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娘好像去準備什麼東西了,只留唐可和昏迷的林章二人在地下室裡,唐可不擔心自己,只要到了晚上,鬼嬰肯定會來找她。她的戰力是比白三娘渣了點,但她兒子厲害呀。
她擔心的是林章二人,她怕沒等晚上,兩人就一命嗚呼了。
唐可正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熟悉的狗影出現在她面前。
“李元煦!你是怎麼進來的!”
狗臉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是的,現在唐可已經能從狗臉上辨別出表情來了,多麼強大的技能啊。
“就這麼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啊,誰會去關注一隻狗。”李元煦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小樣,最後還不是要我救。
唐可強忍住笑意,李元煦似乎越來越習慣自己現在的身份了。
“你進來有什麼用啊,得我能出去啊,要不你試試幫我把這個咬斷!”唐可動了動手上的蛇皮繩子。
李元煦的表情瞬間黑了下來。
“本大爺纔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呢!”
“拜託拜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不定老天爺看你順眼,讓你早點回到肉身去。”
“算了,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李元煦可不指望老天開眼,只是他看着唐可動彈不得的模樣,感覺心裡有些澀澀的。
他低下頭專心要蛇皮繩子。
“我在寨子裡逛了一圈,聽到一些白三娘和她兒子的事,你要聽嗎?”
唐可聞言,猛然想起白三娘先前說的話,直覺告訴她這整件事的關鍵恐怕就是在這裡了。
“快說,快說。”唐可着急地催促他。
白三娘和袁剛一樣,都是走出過寨子的人。不同的是袁剛載譽而歸,而白三娘則抱了一個孩子回來。這也是寨子這麼大,爲何獨獨白三娘住在後山的原因。長生從小是個藥罐子,中醫西醫都看過不少,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寨子裡的土醫生斷定這孩子活不過十歲,卻沒想長生活下來了,還一直活到了現在。
“長生現在是十五歲,五年前第一個人失蹤的時候,正好是長生十歲的生日。寨裡的土醫生說,那天他親眼見長生斷了氣。卻沒想第二日他竟又好好地活了過來。”李元煦說道。
死了又活過來,唐可馬上否定了這個可能,應該只是一時閉過氣。
唐可想起在二樓房間遇上的那個傲嬌少年,他的面相……唐可居然都記不得他的臉。
包着軟布的桌角,奇怪的對話,還有這些陌生的符印,這世上真的有延長壽命的方法嗎?
不過……
“喂,你怎麼還沒把繩子解開啊?”有十五分鐘了吧,但李元煦連洞也沒有咬出一個。
“大小姐,你自己來咬咬看,這繩子根本解不開的嘛!”李元煦真的盡力了,這狗牙雖然鋒利,但加了料的蛇皮明顯更強大。
唐可哀嘆一聲,頭側過來躺在了李元煦的背上。
李元煦的心臟“砰砰砰”地跳了起來,他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些熱,不由伸出舌頭來哈氣。
“哎,李元煦,你有沒有後悔,明明可以好好在別墅裡做你的大少爺,卻跟我跑到這種年不拉屎的地來送死。”唐可有時候還蠻同情李元煦的,明明是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卻只能困在一條哈士奇的身上。
李元煦側過頭來,兩人的臉離得很近,李
元煦甚至可以感受到唐可微弱的呼吸聲。
如果我現在是人身就好了,李元煦這樣想到。
“喂,問你話呢。”唐可見李元煦發呆,用頭撞了他一下。
“白癡,怕什麼,等到天一暗,兒子就來找我們了,那個女巫婆肯定不是咱兒子的對手!”李元煦理所當然地說道。
唐可笑開了,笑得肚子直抽經。李元煦也不明所以地跟着笑起來,只要這個充滿活力的女人開心了,他也就會開心,病入膏肓了呀。
大笑了一場後,釋放了壓抑的情緒。唐可心中也慢慢冷靜下來了,那個傲嬌的小長生的確很可愛,但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有些選擇該做還是得做。
正在唐可打定主意之際,白三娘回來了。她看到了趴在唐可身邊的李元煦,並沒有在意。
她熟練地把各色奇怪的液體混在一起,隨後拿起紅砂筆一筆一畫描着地上覆雜的符印,整整兩個小時,她甚至沒用擦過一次汗,直到畫完最後一筆,才長舒一口氣,露出滿意的神色。
“李元煦,你沿着這條路到二樓,你會見到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男孩,你告訴他,一個睜着眼的人不可能永遠當瞎子。加上這兩個已經三十七個了,這兩個人是大學生,和女朋友出來旅遊的,他們爸爸媽媽還在家裡等他們。”唐可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元煦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意思?”
“你不用明白是什麼意思,照着做就行,不出意外的話,他聽得懂你說的話的。”
李元煦似懂非懂,他甩甩頭站了起來,聽話地向二樓走去。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白三娘畫完符印後,就把林誠和章薛冬帶到了符印兩邊,她用鐵鏈鎖住兩人的四肢,隨後利落地在兩人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液迅速從兩人的傷口處涌了出來。
符印開始發出幽幽的血光,血液自發地向着白三娘勾勒的符印流去,一筆一畫,用血勾成的符印在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詭異。
“白三娘,你做這麼多是爲了給長生續命吧,但是你考慮過長生的想法嗎?還有被你殺害的人,他們也有父母!”
唐可沒想到白三孃的動作這麼快,她割了兩人的大動脈,按照這種血流速度,半個小時他們就得去見閻王了。
白三娘看了唐可一眼,“小姑娘真是聰明啊,若是長生再大一些,你給他做媳婦倒是極好的。不過,你等下還是不要說話了。”說完,她拿起旁邊的毛巾就塞進了唐可嘴裡。
唐可心裡着急,但手腳實在掙脫不開。現在只能指望李元煦那邊了。
當整片符印都被血液浸潤後,唐可看到林章二人的生命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減少,他們的生命力被匯聚在符印中心。
白三娘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兩人的生命力非常強,這代表長生又能健健康康活一年了。
她快步出去,坐着輪椅蒙着眼睛的長生就被白三娘推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李元煦,他悄悄躥到了唐可的身邊。
“嗚嗚嗚……”唐可不停示意着讓李元煦幫她拿掉毛巾。
李元煦點點頭,後退兩步,隨後小跑兩步,高高躍起。
“哎呦。”他用力過猛,在咬掉唐可嘴巴里的毛巾的同時,還撞到了唐可的鼻樑。
唐可一邊揉着鼻子,一邊着急地
問:“都說了!他聽得懂吧!”
李元煦搖搖頭。
“我不知道,至始至終那個男孩都沒有講過話,只給我一個後腦勺。”
唐可的心不由提了起來,萬一她猜錯了,長生根本聽不懂李元煦的話,又或者他選擇還是這樣繼續生活下去,那林誠和章薛冬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能把全部賭注壓在一個人身上。
白三娘剛剛用來割兩人手腕的刀子就放在離符印不遠的地上,趁着白三娘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長生身上,李元煦偷偷把刀踢了過來。
兩人合力偷偷將繩子割斷,唐可正要上前,就聽到長生說話了。
“媽,這幾年你開心嗎?”
白三娘驚訝長生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但還是回答道:“當然開心了,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媽媽覺得怎樣都值了。”
長生摘下了眼罩,在白三娘幾乎稱得上驚恐的目光中淡定地環顧四周,隨後開口道:“睜着眼睛的人不可能一輩子做瞎子,說得真好。”
“媽,你開心就好,那這五年來我也算沒白痛苦。”
“你知道嗎?自從十歲那年後,我的眼睛就能看到一些活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三十五個人,閉眼睜眼都在我面前,媽,我快瘋了。我支撐不下去了。我記得小時候,你連魚都不忍心殺,爲了我變成這樣,我很自責。”
“媽,讓我走了吧。”
白三娘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沒想到兒子居然過得這麼痛苦,那她這樣做到底對嗎,白三娘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唐可趁着現在用布將林章二人的手腕包好。
“媽,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還年輕,自己再嫁人,生個寶寶,說不定這個寶寶就是我投胎的。”
“長生,你在說什麼,你不能走。是我犯下的罪孽,你不能走。”白三娘緊緊抓着兒子,害怕長生消失不見。
長生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已經讓認識的鬼魂去請鬼差了,現在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一陣滲人的寒氣便在地下室裡悄然出現,使得地上符印上的血都結了一層冰花。
唐可緊緊攥住李元煦,示意讓其低頭。據程媛說,鬼差雖是陰司鬼神,卻最爲小心眼,若是他認爲你有哪裡對他不敬,他暗地裡會給你小鞋穿的。
“嘩啦。”一條鎖鏈鎖住了長生的魂魄。
“不,不,不!不要帶走我兒子!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兒子!”白三娘對着鬼差連連磕頭,鬼差卻連頭也沒擡一下。
長生雖然是主動投案,但私自延壽,本就是犯了地府大忌。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這是地府的權威所在,恐怕他得吃點苦頭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沒有她教給李元煦的那段話,可能長生還會繼續裝糊塗下去,想起當時長生有意無意的幫助,唐可輕嘆一聲,是她欠他的。
唐可擡起右手,一枚銅錢出現在她手中。
“斷!”她生生斷開了自己和一枚銅錢的聯繫,隨後假裝不經意來到鬼差面前,偷偷將銅錢塞了過去。
鬼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擡頭看了唐可一眼,對她點點頭。
錢能通鬼神,唐可的師門向來在陰司衆非常受歡迎,因爲他們凝結出的銅錢,對鬼神的修煉大有裨益,可比黃金值錢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