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月色清涼如水,透過小小的天窗,灑落在何不平的臉上。
玉臺上散發的絲絲寒氣,冰冰涼涼,有種夏天躺在沙發上吹着空調的錯覺,一陣睏意襲來。
何不平思緒恍惚,眼前的場景宛如畫卷一般,慢慢倒退回初始的線條,不同的是眼前的線條不少正在緩緩流動,其中一部分連接在自己身上,另一頭延伸向無窮遠的地方。
轉眼間何不平來到一處不大灰白空間,四周灰色霧氣瀰漫,中央處漂浮着一團混沌光團,像是一灘失重的液體,表面不時閃過一些細碎的金色閃電。
何不平呆立無言,眼前的詭異場景有些讓他發懵。
片刻後,他緩步走向不遠處的光團,似是察覺到有人的靠近,光團開始震顫起來,表面上的閃電開始變得粗壯起來,噼噼啪啪的聲音迴盪在這處不大的空間中。
光團表面的閃電越來越密集,震顫的頻率越來越高,何不平眼前的光團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四周虛空逸散的閃電。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慢慢向光團移動而去,何不平彷彿聞到了空氣中的焦糊味兒,此時他距離眼前的光團不過一拳之距。
何不平內心慌亂,他也不知道接觸到這個光團的後果是好是壞,只能竭盡自己的全力抵抗着自己身體的動作。喉嚨裡發出嘶吼,面色通紅,卻也無濟於事。
他的雙手直接放在光團上,剎那間,眼前光明大放,他只能閉上自己的眼睛,面前光團釋放出無數粗壯的閃電,直接穿透過他的身體,四周空間盡是被亮光和金色閃電填滿。
在那一瞬間,何不平的身體麻痹,意識下沉,在他昏迷的前一刻,無數的文字自亮光中凝結而出,向着何不平奔涌而去。
外界。
躺在玉臺上的何不平,整個身體顫抖起來,無數細小的閃電從身體內部穿透而出,將他包裹成一個閃電光繭模樣,身下的玉臺也被融化出了一個人形凹槽。
石窟內青煙瀰漫,何不平躺在玉臺凹糟裡,眼睛猛的睜開,裡面竟有絲絲閃電閃過。他徒然直身坐起,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額頭上汗水密佈。
何不平伸出雙手對着身體一陣摸索,再扇了自己一巴掌後,突然喜上眉梢,齜牙咧嘴笑起來,身上的傷已然痊癒,連疤都沒留下。
突然出現的混沌光團不僅治癒了身上的傷勢,還讓自己蒼老的身軀看起來更加飽滿結實了一點,着實爲意外之喜。
想起之前的混沌光團,何不平有些納悶,無論自己現在怎麼感應都沒有得到一點兒反饋。可能是需要一定的條件才能出現在那個地方,想到這裡何不平的嘴角向上勾起,目前最大的難關已過,至於具體什麼條件,自己以後慢慢找到就是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何不平將之前的經歷仔仔細細在腦海再過了一邊,發現自己遺漏了一些東西。
對了!是自己昏迷之前出現的文字。
剛想到那些文字,何不平心頭一動,再次返回了那處神秘空間。
此時中央那個混沌光團已經沉寂了下來,不再發出光和閃電,如一團漂浮在空中的水銀一般。只是四周憑空出現了八排書架,其中七排空空如也,剩下一排頂部上面放着一本封面紫金色的線裝古書。
何不平上前摸了摸光團,沒有反應。接着踱步到書架面前,抽出那本紫金色的古書。
入手極沉,小小一本書,約莫有十來斤的重量。封面上寫着《逆生八重》四個大字,作者名諱、簡介一概沒有,翻開第一頁就是內容:
一重 無垢
混沌初分,清濁即開。
人生其間,集萬靈之長,何邪?倚先天一氣也。
夫人之一身,內五臟六腑,外四肢百骸,內精神,外筋骨。
......
洋洋灑灑數百字,看得何不平心驚膽戰。
這方世界存在着超凡之力,不過需要人們通過後天修煉,如果按照這本書上所說,修煉到高深處,僅憑雙拳開山斷江都是小意思。
按照著書之人的描述,世上人煉武之人都是順着那先天一氣來修煉的,年輕時是不斷壯大先天之氣;衰老時,則是保證那先天之氣不外泄。先天之氣極難保障純粹,修爲越往後越難。先天之氣純粹與否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人的武道能走多遠。
而《逆生八重》則是反其道而行之,通過修煉將身體內的氣一重一重的練到先天一氣最純粹的狀態,只不過修煉過程極爲嚴苛殘酷,每練至一重都要將身軀崩碎重組,同時還要得到傳功之人一縷先天之氣,守住靈臺,保持神魂不滅。
看得何不平頭皮發麻,創立這門功法的人一定是個狠人,練至高深處那是要粉身碎骨八次啊!
何不平翻到下一頁,則是一幅圖,一名壯漢,粗眉大眼,卻裸着上身,長髮及腰,位於山巔,正前方一輪朝陽大日,他擺出了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邊上標註了一段口訣:
沐紫承陽,洗體伐髓。
漸如虛空,與宇共振。
道體通玄,身法長存。
......
再往後翻,則是一片空白,何不平琢磨着可能是因爲自己還沒修煉要求的緣故。
看完之後,何不平猶豫了起來,眼前這功法如此兇狠,自己練還是不練?
可是一想練功過程的兇險,何不平直嘬牙花子。
先放着罷,根據後面的情況來定。
做出決定後,何不平心念一動,退出了這個空間。
何不平走下玉臺,細細打量起了這處石窟。
這裡敲敲,哪裡看看。好傢伙,那立柱之上的蟠龍每片龍鱗都是純金打造,上面篆刻一些複雜的符文,就連立柱底座上都是純金鑲嵌。
何不平一時語塞,太有錢了,自己這初來乍到的,身無分文,要麼先偷偷摸摸的......借一點兒?以後再還就是了。
這樣想着,何不平伸手將蟠龍陰影處不顯眼的龍鱗扣下來......每根立柱都沒放過。片刻後,何不平摳下了滿滿一捧的金鱗,正要往兜兒裡揣的時候傻眼了。
自己身上光溜溜一片,竟是寸縷未着。再看向玉臺上那堆隱隱勾勒出人形灰燼,心裡大致明瞭。一時間臉頰滾燙,額頭狂汗。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人撞見,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何不平做賊一樣,左閃右閃,循着通道陰影處往外跑去,期間仍是沒有丟掉自己手中的金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