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是王柄權邁入大乘期後領悟的域外功法,靠着這招神通,他成功幫桃源村民進入了輪迴。
“得罪了。”
王柄權低喝一聲,十數丈寬的黃泉自天空垂下,所過之處,草木皆凋。
對面兩男子不敢小覷,紛紛騰空而起,怎料黃泉如匹練,竟緊隨而去,在半空圍成一圈,將二人困於中間。
杜昭還是第一次見此等邪術,皺眉道:
“有形無質,腥穢陰邪,這到底是什麼術法?”
稍年輕些的修士用劍戳了戳面前流淌的黃色河水,疑惑道:
“他將咱們圍困卻不動手,你說有沒有可能真不是邪修?”
“說不定還有別的謀畫,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中年修士說着,虎口相抵,兩掌緩緩搓動,身後很快出現一個巨大虛影。
此法名孕靈,是靈韻秘法,也可以叫做韻靈,靈韻宗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千年前五大仙族一事,靈韻宗從掌門到尊令一夜發配修羅界,這秘法就此失傳。
那巨大虛影與眼前黃泉一樣,有形無質,伸出兩隻大手扒住河流邊緣,全身一較勁,黃泉立刻出現一條縫隙。
半空中的王柄權饒有興趣望着這一幕,喃喃道:
“我就知道師尊對我留了一手。”
言罷,身軀猛地從那縫隙鑽入,迎面一腳踹在了準備出來的年輕修士胸口上。
雖沒用全力,但那修士還是沒有防備倒飛出去,直接落入身後黃泉中。
湍急河水很快將他淹沒,中年修士見狀立刻紅了眼,急聲喚了句“玉山”,轉過頭面帶殺氣道:
“若敢傷他,我讓你跟着陪葬。”
“放心,最多不過昏迷,若是神魂掉進去就難說了,連我都救不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現在能聽我解釋了?”
王柄權臨空坐下,不急不緩講述着自己一路來的遭遇。
他知道對方不會貿然相信自己,爲表誠意,又從黃泉中將那年輕人撈出,丟到中年人身前道:
“我確實是靈韻弟子,此次前往修羅爲尋人而來,在下敬重前輩們的爲人,處處留手,還望前輩莫要大動干戈,待查明實情,再行處置也不遲。”
說完,他擡手一揮,黃泉隨之散去。
遠處,小姑娘朱雀已被飄帶綁了個結實,瞪着無辜眼神看向王柄權,那女修士也好不到哪去,一截袖子被燎去,盡顯狼狽。
“冰夏,停手吧。”
中年修士吩咐一句,略微猶豫後,朝王柄權拱手道:
“方纔多有得罪,本座杜昭,靈韻中峰尊令,道友所說之事我們還需覈實,請跟我們回宗門一趟。”
王柄權點點頭,朝遠處朱雀招招手,後者身上束縛已被解開,朝身旁女子做了個鬼臉,飛身去到王柄權身旁。
……
一行人朝東邊仙山飛去,不到一刻鐘,抵達山腰位置。
王柄權擡眼望去,驚奇發現此山竟也有三峰,看來他們身在修羅,心思卻一直掛念着自己的宗門。
“不知趙道友是哪峰出身?”杜昭隨口問道。
“巖君峰。”
“哦,出自哪一堂?”
“劍堂。”
旁邊女子接話道:
“南風傲那傢伙還沒死?”
“活蹦亂跳着呢,沒少訛我好酒喝。”
提起宗門,之前還刀劍相向的幾人很快聊得熱絡起來。
他們不時詢問一些舊人舊物,得知自己熟悉的人還活着,臉上難掩喜悅,若是王柄權聽都沒聽過,那八成是死了,現場又會陷入一陣沉默。
聊到最後,名爲“盧玉山”的年輕修士攬住王柄權肩膀道:
“衝趙道友的談吐氣度,就不可能是邪修,晚上來巖君峰,我做東,咱不醉不歸。”
這些人還真是一根直腸子,怪不得當年被罰進修羅界也沒將主謀供出來。
……
山上草木大多是紅黑之色,不僅沒有藥效,反而還帶着毒性,毫無景緻可言。
王柄權一路走來,遇到的修士不多,大都是駐魂期大乘期。
聽盧玉山講,修羅靈韻勢力起初只有掌門、長老、尊令在內十幾個人,後來有邪修願自廢功入夥,也有修士結成道侶產下後代。
王柄權沿途見到的幾個孩子,料想就是這樣來的。
見此場景,他很難不暗自替這些人鳴不平。
他們本可以享受仙人方外生活,卻因權爭被困荒涼之地,即便如此,還是沒拋去生存的希望,耕織生子,安居一隅。
王柄權被帶到中峰大殿,殿內處處透着股粗獷氣息,此界能尋到的材料有限,遠做不到真正靈韻宗那般雕樑畫棟。
大殿中央,一名黑袍老者正朝面前大水球低聲訴說着什麼。
水球內圖像模糊,只能依稀看出個人影,聲音也斷斷續續,堪堪能從隻字片語揣測意思。
“仙帝,事情我已經知曉了,靈韻會對您的弟子施以援手的。”
剛踏進大殿的王柄權聽到這句話,立馬來了精神,衝上前道:
“師尊,我就在這。”
“杜昭,你怎麼隨意將外人帶到這裡?”
黑袍老者轉過頭,略帶不悅看向中年男人,後者上前解釋道:
“公孫長老,這位趙道友自稱是靈韻弟子,師尊名諱李長生。”
“李長生……”
公孫柘臉上露出狐疑,他剛接到仙帝指示,下一刻就遇到正主,未免太巧合了。
老者轉身朝水球內人影恭敬一禮道:
“敢問仙帝,這位年輕人可是您要找的弟子?”
水球另一邊,老人眯眼仔細打量對面之人,這邊圖像相對清晰一點,望着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他直接矢口否認道:
“哪來的癟三敢冒充本仙帝弟子,老夫弟子沒這麼醜,公孫柘,找到我徒弟,他有辦法帶你們回來。”
說罷,圖像直接關閉。
水球重重落回下方大鼎中,王柄權張了張嘴,又轉頭看向其餘幾人,先前和氣的前輩再次換了副面孔。
……
深夜,靈韻地牢,王柄權背靠牆壁,手腳皆被鎖鏈捆綁,心中一個勁罵那老傢伙。
杜昭似乎怕他寂寞,特意給安排到了一間有人的牢房,那名囚犯鬚髮雜亂蓬頭垢面,也不知被關了多久。
自打王柄權進來,對方手腳的鐵鏈聲響就沒聽過,吵得他頭疼。
“能不能消停點?”王柄權皺眉擡頭。
鐵鏈聲戛然而止,過了片刻,男人聲音沙啞詢問道:
“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王柄權沒好氣道:
“趙之逸。”
“趙之逸?”對方聲音立刻提高一個度,“靈韻宗的趙之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