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太陽把北濱市的柏油路曬的發燙,似乎鋪上一層錫紙就能煎熟個雞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呆在充滿冷氣的房間內,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急事,沒人會願意踏出房門半步。急速發展中的北濱市內一副繁榮的景象,四處高樓聳立,突破雲層。寬大的馬路上一輛輛的汽車飛馳而過,大家都在爲了各自不同的事情而奔波着……
蜂王街的存在讓北濱市區顯得有些突兀,到處陳舊破爛的設施,時不時牆壁上出現一個大大的“拆”字,似乎在提醒着人們北濱唯一的“貧民窟”也即將消失,否則就跟不上這座大城市的發展節奏。
下午六點半,燥熱喧囂了一整天的蜂王街終於接近了尾聲。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後纔算稍微有些清涼感,地面上散落着髒兮兮的菜葉和各種垃圾,微風吹過,捲起一隻丟棄的白色塑料袋迎風飄蕩,落到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旁邊,那幾個學生正在“研究”一輛共享單車,其中一個將校服外套系在腰部的學生開口道:“老三,你行不行啊!再晚點兒網吧就沒機器了!”
那個叫做老三的學生染着一頭黃色的頭髮,說道:“老二!你要來就來!哪那麼多廢話。我擦,這個破鎖怎麼那麼結實!前面幾個車子不這樣啊!”說罷照着自行車狠狠的就是一腳,那車子倒在了地上,車蹬子也被踹掉了一個,躺在地上後車軲轆還在轉圈,彷彿在對人求救。
老二從校服口袋摸出了一根菸叼在嘴裡點燃,吐了個眼圈道:“實在卸不下來就丟到臭水溝裡去!他媽的!”
原來,幾個少年是在拆共享單車,拿了零件去換錢。遠處的臭水溝內有着幾十輛“屍體”,大多數已經只剩下兩個塑料輪胎,看樣子他們已經是老手了。叫做老三的學生從老二手裡搶過煙,放在嘴裡抽了一口,說道:“不行了,這個得拿錘子砸!要不今天就賣這點兒吧!”
老二有些不滿意的說:“行吧行吧!把拆完的扔到溝裡去!快點快點!”說罷已經開始動手去搬。
這時路過一箇中年的婦女,看到少年的這種行爲制止道:“孩子們,這可是公共設施,你們不能這樣的!”
老三用手擼了擼滿頭的黃髮,把煙吐在地上說:“去你嗎的,你算老幾?要你管!”
婦女驚訝道:“哎,你這孩子年齡不大,怎麼就張口罵人啊?”
老二走了過去,照着婦女吐了口唾沫說:“就罵你了怎麼地?你再在這廢話信不信老子抽你!”
婦女不再說話,嘟囔着“不像話不像話,現在的孩子簡直是被家長寵壞了!”然後便快步離開。
“真他媽多管閒事……”老二看女人走遠,嘴裡還不忘罵一句。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抓在那少年的頭髮上,少年吃痛身體向後仰去。
只見一個高大的青年站在他身後,一身黑色西裝熨的筆挺,或許是因爲天氣太熱,黑色的西裝外套自然的“抗”在肩膀上,白色襯衣鈕釦解開了兩顆,露出了結實的線條,配上堅毅的面孔倒有一番野性的味道。那青年左手抓着老二的頭髮,嘴裡罵道:“小王八蛋,學不好好上,在這裝黑澀會呢?你爹媽沒教你要愛護公共設施嗎?這共享單車是你家的嗎你就拆?”
老三和其餘的幾個少年見狀後罵道:“你他嗎的鬆手!”
左權眉毛一撇,有趣味的看着另外幾個少年,摸了摸鼻子。心想老子當年出來打架的時候,這幾個小傢伙估計還穿開襠褲呢吧。只是……現在的孩子都那麼沒有道德底線了嗎?
想到這裡,擡腿照着老二的肚子就是一腳,說道:“毛都沒長齊呢在這他嗎他嗎的,真以爲除了你爹媽就沒人收拾你們了是吧?”
那些少年正直血氣方剛時,哪能被左權輕易唬住,老三大喊一聲:“兄弟們,給我幹他!”
一陣乒乒乓乓,只見左權上下翻飛,拉着老二的頭髮一腳一個,發力講究,點到爲止。幾個不良少年沒幾個回合就趴在地上,喊道:“大哥,大哥別打了!”
左權一笑,說道:“我還以爲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多有骨氣!”說罷這才鬆開了手,老二趕緊跑到小夥伴的陣營,看着眼前這個青年,如臨大敵。左權並不以爲意,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指着被拆的七七八八的自行車,眉毛一掀,佯怒道:“把這些車子怎麼拆的怎麼裝回去!快點!”
幾個少年聽後連忙從地上爬起,開始把拆下來的零件往自行車上拼湊。
這時圍觀過來幾個人,小聲的議論着。
“哎,這個人怎麼打學生啊?”
“是啊,那麼大個人怎麼還跟孩子出手啊?”
“哎呦呦真不像話,這讓人家家長知道了得多心疼呀!”
左權聽到後轉過頭去,說道:“戲看完了嗎?看完了還不趕緊散了!有那麼多閒工夫回家好好教育教育自家的孩子,不然出來以後不通人性,就是這個下場!”
幾個人聽後便散了,邊走嘴裡還嘟囔着什麼,左權也懶得去聽。
“大……大哥,我們只會拆,不會裝啊……”老三滿頭大汗的小心翼翼的說道。
左權一聽樂了:“不會裝?我看剛纔你們幾個不挺能裝的?”說罷起身走到那堆被拆的不成樣子的自行車旁,研究了一番說道:“行了行了,這回就饒了你們,趕緊回家寫作業去。”
幾個少年聽後如獲重釋,忙忙道謝。
看着幾個少年飛快站起身,左權一把拉住那個叫老二的少年說道:“慢着,把煙留下!”
少年有些不情願,但是看着左權隨時都要揍人的德行,還是喃喃的從兜裡摸出了一包皺皺巴巴的香菸遞了過去。
左權滿意的接了過來,點燃一根說道:“這煙我就沒收了,小孩子不能吸菸!知道嗎?還有,以後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幾個幹這事,我打斷你們的腿!滾吧!”
少年飛快跑遠,直到五十米開外,老三回頭大罵:“你他嗎的給老子等着!我記住你了!”
左權一聽這還了得,“我次奧……”一聲站起身來,幾個少年加快速度飛奔而去,轉眼就沒了蹤影。左權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坐下身子開始修理自行車。
等到將這些車子全部修理好後太陽已經下了山,左權將單車一一排放整齊,已經是滿頭大汗。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權子,你明兒該交房租了啊,上個月就沒交,一個月1000塊錢你不打聽打聽在北濱上哪找去,你不租我可租別人了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就兩千塊錢麼。明天我就給你轉。”
左權嘴裡嘟囔着,順手還拍了拍車座子上的泥土。
“我說你靠譜點成嗎?上個月你就說馬上轉,馬上轉,你這馬是卡住襠了還是怎麼地,轉哪去了?我可跟你說,莉莉着急跟我要錢,都急眼了。你要是再不給錢,我這幸福的小生活就栽你手裡了!你說你開着那麼大公司,又不差我這點錢,趕緊着啊,我等着用。”
掛了電話,左權深深的嘆了口氣。翻了翻錢包,仔細的數了兩遍,整零湊一起不到一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