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還魂之丹
?“那還不快滾?”田氏冷聲道。
“是!”頭曼頭也不回地跑了。剩下朱向陽,唯唯諾諾地走到田氏跟前,斜眼盯着牀上的黃九智,“師傅!智哥他…他怎麼樣了?”語氣中充滿了悲憐。
田氏眼一紅,鼻子一酸,顫聲道:“向陽!快回去吧!你智哥沒事!”
“是!師傅!”朱向陽偷偷地摸了一把黃九智的手,像是得到寶一般,滿臉的幸福,一笑,跑了。
“這位姑娘,這些天承蒙照顧,老朽行動不便,不能起身施禮答謝,還請見諒!”見時機差不多,伊超開口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老朽姓伊,單名一超字。”
田氏愣了一下,嘆氣道:“老伯不必客氣,晚輩姓田,至於名字,不說也罷!”突然,她又擡頭盯着伊超,失聲道:“醫聖?您就是天下聞名的醫聖伊超!我的智兒有救了!我的智兒有救了!”
[原來,此子的醫術並不是他娘所教。到底是誰教了他這麼高超絕倫的醫術?]苦笑一聲,伊超神色暗淡,“說來慚愧,老朽曾經以爲自己的醫術天下無人能比,想不到今天反而被貴公子所救!”
“什麼?”田氏失聲道,“伊前輩,您是不是弄錯了?智兒他…他…”
“田姑娘,難道你不知道?貴公子他的醫術比老朽要高明的多!他僅僅憑藉着幾顆銀針便爲老朽逼出了體內的毒。”伊超道,“不知田姑娘能否告之,貴公子的師傅是誰?”
“這…這…”田氏徹底無語。[我也想知道他師傅是誰!竟然教他這許多東西!還有什麼東西是智兒不會的…]
隨着伊超的解釋,田氏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大。[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僅僅四年時間,他就學得一手驚人的醫術?…]
兩人又扯東扯西地談了一會兒,伊超突然說道:“田姑娘,可否把貴公子的手拿過來,老朽想給他把把脈!”
“天生絕脈!?老天,這世上真的有天生絕脈的人存在!”把着黃九智的手,伊超表情木呆。
“伊前輩,不知道智兒還有沒有救?”田氏緊張道。
沉吟片刻,伊超緩緩道:“若是能夠找到老朽的師傅,或許能夠救貴公子一命!”
“不知道老伯的師傅是…?”田氏緊盯伊超。
“老朽的師傅便是扁鵲師祖的弟子之一醫神秦開!”伊超的面上擋不住得意之色,“天下除了爲師,恐怕再無第二人能醫治貴公子的病。只可惜,老朽已經好幾十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忽然,伊超眉頭一開,豁然開朗,盯着田氏道:“還有一人或許能夠醫治貴公子的病!”
“是誰?”田氏大喜。“只要能救我家智兒,就是粉身碎骨,晚輩也在所不惜。”
“就是貴公子!”伊超回道。“觀田夫人教治老朽的手段頗似已經滅了門的毒宗。若老朽沒有說錯,老朽之所以能夠挺到現在,定是田夫人的蛇毒起了作用。只是,你的蛇毒好像不夠多。”看到田氏神色鉅變,他忙變口說道:“田姑娘莫要驚慌,老朽相信當年毒宗的慘案有隱情。再說,貴母子對老朽也有救命之恩,與情與理,老朽也不會向外人泄漏你們的行蹤。
“多謝前輩!”田氏誠懇道。
“田姑娘…”伊超剛想說什麼,田氏搶口道:“前輩若不嫌棄,晚輩想認您爲義父。以後,您救喚我‘紅珠’好了!”
“好!好!好!”伊超激動道:“我伊超一生無兒無女,想不到晚年後還能多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更有一個醫術高明的孫子!哈哈哈哈!”
若外人聽到伊超的話,定會認爲他是不是眼睛有問題。因爲此時,站在他面前的田氏明明是一位略微醜陋的女子。其實不然,伊超曾從江湖朋友口中得知,田氏原名田紅珠,被喻爲江湖第一美人。本是中原毒宗關衝的弟子。這毒宗最得意的兩項功夫便是用毒和易容。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田氏殺光了包括她師傅關衝在內的毒宗滿門三百八十餘條性命。從此,江湖上就多了一個別稱爲‘蛇蠍美人’的女子。同時,她也成了江湖和官府追殺的對象。
田氏略醜的面上現出幾絲仇恨的目光,發現自己失態,神色一晃,憂傷地向伊超道出了種種原委。原來,當年田氏的師傅關衝見色忘義,下藥**了自己的徒弟也就是田氏。當時的田氏僅僅只有十四歲。充滿仇恨的田氏在失控下毒死了毒宗滿門。而毒宗在江湖中是個口碑不錯的門派,之所以叫毒宗,其根源在於這個門派治病一律是用毒。除了不被正統醫學認可,毒宗與江湖中人的關係還是非常好的,加上關衝做人八面玲瓏,不管是江湖上還是官府中人都敬他幾分,甚至還有一些至交。毒宗慘案事發後,田紅珠就開始了被江湖和官府追殺的日子。
田紅珠殺的人越來越多,‘蛇蠍美人’這個名號也越發響亮。直到她十五歲時遇到黃九智的爹——江湖上有名的正派人物‘仁慈君子’黃武珏。說起這個黃武珏,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便是正派神劍門門主藍水洛最得意的弟子。由於他模樣英俊,平行端正,又經常接濟窮苦人,所以,纔在江湖上有了仁慈君子的稱號。陰差陽錯,田紅珠與黃武珏走到了一起,並且日久生情。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兩人私定了終生。自此,田紅珠便收斂起來。得知自己懷孕後,她更是洗心革面,不再殺生。哪知,一天,收到一份家書的黃武珏突然下毒毒害身懷六甲的她。熟知毒性的她雖然以毒攻毒,逃過一劫躲到了匈奴。然而,卻給還未出生的黃九智留下了致命的禍根。
聽完田氏的講述,伊超深深嘆息一聲,“閨女啊!你可能還不知道,近幾年,在七國的東邊,也就是曾經的高句麗,被一些神秘的華夏人以武力佔領。從而成立了一個新的華夏國家——黃國。隨着黃國與七國的交流,這個神秘的黃國便露出水面。據江湖朋友說,黃國的國主便是前任武林盟主黃先奇,而他的四兒子便是江湖上聞名遐邇的神劍門高徒‘仁慈君子’黃武珏。七年前,黃武珏與齊國的公主田明珠成了親。他之所以毒殺你們,定然是怕你們母子的存在威脅到他的地位與名聲。”
“什麼?他竟然與妹妹成了親!”田氏失聲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什麼?田明珠是你妹妹?…難怪你們的名字僅僅差了一個字!”伊超愣道:“紅珠!你一個堂堂大國的公主,怎麼會流落到江湖?”
“唉!義父!此事一言難盡,待以後女兒慢慢說與您聽!”田氏精神恍惚,忽然,抓着黃九智小手的她一愣,“義父!您快想想辦法讓智兒醒來,女兒怕他…”
要過黃九智的手,伊超神色大變,衝着田氏吼道:“紅珠!快!快!取我的銀針!”
就在伊超與田氏忙作一團時,黃九智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在小屋的上空飄了老半天,伊超與田氏的對話,他聽的很清楚;自己躺在牀上的小身體、還有屋裡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飄浮的他都無法回到那副小身體上。
一陣刺痛把黃九智驚醒,睜開眼,只見母親田氏淚汪汪地盯着自己。“智兒!孃的心頭肉醒了!”
“紅珠!快把盒子裡的那丹藥餵給智兒!”伊超聲帶喜悅,“別忘了用溫水服用!”
服過丹藥,一個時辰後,黃九智爲自己把了一下脈,心中喜道:[這定是醫界的那顆由扁鵲製造的神奇藥丸——還魂丹!看來,我的小命可以暫時無憂了。想不到世上還真有這個東西!],想着,他扭頭望向躺在自己身邊的伊超,“死老頭!你知不知道,先前本神醫已經魂不附體了?…”
“智兒!不得對你外公無禮!”田氏在一旁怒斥道。
“不礙事!不礙事!義父就喜歡智兒的這個性格!”伊超樂呵呵道。“沒有他,義父此刻怕已經見閻王了!”
“哼!你也知道啊?”黃九智生氣道:“人家爲了救你,才傷了元氣。爲什麼你的還魂丹早不拿出來給我用?”還不等伊超解釋,他面色一轉,笑嘻嘻道:“這個…這個…外公,還魂丹還有沒有多的?您也知道,這種聖藥,對於天生絕脈來說,也只是治標不治本。不過,要是多吃幾顆呢,孫兒的病肯定就控制住了。”
“你…你如何得知這是還魂丹?”伊超吃驚地望着面前這個神奇的便宜外孫。
“哼!本神醫有什麼不知道的?”黃九智對伊超嗤之以鼻。
“智兒!不得無禮!”田氏呵斥道:“你外公病的那麼重,自己都沒有捨得服用還魂丹。你怎麼…”
“唉!紅珠!別嚇壞了義父的乖孫子!”伊超笑道:“只可惜,這還魂丹只有一顆。當年,老朽的師傅把它送給我,那時,我年輕,見寶忘義,就歡喜地收下了。等到老朽懂事了,便想着見到師傅後還給他,哪知四十年前一別,老朽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老人家!”說完,便瞪着黃九智,“哼!想不到今天便宜了你小子!”
傻傻地一笑,黃九智上前抓起伊超的手腕,片刻後,點點頭,道:“外公!再過三五天,您就可以下地行走。到時,智兒再傳您一套健身術。保證您活到一百五十歲!”
伊超樂的哈哈大笑,“好!好啊!”
“智兒!告訴爲娘!你的醫術是誰教你的?也是你師傅教的麼?”田氏在身後乘機問道。[我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那麼厲害的人!他簡直是無所不能了…]
黃九智一愣,忙回頭道:“娘!師傅說了,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遭雷劈的!”
“你師傅是什麼樣的高人?”伊超倒是問道:“長的什麼樣子?”『難道是師傅?』
“噓!”黃九智神經兮兮地左右張望,瞪了伊超與田氏一眼,“說了是天機!師傅說,智兒的性命超不過一年。他傳我醫術和一些天機,就已違了天命。倘若孩兒再給你們亂說,豈不是更壞事了?以後,這事,你們再也莫要問起!否則,孩兒真的會折壽啊!”[嘿嘿!本公子幾句話就嚇得你們再不敢言、不敢問這件事。爽!]
伊超與田氏被嚇的不輕,均稀裡糊塗地點頭稱是。
…
時光總是過的很快,一萬年在茫茫宇宙中也只是偶爾的一下閃光,更何況是人間的四個月。
過去的四個月,頭曼和朱向陽可是倒了大黴。每天,田紅珠都用兒子傳授的方法把他們折磨的不**樣。還好,有伊超和黃九智兩位大小神醫配製的膏藥,因此,他們倆的傷痕總是在回家前消失。自然,在兩位神醫面前,田紅珠再也不敢以毒宗的秘門去痕膏藥自豪。這是小事,倒算不得什麼。讓她感到開心的是兒子黃九智的轉變。不知是因爲兒子口中的師傅,還是因爲還魂丹的作用。兒子一天到晚總是樂呵呵的,他口裡總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自己從沒聽過,卻也樂得靜心去欣賞。好景不長,兒子的轉變也讓自己和新認的義父伊超頭疼。一天到晚不是拉着自己試針,就是往伊超身上一頓銀針亂插。
這天清晨,溫柔的春風親吻着北方的大地,柔情似水地一遍又一遍爲天下蒼生地驅趕着冬季的殘寒。火紅的太陽已露出了半張臉。再次逃過冬季的滅絕,最有冒險精神的小草們,有不少已露出了倔強而喜悅的小腦袋,如飢似渴地呼吸自由而新鮮的空氣。似乎從沒有因爲身在荒蕪的漠北而感到煩惱,相反,哪怕是一點點的春風,就能夠讓它們滿足、喜悅和碧綠。
“二王子!早啊!”從毛草屋出來,黃九智滿面春風。“不知二王子的功夫學的如何了?”
“師傅!”看見從黃九智身後跟着出來的田紅珠,剛纔還滿臉笑容的頭曼連忙低下了頭。在他身後不遠處,朱向陽正飛奔而來。滿臉的汗水如下雨般落下,從他腳上綁着的沙袋看得出,他已經練了幾圈功夫了。
“二王子!我娘讓我試探一下你的武功,找個地方,我們好好地切磋一下如何?”雖然換了身體,黃九智卻深信,憑藉自己的武功理論和經驗,頭曼還傷不到自己。
“不可!”田紅珠從後面走到三個孩子面前。“向陽、頭曼,你們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讓外人看出你們在練武。”說着,把目光轉向朱向陽,“向陽,不是告訴過你,在清晨練功,一定不要忘了把沙袋取下來麼?”
想起師傅的叮囑,朱向陽不敢下跪,垂首,噥噥道:“師…師傅,弟子…”
“算了!以後一定要注意!”打斷朱向陽的話,田紅珠背起藥筐,“走!我們去練功的地方。”說完,就要蹲身去抱兒子。身子一讓,黃九智亮聲道“娘!智兒不用您抱。智兒已經是大人了!”
“是啊!紅珠!爲父的孫兒是大人了。”伊超從屋裡走出,只見他氣色紅潤、精神抖擻,背上揹着平時採藥用的蘿筐。“智兒能夠死裡逃生是好事,我們不能總把他關在屋裡,多做些運動,對他還是有好處的!”
“唉!”深嘆一口氣,田紅珠悲聲道:“這次有義父的丹藥,他是死裡逃生了。可下一回又是什麼時候?我曾經作過的孽,爲什麼偏偏要降臨到孩子身上?”
“娘!”黃九智上前扯着田紅珠的手,“智兒不是才死裡逃生麼?您怎麼又開始感傷了?明日之事,明天再說!您忘了孩兒的醫術了麼?這點小病,難不到田…大女俠的…智兒!”說話間,他刻意拉長語音,同時配合着頑皮的表情。
‘撲哧!’一聲嬌笑,田紅珠樂開了花,捏着黃九智的小臉。“你真是人小鬼大,小不點兒一個,都知道說笑了!”[蒼天在上,只要能讓我的智兒好好地活着,我田紅珠寧願減壽十年,…不,五十年,哪怕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一旁,頭曼、朱向陽和伊超也都跟着笑出聲來。遠處的大地上,默默無聞的小草們偷偷擡起了頭,因爲,它們又聽到了最渴望聽到的美麗樂章。在這戰爭不斷,糾紛不斷的年代,受傷害的不僅是命比草賤的貧民。就是它們這些無故的小草也要屢遭戰火的焚燒和馬蹄與士兵的踐踏、蹂躪。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災與**並未讓小草們放棄對生命的渴望,更沒有放棄過對春天的追求。相反,它們的生命力越來越強,千萬年來,它們逐漸紮根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爲什麼會這樣?因爲,先前它們聽到的幾個人發自內心的笑聲,千萬年來,它們的內心一直存在着,沒有過間斷。它們深信,能發出這種笑聲的人,其生命力必定與自己一樣堅韌。
當然,此刻大笑中的田紅珠等人還未達到傾聽小草心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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