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白玉佛(3)
鎮上曾有一位畫師,他把以遠行者形象塑成的那尊佛給畫了下來,這個年代就久遠了。最新章節全文閱讀當白玉佛掛件在竹鎮出現時,謠言就傳開了,說那就是曾經壓在佛前石下遠行者留下的玉石所雕刻的。請了鎮上懂玉石的老人鑑定,確實這種質地的白玉與市面上售賣的不同,它要更堅硬更純白也更有光澤。
我與樑正去找過這位鑑定玉石的老人,本是想探問白玉石的情況,卻在他那看到了一幅畫。原來這位老人的先祖就曾是畫師,那尊被推掉的佛像躍然紙上。很久沒接觸過畫了,當目光掠及時我就移不開目光。這位畫師的畫工十分了得,他將佛像的神態畫得惟妙惟肖,可吸引我眼球的不是那畫師精湛的技藝,而是那佛的樣子,準確地說是遠行者的容貌。
他不是真正的神佛,只是竹鎮祖先們爲了感激他救命之恩而有意塑造成佛,所以他是與我們生在不同時代的人。可爲何我看着那張臉,會有特殊的熟悉感?
陳氏夫婦嘴巴閉得再牢,也被樑正撬開了。不得不說,樑正確實有他的一套辦案方式。原來王晴那塊白玉佛是她丈夫小陳託關係從黑市上淘來的,之前王晴久咳治不好,身體很差,自從小陳無意中在牌友那得到風聲,託人買回那塊白玉佛後,王晴就奇蹟般的身體轉好了。
媒介人是一個叫“雷哥”的人,也不知樑正用了什麼辦法,等過幾天就告訴我說雷哥找到了,也招了。說白玉佛出自楚城。
可楚城在哪?是位於東湖風景區的那個旅遊景點嗎?沒有人知道,包括那雷哥。
雷哥也只是其中一條下線,他的上面有另外的接頭人。每隔半年都會在固定的地點停一輛麪包車,車上會有一包貨物,而雷哥會開一輛一模一樣甚至連拍照也一樣的車抵達交接地點。中間他不會見到任何人,只需換一輛車開着再回來而已。當然,他開去的車上必須得有提貨的現金。
這個組織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分上線、中線、下線,而三條線又都沒直接關聯。徐江倫是屬於上線還是中線?理性分析,以他那個能力當屬於最上線,貨源根基。但顯然他上面還有人,否則他死後,這個組織焉能再起波瀾?
想到徐江倫,就有種故人已逝的悲念從心涌起。全集下載/不管曾經決裂還是反目,最終他都沉進了那條湖中,連帶着罪惡也一同沉沒了。那是一場殤戰。
在答應樑正參與進“白玉失竊案”時,我其實已有心理準備。可沒想到楚城兩字會是第一個劈入進生活的,也沒想過樑正會連夜帶我驅車離開竹鎮,甚至連跟老李請假都沒來得及,只匆匆拿了一些個人用品。
原因是,樑正讓跟着雷哥那條線的那邊,有人出事了。
抵達目的地時,首先我看到了張繼。目光相觸只一瞬,他就大步走過來問樑正:“到底怎麼回事?”樑正一路都是寒着臉,只聽他沉聲道:“當面問吧。”
楓橋旅館208房,樑正打頭敲門,兩聲之後門就拉開了些,一顆腦袋鑽了出來,看清來人立即苦了臉道:“老樑,你總算來了,小六瘋了。”
樑正把門推了推,將那人給擠開直接邁入。我因走在最後,所以還在門楣處就聽到樑正在問:“陸續,許玖是怎麼回事?”
心中微動,陌生的兩個名字。等走進房間視界打開後,我心頭猛的一跳,那處窗前背站了一個黑色的頎長身影,從髮型到身姿到衣裝,與他都太像了。
不可能的。全身所有的直覺在否定,可我移不開凝注那背影的視線,直到他轉過身。握緊在兩側的拳鬆開了,微不可察地輕顫。
那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五官立體,眼睛黑亮,與那個人不相伯仲,區別在於氣質。男人掃了我們一眼,眉頭蹙得極緊。我在心中評價:一點都不像了。如果是他,不管遇見什麼事都不會這般浮躁。眼前這男人從眼神到語氣,整個透顯了浮躁之氣。
樑正:“陸續,你倒是把具體情形說出來啊,瘋子在電話裡講得亂七八糟的。”
“誒誒誒,老樑,不帶你這麼埋汰人的啊。”最早開門的那個頭髮亂糟糟的男人不滿地出聲,這時他已一屁股坐在沙發裡呼哧呼哧地吃着面。
男人眸光掠轉向我與張繼:“他們是誰?讓你過來,你叫上這麼多人幹嘛?”
樑正介紹:“這是張繼,h市公安局副局,她叫夏竹,是竹鎮派出所的。都是協助我一同辦理‘白玉岸’的同行。”回過頭又對我們介紹:“他是陸續,雷哥那條線就他幫我揪出來的。他叫瘋子,其它就暫時不多說了,先處理正事。”
埋頭吃麪的人不樂意了,擡起頭嚷:“老樑你這樣就不厚道了,憑啥小六介紹時你說正名,提到我時就外號?”他說完還起身,把沾了湯水的手往身上擦了擦,伸手過來一本正經地道:“你們好,我叫秦三,秦始皇的秦,三毛的三,很好記的。”
張繼沒動,我也沒動,那隻伸在半空中的手無聲無息地縮回去了,然後這個叫秦三的人又坐回了位置上,跟沒事人一般急促呼哧呼哧地吃着面。
氣氛或許尷尬,但至少大約知道彼此的身份。
只見那陸續突的踢了一腳瘋子的椅子,口氣不善地道:“要吃東西滾去外面,否則就別出聲。”瘋子很是委屈,把椅子搬遠一些後捧着桶面辯駁:“你來示範吃麪不出聲。”
眼看兩人要紅眼,樑正及時出聲制止:“行了,許玖找不着人了你難道不急?”
陸續一頓,眼中怒意閃過:“我急個什麼,那丫皮癢自己找事。”瘋子在旁嘀咕:“你們來之前都快把旅館拆了,還嘴硬說不急。”陸續咬牙怒斥:“瘋子,你給我閉嘴。”
我看着覺得很是累,一個事進門半天都沒說出眉目來,到底還要不要解決問題了?
還是張繼沉冷發話:“樑隊,我不希望浪費彼此的時間。”
話音一落,我注意到那陸續看過來的眼神變得十分銳利,而他臉上所有情緒都斂去,眸光變得幽深,頓了數秒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來說吧。雷管被我揪出來後套問了一些事,基本都跟樑哥說過了。事情也可巧,剛好半年之期又到了,我本意是守在他們接頭的老地方來個守株待兔,等雷管開去的麪包車被人掉包後就跟蹤,哪想那輛車根本只是第一道防線,在開出高速公路第二個服務區,會有另一輛車來掩護,分別駛往不同的方向。”
樑正問:“你應該在雷管開去的那輛車上按了追蹤器吧。”
陸續點頭,沒急着陳述,而是取了根菸出來點燃吞吐了一口。忽的目光一轉看向我,“分析下後面的事呢。”
我怔住,張繼腳步微挪,將我半擋在身後沉問:“什麼意思?”對他此舉我心中微暖。那方陸續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接下來是一條線上的人,我總得確定各有什麼本事吧。”
這個人顯然不是警察,從他言辭談吐判斷更像是混走江湖的。只不過他身上沒那股邪氣,眉眼清正,又與樑正交好,應當不是壞人。既然他有意試探,我也不想露了怯,於是從張繼身後走出,平靜分析:“很簡單,你那位叫許玖的朋友應該就在那服務站與你分開,然後失蹤了吧。”陸續挑了挑眉,沒作聲,嘴角依舊掛着笑。
我抿了抿脣角,再道:“許玖,女,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拳腳上應該有些本事,是你的女朋友。你們是藏在雷管的車身夾板內,到了第一個交接點,然後那輛車被別人開走上了高速,卻在第二個服務站車子停下來,你倆發覺異常就乘着司機離開時也悄悄下了車。這時發現附近又停了一輛相同的車,以你們的敏覺立即意識到後面的可能性。這時你女朋友向你提出分開行動,你不同意,但她乘你不備悄悄潛進了那輛可疑的車。她的身上和雷管的車上都有追蹤器,只有這樣纔不會錯失,但在不久之後,她那邊的追蹤器一定失效了。”
一口氣講了這許多,我有些口乾。房內一片靜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這,包括張繼,看我的眼神也微驚。是坐在椅子上吃麪的瘋子最先開了口:“你是不是跟着小六和小九一起去的?怎麼知道的那麼詳細?”轉而他就對陸續嚷:“小六你太不夠意思了,有活動不叫上我卻叫她,你這是想腳踏兩隻船,發展外線嗎?可別想,小九雖然不在了,但我會替我家小九看好你的。”
“滾遠點。”陸續從齒縫中迸出三字對瘋子吼,目光卻沉冽緊凝我,“這些都是你從我剛纔所述分析出來的?不是樑哥跟你說了什麼?”
樑正首先澄清:“我沒告訴她任何關於你的事,過來也只說這邊出事了。”
我不由覺得好笑,“是你要試探我能力,我依憑你所給的訊息給與分析又來懷疑,那麼請問陸先生,你到底想怎樣?”
陸續笑了,雙手擊了兩次掌,眼露贊意:“心理術確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