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笑笑鬧鬧,尹傾瑤很快就看到了高插入雲峰的大山,隱在大山處的長國寺,一下子出現在她的眼簾。
尹傾瑤跳下馬車,笑道,“長國寺,本郡主來了。”
毛桃被尹傾瑤的舉動嚇了一跳,“郡主,您怎麼直接跳下了馬車?萬一摔傷了,可怎麼辦纔好?”
“不妨事。”尹傾瑤自然不在意,呵呵笑着應付一聲。人卻是直直的看着長國寺,怪不得可以稱爲護國寺,只在山腳看着,就讓人心曠神怡,果然不同凡想。
陳一鞭也走了過來,“郡主,這裡離長國寺還有一段距離,還請郡主上馬車,我們爭取在半個時辰裡,趕到寺中。”
深秋的天空,碧藍碧藍的純淨,風中不時吹起幾片落葉,讓周圍的一切顯的那麼的靜謐。
尹傾瑤瞧着,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笑道,“陳叔,我在馬車裡坐久了,有些腿麻,還是讓我走幾步吧。到時候走不動了,再坐馬車好嗎?”
這是一種理由,但真正的,她是想借着爬山,練練體質。她現在年歲小,還看不出來。其實她的身體並不怎麼好,眼下有名正言順的鍛鍊的機會,她又怎麼能拒絕呢。
陳一鞭勸道,“郡主,這怎麼可以呢?您身嬌肉貴的,如果有了閃失,我們也不好向長公主交待啊。”
“陳叔,你不必焦慮。再者,有陳叔你護在身旁,本郡主又怎麼會出事情呢。”尹傾瑤拍拍陳一鞭的肩膀,這才擡步走上臺階,又指了指身後的二婢女,“青桃,毛桃,你們累的話,就進馬車裡歇着吧,不陪本郡主爬山。”
尹傾瑤話這樣一說,青桃和毛桃就算累的很,也不敢再坐馬車,非常自覺的站在尹傾瑤的身後,陪着她一起爬山。
看到眼前的情景,陳一鞭只能作罷,牽着馬跟在身後。但整個人卻緊繃了起來,他異常警覺的跟在身後,就防着郡主萬一出事,他可以幫上一把。
尹傾瑤把衆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也不說破。長喊一聲,“出發。”
領先走了起來。
長國寺既然擔了護國寺的名聲,又因爲順廉帝的關係,走向寺中的臺階修的異常的平整,打理的也很乾淨。除了不時飄蕩的落葉,竟然沒有一絲的垃圾雜質。
行走在山階中,耳聽着靈獸的聲音,感受着秋風吹拂,讓尹傾瑤的心境一下子開闊起來。原本因着重生,因着身死,一肚子的怨怒,憤恨,倒是一下子悄失了大半。沉鬱了好幾天的心情,也不知不覺的開朗起來。
尹傾瑤覺得通體舒泰,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不少。跟着她的二婢女和陳一鞭,自然而然的感覺到了。他們沒想到,只是簡單的爬山,就可以得到這麼好的機遇。
青桃先讚歎了一聲,“怪不得郡主一定要來長國寺,果然是名山大寺,行走在這裡,能讓人心情愉快。郡主,我說的對嗎?”
“不錯。”尹傾瑤毫不吝嗇的給了青桃大大的一聲讚揚,“青桃說的沒錯,所以你們要記得當下。不管以後的日子如何,一定要活的自在開心。”
“是,遵郡主的命令。”
毛桃和陳一鞭也暗暗的思索起來。
尹傾瑤見身後三人,一臉的思索表情,當下暗暗高興。這一趟爬山,她領悟了很多,當然也希望,跟在她身後的旁人,也可以受益一些。現在看
來,事情的發展沒有讓她失望。
“快看,我們當長國寺了。”尹傾瑤看到前面的紅牆黑瓦,高興的大叫一聲。又看到領先站在面前的人兒,不由歡呼起來,快步的奔了過去,“孃親,您怎麼親自出來迎女兒了?”
青桃等人看到尹傾瑤,要慢點着跑,小心摔倒。當他們看到長公主時,不由都快走幾步,上前行禮。
長公主接受了尹傾瑤濃濃的一抱,這才拉開她,好好的看了一眼,又拿過絲帕,替尹傾瑤揩去臉上的汗水,責怪道,“瑤瑤,你怎麼也來了?”
“女兒想孃親了啊。”
“要不是早上收了信,本公主還不知道,你這小皮猴子,還離開本公主呢。”
“那是當然,以後啊,孃親您去哪裡,本郡主就去哪裡。娘,您可不能嫌我煩哦。”
“阿彌陀佛,貧僧佔嚴,見過蘊樂郡主。”站在長公主身旁的住持看到尹傾瑤時,眸中閃過一絲神色,隨後消於無形。
“佔嚴大師,有禮了。本郡主不請自來,可是打擾了寺中的清修?”尹傾瑤也行了一禮,上輩子自至她身亡,長國寺也一直香火旺盛,這不單單是因爲長國寺的香火旺,更是因爲佔嚴主持,本身也是個得道高人。所以,她這一禮,可是行的非常的心甘情願。
佔嚴連忙說道,“蘊樂郡主,真是太多禮了。公主,外面風大日曬,還是進寺中再說吧。”
“佔嚴大師,您不必招呼本郡主,本郡主這次來,就是找孃親說悄悄話的。”
“是。”佔嚴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把長公主母女迎進寺中,這才轉身離開了。雖然不知道剛纔的心悸是何原因,但只要蘊樂郡主還在寺中,他就可以當面問個明白。眼下,也不必太過着急。
到了廂房,長公主讓一衆下人離開房間,在外面等着,這纔看着尹傾瑤,一臉嚴肅的問道,“說着,你這麼遠的過來,可是爲了什麼事情?”
長公主纔不相信,上午的信件中,自家的女兒說是因爲想念她的緣故,所以纔會來長國寺陪她,跟她一起茹素。自家的女兒鬼精鬼精的,沒有利益,沒有原因,這個女兒纔不會坐了這麼久的車子,來長國寺找她。
尹傾瑤見到長公主的表情,心中的曖意不由閃現。這就是她的孃親,因爲在意,所以纔會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孃親,您真是包青天,這樣的明察秋毫。”
“少拍馬屁,快說實話。”長公主一手打掉尹傾瑤的手。
“好吧。”尹傾瑤不由扁扁了嘴,小聲的嘀咕着,“孃親,您怎麼像有招風耳似的,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逃過你的眼睛呢。”
“瑤瑤,是不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情?”長公主的神情一下子繃了起來,如果府裡在她不在的時候出事情,那她來長國寺,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尹傾瑤看着廂房裡,除了她和長公主,再無旁人,再也不端着了,嘴一扁就哭了起來,“孃親,你可得爲我做主啊。”
尹傾瑤這麼一哭,長公主當下就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家的女兒會怒,會發火,卻是很少就這樣大哭的。長公主愣了一下,就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握住尹傾瑤的雙手,着急的問了起來,“瑤瑤,你先別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欺負了你?你告訴孃親,孃親爲你出氣。”
尹傾瑤先不理長公主,痛痛快快的哭着。前幾天她一直憋着,即使心中難受,也怕驚嚇到旁人,不敢胡亂說話。可是眼下,在自家母親的溫曖懷抱裡,尹傾瑤再也無所顧忌。她要哭她個白天黑地,要哭個肝腸寸斷。不過,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把所有的軟弱,放於他人面前。
長公主心急不已,連連追問着。卻又得不到回答,當下就心急了。她剛要責備幾聲,卻在看到自家女兒一臉的淚水時,內心一下子心軟了下來。她低嘆了一口氣,把女兒抱進了懷中,雙手按在她的後背,不助的輕拍起來,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會好的。”
廂房外的青桃和毛桃,聽着房中的哭聲,不由心酸不已,更是非常焦急。她們作爲郡主的貼身婢女,對郡主的一切非常的明白。可是在她們的服侍中,郡主根本沒有遭受什麼事情,怎麼會哭的那麼傷心呢?
二人對視着,要不是長公主下了嚴令,她們怕是要衝進廂房裡,好好的問上一問了。
尹傾瑤不顧形態的痛哭了一會兒,這才感覺到,陰鬱在喉嚨處的難受,像蒸發了似的,消散了。她用絲帕揩着眼淚,看到長公主的前襟已經被她哭溼了,不由羞的臉都紅了,“孃親,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要不,我讓嬤嬤進來,先讓她們,替您把衣服換下來吧?”
“這個先不急。”長公主看了一眼前襟,也不在意,只是問道,“瑤瑤,你現在哭也哭了,可以把事情告訴本公主了嗎?”
尹傾瑤把臉弄乾淨了,這才說道,“孃親,先等會兒。”
尹傾瑤說着,從長公主的懷裡掙開。走到門前,打開大門,對着門外的一衆下人,命令道,“本郡主有重要的事情跟孃親說,你們都站遠一點,都不許旁聽,都聽清楚了沒有?”
“是。”衆人都答應下來,青桃看着自家郡主微紅的雙眼,不由着急起來,“郡主,就讓我們陪着您吧。”
“不必。”
把關心的丫鬟婢女關在門外,尹傾瑤這才轉身走到長公主的身旁,坐了下來,“孃親,我在府裡被人欺負了,您要幫我。”
“誰敢欺負你?”長公主非常驚訝,她對自家女兒瞭解的很,一向都只有女兒欺負別人的事情,哪裡有別人欺負女兒的。
“是父親。”
長公主哈哈一笑,“瑤瑤,你說駙馬爺欺負你?”
“是啊。”
長公主又是哈哈大笑,如果說自家女兒欺負駙馬爺,她倒是相信可是駙馬爺去欺負女兒,這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的。
“孃親,我可不是亂說。”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尹傾瑤一本正經的眼神中,長公主也不由自主的,端正了身體,嚴厲的詢問起來。
長公主有這樣的神情就好,尹傾瑤清了清喉嚨,這才說道,“孃親,這二天您不在府裡不清楚,父親今天一大早來閨房等女兒起牀,又要求女兒同意,讓他的好友的一雙子女來府裡暫住。孃親,府裡可是您做主的,什麼時候輪到女兒拿主意了。而且,父親說那人是他好友的孩子,可是好友的孩子他那麼上心,這也太奇怪了。”
原本因着奴婢的事情,長公主對於尹家坤就有了心結。此時,再得知這樣的事情,當下整個臉都變成了冰山,她一掌拍在桌上,“有本公主在,他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