水交着一起。
男人捧着女兒的心臟,一步兩步,將心臟放在了容器之上。
……
儀式結束,所有村民笑容滿面的散去,男人抱着八重凜的屍體失聲痛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後面還有一句,只是未到傷心處!
男人哭了一天一夜,眼睛哭腫了,淚水哭幹了,臉上留下兩道淺淺的血痕。
安葬好了八重凜。男人就病倒了。
還未等這個春天過去,男人也隨着八重凜一起去了。
原本就有些空蕩蕩的八重家,現在只剩下八重櫻一個人,顯得越發空蕩。
一直到今天,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卡蓮.卡斯蘭娜,何允兒,以及何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