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秋霜睡得有些沉,一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摸到旁邊樑澈鈺的牀上,感覺人呼吸平穩,體溫正常,脈搏也沒什麼異樣,身子一軟,不知道怎的,就滾上牀,抱了一牀被子呼呼大睡起來。
柳氏聽阿木說了昨日的大概,也沒見齊秋霜從屋裡出來,心裡有些擔心,想說進去看吧,又怕打擾到什麼,這不大早上的,正是天要亮前最黑的時候,摸進廚房,用砂鍋煲了一鍋的雞湯,熬了一小鍋的米粥。
做完這些,天已經差不多大良,東邊的雲彩都被染上了一片金黃,柳氏走到門前,敲了敲,一直守着的阿木就放門了。
一直走到內室的門口,透過珠簾,隱隱能看到榻子,但此時榻上被子一半落到了地上,牀單凌亂,沒看到人影。
小聲喊了一聲沒人應,就進到裡頭,一眼就看到縮在牀內側呼呼大睡的女兒。柳氏差點沒尖叫出聲,而後仔細一看,女兒的手指頭小心地勾着樑澈鈺的手指頭,忍不住一陣心酸。
即使心疼女兒,柳氏還是將她喊了起來,“霜兒,先洗漱下,娘給你熬了雞湯和米粥。”
被柳氏撞見,齊秋霜也沒多想,爬起來隨便洗一洗,端了碗就吃起來,昨日因爲太過於緊繃,飯都沒有吃幾口。
“娘,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齊秋霜喝了好幾碗,啃了好多塊肉,這才揉着肚子放下碗,不吝嗇地讚美道。
“行了,你這是餓過頭了,孃的手藝也就這樣。”柳氏搖頭,側頭看了眼牀上的樑澈鈺,“這孩子也是受苦了,毒可是全解了?”
“嗯,解了。”齊秋霜點點頭,“不過太長時間沒走路,怕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練習。”
“好了就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最重要最麻煩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還怕什麼?柳氏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擔心小女兒未來會免禮喪夫的可能了。
齊秋霜也笑了,“娘,這事咱家自己知道就好,暫時不適合說出去。”
“這事不用你說娘也知道。”柳氏摸摸齊秋霜的頭,終究沒將兩人同張牀就寢的事說教,“你累了好些天,再眯會吧,你爹還等着呢。”
又在莊子上待了兩天,那五根竹筒被徹底地燒成了灰,而此時樑澈鈺還昏睡着,不過這並不影響趕路。
又過了一天,樑澈鈺在正午的時候醒了過來,渾身有些無力,不過已經能進食一些流食了,皮膚還是皺,隱隱有要脫皮的趨勢。
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樑澈鈺的確是欣喜非常的,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沒有了那一種隨時可能被吞噬的感覺,腿部的沉痾也盡去,雖說力氣還沒回來,但他總算又能腳踏實地了。
“辛苦你了。”樑澈鈺握住齊秋霜的手,對於她,他有許多的虧欠,曾想過,若是他有朝一日能跟正常人一般,能跑能跳,抱着她不是個問題,揹着她也很輕鬆的時候,定將他在輪椅上做不了的事都一一做個遍。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這是我應當做的。”齊秋霜搖搖頭,兩人的命運都綁在一起了,要做的是去面對去解決一切困難,而非抱怨逃避拋棄。
“這次在京城,我們把訂婚給補辦了罷。”先帶着她去祭拜父母,告訴他們他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會不離不棄,相信自己會幸福的。
對於皇家的一些事,齊秋霜並不是那麼清楚,既然樑澈鈺說了,她也沒什麼意見,“你看着辦罷,不用太鋪張了。”
樑澈鈺笑笑沒說話,身爲當今陛下的親侄子,齊秋霜又有這麼大的貢獻,訂婚儀式肯定不會簡單的,當然,肯定也不會比婚禮隆重就是。
也是兩人的年紀都沒到,否則直接就是成親了。畢竟先成親後圓房的情況並不少見,但是樑澈鈺考慮到涼州府那邊的習俗,他寧願多麻煩上一回,給予齊秋霜應有的尊重。
“我能走路的事,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公開的。”在他年幼未中毒的時候,天賦異凜,卻是有習武的,後中毒,他沒再繼續,但腦中卻是不斷揣摩,身體恢復,就需要時間來增強自身的武力值。’
“我能理解啊,也跟我爹孃說了。”齊秋霜疑惑地看着樑澈鈺,很明白他痊癒的事可能會引起朝野一陣動盪的。
“只怕委屈了你。”
“這有什麼,別人看到的終究是表面。”齊秋霜對此絲毫不在意,別人的嘲諷又不會讓她少塊肉,心裡放開點,自是不會鬱結。
剩下的時間裡,樑澈鈺大多數時間都是閉着眼睛在重修功夫的,而齊秋霜則拿着一疊疊的資料看着,主要是一些皇親國戚的資料。
畢竟身份變了,那麼要應付的事情也就不同了,層面上有變化,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些什麼皇親國戚的,肯定不少都是要對上的。
六月中旬,京城的天氣比涼州府要熱上幾分,不過卻是比冬天要熱鬧了好幾倍,畢竟行商什麼的,也是夏秋路好走,貨物也多而齊全。
昀王府的老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將屋子給大肆清掃一遍,如此興師動衆的,在京城裡自然不是秘密,許多人都在盯着呢。
齊秋霜被冊封綠寧公主的事,在京城的上層社會內部,可是驚了不少人,過年後那段日子,齊秋霜可是弄了不少事的,記住她的人可是不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渠道去打聽,又羨慕嫉妒下,自然是將這事給定了性,覺得是樑澈鈺爲了使兩人的身份相等,就弄了這麼個改良糧種的事,還說動陛下賜婚。
自此,齊秋霜在衆多京城小姐的眼中,就是那帶有迷惑性質的狐狸精,即使長相實在是一般,聽聞了昀王府的動靜,都紛紛想着該怎麼給齊秋霜這個土包子好看呢。對此,齊秋霜當然是不知道京城這些後宅內的暗流洶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女人之間的鬥爭,感覺已經是失了身爲女子的一些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