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越來越低, 寒冷的冬夜雨雪交織。
沈佑堂走到宿舍樓下才想起來舍友讓他帶一份夜宵回去,於是他又拐回超市,買了份雞排和烤腸。回到宿舍後, 把東西分了, 他又去洗了個澡, 把淋溼的衣服換掉後回到位置上, 再次打開了電腦。
連麥看電影已經結束, 但YY裡依舊熱鬧非凡。
沈佑堂大致掃了一眼,除了那個叫S的小號退了,其他人一個沒走, 都在YY裡掛着。
他又特意看了眼周鼎的號,前面的小圓點依舊是暗的。
他一邊吹着頭髮, 一邊沒什麼滋味地吃着夜宵。
過了會, 確認自己的麥是關着的後, 他終是忍不住地側頭問宋祈:“周鼎有說過話嗎?”
宋祈咬了口烤腸:“沒啊,賀新陽說周隊有事出校了, 估計得明天回來。”
沈佑堂詫異道:“出校了?”
“啊,是啊。”宋祈點頭。
沈佑堂愣住,他剛還看見周鼎在超市呢!
難道是買完草莓之後出的校?那就難怪了,原來是朝反方向走了,他光往夏鬱住的那個方向看了, 難怪沒看到他。
這麼一來, 也就說明周鼎沒有去找夏鬱, 草莓也不是買給夏鬱的。
所以, 那個S也不是夏鬱, 周鼎和夏鬱之間也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
總而言之,他又自作多情白忙活了。
沈佑堂眨眨眼, 仰靠在椅子上,一時有些無言。
他目光一動,看向桌上的關東煮,又想起了自己在夏鬱樓下時的躊躇。
爲什麼不上去呢?
敲個門的事情罷了,爲什麼不上去?
最差也就是看到周鼎和夏鬱在一起,爲什麼不上去?
沈佑堂沉默扶額,覺得自己在跟夏鬱有關的事情上着實有些膽小得離譜。
因爲確定自己看不到想看的,因爲怕看到不想看的,因爲覺得夏鬱不喜歡別人去他宿舍,所以都快到門口了還是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轉身走了。
結果現在知道周鼎沒去找夏鬱,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麼關係,又後悔了。
當時要是上去的話,至少可以跟夏鬱一起吃夜宵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夏鬱怎麼也不會把他趕出門,吃完夜宵說不準還能一塊打會遊戲,聊會天。
沈佑堂怔怔地想,兜這麼一大圈,自己到底幹成了什麼?
什麼都沒幹成。
還錯失了跟夏鬱一起吃夜宵的機會。
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沈佑堂拿起手機翻到夏鬱的號碼,停頓一下,到底沒有打電話,還是點進了微信。
編輯好要發的消息後,他擡頭看了眼時間,十點一刻,正是吃夜宵的好時候,於是,他不再猶豫,按下了發送鍵——
【沈佑堂:我在超市買了夜宵,今天的草莓和關東煮都不錯,你肯定喜歡,還沒睡吧,哥給你送一份過去!】
爲了減小被拒絕的概率,他連問號都沒用,並且一副馬上要送上門的口氣。
可發完他看了兩遍,又覺得這麼說不好,立刻撤回了消息。
因爲被拒絕的概率還是大,還不如直接送上門。
人都到面前了,夏鬱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思及此,沈佑堂一把把手機揣回口袋,拿着傘又出了門。
“你又出去幹嘛?”宋祈問。
“有點事,給我留個門,別鎖。”
說完,沈佑堂便大步跑出宿舍樓,衝進超市。
他拿了一堆關東煮,又拿了兩盒草莓,結完賬後冒着雨雪往夏鬱住的宿舍走。
嘴裡呼出一團團白色的霧氣,明明臉和手都快凍僵了,可他的眼睛卻是亮的,心頭也是火熱的。
然而還沒走到夏鬱宿舍樓下,他眼裡的興奮就僵住了。
因爲,他看到夏鬱的房間是暗的。
夏鬱……
已經睡了嗎?
-
昏暗的房間內,空調呼呼地吹着熱氣。
房間裡暖烘烘的,即使蓋着薄被都不會覺得冷。
周鼎仰躺在牀上,露出被外的皮膚佈滿汗水。
他緊閉雙眼,耳根通紅,繃緊的肌肉燙得像是要冒煙一般。
“唔。”
一個悶悶的聲音忽然響起。
接着,那個聲音又道,“你是不是用了我的身體乳?”
滾滾熱汗從毛孔中溢出,周鼎咬了咬牙,儘量讓聲音顯得平靜:“對,用了。”
“……哦。”
“怎麼了?你聞到了?”
“不是。”
那個悶悶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嚐到了。”
周鼎霎時瞪起眼!
抓在被子上的手一下攥得更緊,繃緊的身體也因爲這三個字顫慄起來。
他咬着牙,覺得脊椎竄上酥麻。
“夏……”
話還沒說完,周鼎忽然扭頭看向窗外。
他聽見了區別於雨聲和風聲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正在走近。
“怎麼……”
“噓!”周鼎伸手,一把按在夏鬱的頭上。
來不及解釋,那個腳步聲就已經走到了門口。
被子裡的人上一秒還要掙扎,下一秒就安靜下來,因爲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夏鬱?”聲音很輕,像是在試探屋裡的人有沒有睡着。
是沈佑堂!
兩人的腦中一塊出現了這個名字。
周鼎緊抿嘴脣,心下驀地生出一種被情敵窺探的興奮,以及快被對方發現的緊張。
同時還有一種異樣的得意和驕傲在心裡滋生蔓延,讓他忍不住地擡起下巴,看向門口的目光充滿着挑釁的笑意。
你喜歡他。
可他在我身下。
“夏鬱?”外面又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
接着,悉嗦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碰到了門上。
周鼎心下一緊,目光警惕地看着大門。
他在幹什麼?
難道他有鑰匙?
不,不可能,夏鬱不可能給他鑰匙。
所以他是在……
剛想到一半,周鼎就驀地渾身一震。
他睜大眼,嘴脣張開,就要抑制不住地呼出聲。
就在這時,一隻溫熱汗溼的手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反應過來後,周鼎覆住那隻手,緊抿嘴脣的同時不停用鼻子深呼吸。
“夏鬱?”外面的人又輕輕喊了聲。
這次的聲音音量跟之前差不多,但清晰度卻高了許多,像是貼着門縫喊的。
周鼎瞳孔收縮,渾身的神經愈加活躍也愈加興奮。
他忍不住地想,房間裡的味道會順着門縫溢出去嗎?沈佑堂會聞到嗎?他會發現這股味道很奇怪嗎?會猜出他們正在做什麼嗎?
越想,就越覺得刺激。
汗水從額角滑落,周鼎抿住脣,攥在被子上的手爆出青筋。
然而外面的人顯然什麼都沒有猜到。
一聲嘆息響起,腳步聲移動,來到了窗臺邊。
藉着參差錯落的陰影,周鼎看見沈佑堂把什麼東西放在了窗臺上,然後低下頭,像是拿起了手機。
沒過幾秒,枕頭下便響起一聲嗡嗡。
周鼎一怔,反手從枕頭下拿出手機。
他看了眼,上面顯示有一條來自沈佑堂的消息,但具體內容得解鎖查看。
這時,那隻捂在周鼎嘴上的手移開。
但那隻手沒有拿手機,而是就着周鼎的手,在手機側邊輕按了按,熟練地把手機設置成靜音,然後伸出食指,按在識別指紋的地方,解了鎖後,又收回了被子裡。
腳步聲漸漸遠去,門外重新恢復平靜。
夏鬱輕呼了下氣,閉着眼,臉頰輕蹭周鼎。
然後啞着聲道:“他發了什麼?”
“他說他本來想找你一起吃宵夜,可惜你睡了,就給你留了一份,你要不嫌棄明天可以當早飯。”
隔着被子,周鼎的聲音沉沉的,不太真切。
夏鬱閉着眼,長睫溼濡,表情慵懶,感受着臉頰上的熱度,他道:“他送晚了。”
“嗯?”
“我已經有宵夜了。”
晚了的不止是宵夜。
或者說,從他跟女生牽手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什麼早和晚了。
“那我帶來的宵夜好吃嗎?”被子外又傳來周鼎低沉又較真的聲音。
夏鬱有些好笑地勾起脣:“好吃,就是量太大,有點吃不下。”
話音剛落,被子就被人一把掀了起來。
肩膀被捏住,頭也被強迫仰起,可還未等他看清那個抓住他的人的模樣,揚起的被子就又落了下來。
呼地一下,罩住兩人。
也罩住了無邊的曖昧風光。
-
凌晨一點,兩人靠在一起洗澡。
淋浴器的水兜頭澆下,夏鬱垂眸,往身上塗沐浴露,塗完,又直接把瓶口貼上週鼎的腹肌,擠了三泵上去。
擠完,他看着兩人身上凝着的亂七八糟的紅色果漿,笑着評價:“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髒。”
不光身上髒,牀上也髒了。
黏膩的草莓果汁混合着其他東西,一起把被子和牀單弄得亂七八糟。
“牀單和被子我來洗。”周鼎說。
夏鬱擡眸看他:“你會洗這些?”
周鼎點點頭。
夏鬱也不跟他客氣:“好啊,那就交給你了。”
周鼎又點了點頭,他看着夏鬱,微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下一瞬又抿住了脣。
幾次欲言又止之後,他纔開口道:“夏鬱。”
“嗯?”夏鬱正在衝頭髮。
白色的泡沫從頭上流下,順着下巴和鎖骨一路蜿蜒向下。
周鼎盯着夏鬱嫣紅的脣,很輕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後道:“我明天晚上還可以過來嗎?”
夏鬱抹了把臉上的水,睜開眼打量周鼎:“已經在想下頓了?”
周鼎誠實頷首。
他看着夏鬱,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與渴望,卻又剋制地、小心翼翼地問着可不可以。
這種狂熱與理智並存的模樣,讓夏鬱滿意地勾起了脣角。
他伸出手指,捏住周鼎的下巴,大拇指輕蹭着對方的脣:“這麼貪吃?”
周鼎眨眨眼,又嗯了聲。
模樣乖巧,像一隻討食的大狗。
夏鬱笑了起來,他微踮起腳尖,在周鼎的脣邊親了親。
又退後一步,盯着周鼎的臉頰,紅脣揚起,眉眼微彎,用獎勵一般的口吻道:“好啊,那你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