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妃雪一眼看了過來。
這人又發什麼瘋？
蘇禾看着她，呼吸變得粗了起來：“今日我和你說的話，在後世……你忘了！有人動了你的記憶。”
紀妃雪目光微微一凝，隨即便不舒展開來。
未來的事，她不可預測。有人能斬去她記憶，便意味着她技不如人，那好生修行便是。修到極致，修到無人可近身。
紀妃雪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便是命也險些丟過，只是記憶，被斬去，便找回來。
找回來斬殺觸碰記憶之人。
記憶，是禁區！
見紀妃雪冷靜模樣，蘇禾也漸漸冷靜下來。
不對，不對！
記得龍神祭時候媳婦說過，白靈那傢伙偷偷斬去了她一段記憶。這事兒，自己人做的？
蘇禾忽然就弱氣了。
悄悄削下一片雞肉，向紀妃雪遞過去：“媳婦不用太擔心，或許有我不知道的因素在其內？心裡有個準備就好。”
紀妃雪看着他，總感覺你又隱瞞了什麼。
紀妃雪微微扯過臉去，避過他送來的當扈，她對肉食沒有什麼興趣。
當扈雖美，卻非她所愛。
“咦？”蘇禾睜大眼睛：“還有龍不吃肉的？”
同居時候，也沒發現紀妃雪有什麼忌口啊！還搶他的大蝦來着。好容易釣一隻蝦，轉頭就被她搶走了。
曾經有連續半年，蘇禾只聞到了蝦味！
紀妃雪不做解釋，轉身向遠處走去。現在不太想看到蘇禾，看多了會想一劍斬他。
紀妃雪隨意而行，這顆星球給她很奇異的感覺，星球上的生靈，是被人生生創造出來，隨後繁衍至今的。
這種創造生靈的手段，她需要。
龍身內世界，只有水靈，還是世界自動衍生的，她的龍身沒有衆生之力，最多算是水靈之力。
拖累了龍身進境。
紀妃雪一步步向遠處走着，每一步落下自身氣機都和大地相連，都在查看四方生靈。
蘇禾笑了，剛纔叫媳婦，紀妃雪沒有反駁！
美滋滋的提起一條雞肉，享受地細嚼慢嚥，果然烤當扈不要放任何東西，原滋原味纔是人間極品。
他笑着身子一抖又迴歸龍龜真身……玄武真身。
從他修出人身的剎那，龍龜已經變作玄武了。
爪子在地上踩了踩，一巴掌拍下，空間破碎，爪子沒有任何異樣。
徹底恢復了。
在人身時候就發現恢復了，只是現出身來查看一下。蘇禾龍頭和蛇頭同時低頭，看向盤中當扈。
媳婦不吃，他便不客氣了。兩具身體同時咬住，向後一撕，各的半隻，靈蛇吞食，龍龜咀嚼。
兩種截然不同的香味在舌尖爆炸。果然不同物種吃當扈都有不同感受。
蛇口鮮嫩，龜口厚重，先前人身卻是五香俱全。
身後狐狸舔着嘴脣望着蛤蟆身前的當扈。
“咦？你也想吃？”蛤蟆看着狐狸。
狐狸眨眨眼，神奇了。狐狸吃雞不是理所當然？
這雞奇特，自己烤自己，竟然烤出沁人的香味來，剛纔那龜吃雞，它可看的清楚了，雞腹內沒有任何腌臢之物，這雞生來就是給人吃的吧？
蛤蟆嘿嘿笑着，撕下一片雞肉，口中“嘖嘖”叫了兩聲，望空一丟，狐狸立刻跳起來一口咬去。
卻在此刻一道劍光閃過，釘在雞肉上，直接射向了星空。
狐狸頓時大怒，轉過頭去，就見數十里外紀妃雪冰冷的目光。
“我…我…就想吃個雞。”
“你不想！”紀妃雪聲音冰冷。魂獸與主人異體同人，在某種程度上，說狐狸就是紀妃雪，沒有任何問題。
蛤蟆叫狗一樣餵它？
紀妃雪一眼瞥過去。蛤蟆頓時一個激靈，從青石上跳下來，端着當扈一溜煙跑到狐狸身邊：“妹妹來吃雞呀，我給你剃好了。”
紀妃雪轉回頭去，繼續行走，越走，目光越怪異。
走出百餘里，轉頭向蘇禾道：“此地主人，性子如何？”
我就是這兒主人！
蘇禾沒有貧，他當然知道紀妃雪在問什麼，輕笑道：“跳脫，自由，歡樂，搗蛋！”
這幾個詞兒沒有一個是用來形容仙尊的，但紀妃雪偏偏覺得，這纔對了。
正常仙尊，有哪個在創造生靈時候，還會在生靈骨架上留下文字烙印？
而且這般……灑脫！
紀妃雪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
頭頂一隻蒼鷹，脊椎上刻着字跡：啊！好想生十八個孩子。
另一隻蒼鷹脊椎上則是：但是咱不想懷孕。
這字不是現在刻上去的，而是創始之初就有，流於蒼鷹血脈中，隨血脈遺傳的。
前面一頭野豬左後腿膝蓋上骨上，還畫着一副自戀的女子畫像，即便不知經過了多少萬代的傳承，或許豬都變了模樣了，畫像依舊熠熠生輝。
另一條後腿上，則刻着幾個字：咦？隔壁莫不是仙尊大人？
前腿上還有一行極小，極小的字：仙尊大人萬福金安。
紀妃雪……
當然不是每一頭野獸都有字跡。甚至他看到一羣猴子，整個族羣都沒有字，只有一隻小猴兒有了字跡。這字還不是代代遺傳，只有天賦高絕之輩，纔有可能返祖顯現。
紀妃雪難得的笑了笑，一個這般有趣之人，品行應當不壞。
蘇禾說她會轉世龍龜，不知有沒有機會認識。
紀妃雪行走着，看生靈百態。
看猛虎捕食，看脫兔逃生，看飛鷹翱翔，看游魚隱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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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灘走到山地，從雪原走到大海。
星球不大，五臟俱全，該有的場景半點兒不曾少了。
蘇禾沒有跟上去，抽空翻檢一下自己的寶物。從歸望山順來不少東西，得整理整理。
尤其那枚佛母舍利。
蘇禾的孔雀身一直都是自己的短板，以前可以不用。只做應急，此時有了人身，玄武和孔雀力量合一，孔雀跟不上進度，卻又拖了後腿。
這舍利乃是一頭孔雀前輩所留，拋開其中佛法，單是孔雀菁華就讓蘇禾受益匪淺。
佛母舍利與佛門尋常大僧舍利有所不同，不只是佛法凝聚，還帶着孔雀意蘊。
蘇禾正苦於如何引出其中孔雀力量。
正想着，就聽星球另一面，傳來紀妃雪的聲音：“來！”
蘇禾收了舍利，身形一閃已經在背面，背面正是黑夜，紀妃雪正停在一處山洞前。
這山洞奇特，先前蘇禾神識搜索，竟沒有感知到它，目光落上來切實看到才知道這兒有山洞，轉過頭去又會立刻將它忘記。
“這是什麼？”紀妃雪問道。
蘇禾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我離開後她們才弄出來的，當時星球都不知飛到哪裡了。”
不過是自己家的東西，不會害人，蘇禾也沒感知到危機，當先邁步向內走去。
“他們？”紀妃雪疑惑，緊隨而入。
一進入洞內便聽一聲咆哮傳來，濃烈至極的殺氣，襲面而來。蘇禾一驚，瞬間化作人身。背後一聲劍鳴，紀妃雪仙劍已經出鞘。
向前看去，就見一頭白虎虛影在洞中咆哮。
與蘇禾的幽冥白虎，足有九分相像，只是這一頭好似煙霧凝聚。殺氣也不是衝着蘇禾和紀妃雪而來，而是天然如此。
紀妃雪還劍歸鞘。看向白虎，又看看蘇禾。
憑長相也知道此虎必然與蘇禾有關了。
蘇禾目光掠過白虎，落在它身後一把仙劍上。那劍他認得，是澹臺仙尊對敵元尊一族元浢仙尊時所用之劍。
不過已經碎了，只有劍柄和半截劍身殘留。
連仙尊佩劍都能打碎，當初元尊一族與玄黃大世界戰鬥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蘇禾目光一落上來。那劍柄便嗡一聲響輕鳴。
一道光芒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一片光幕，有字跡顯現。
“蘇君安然？
自君離後，八萬餘歲。元尊大勢，戰況迫睫。”
字跡娟秀間帶着凜然劍勢，果然是澹臺所留。寫在蘇禾離開八萬年後，元尊一族與玄黃大世界似乎就要決戰了。
蘇禾向下看去，誰知澹臺筆風一轉，竟不再談論戰況。
“君有虎骨，白音分其體，骨身取走爲君塑虎身，骨韻留此凝聚虎意。然白虎嗜殺，虎意難凝。吾欲反其道而行，借補天一族祥和之氣，凝白虎殺意。然補天一族遭逢大難，不可煉寶。留殺意化身於此，君之時代，若補天一族恢復，攜此星入無損界，落於補天一族禁地。萬載殺意可成。釀之愈久，其性愈隆。”
紀妃雪也看了過來，看一眼又看向蘇禾。果然這虎與他有關。他的修行就是這般來的？
回一趟過去，給自己留下一道後手？原本需要萬載、十萬載的積累，在他這裡，就是跨一趟時間？
蘇禾恍然大悟，難怪幽冥白虎收回，卻不知該怎麼用。原來還不全！
白虎遺蹟，白音或者白靈怎麼不告訴他？
蘇禾又向信上看去，信上已經不再說白虎殺意。應該是星球挪移後，自然而然的就會凝聚。
只是……補天一族沒了啊！
不知太古發生了什麼，堂堂補天一族，在現在已經消失，或者說演化成了天砮一族？
不知天砮一族有沒有同樣的效果。
澹臺的意思蘇禾大約能明白。
就像鳳冢之中，幽冥之氣肆虐，陰鬼成羣。卻反而能孕育“生玉”。
物極必反。
澹臺用尋常手段凝聚不來白虎殺意，便想借用補天一族的祥和之氣。
補天一族從不與人紛爭，反而與諸天萬界關係極好，畢竟身懷大功德，又能修補世界。誰也不想得罪，甚少有人尋找麻煩。
平和至極中殺氣醞釀。
蘇禾順着信向下讀去。
“蘇君，我……把白音弄丟了！”
這一句再不似前面的正式，只是口語，卻讓蘇禾感知到了澹臺的急切。
“萬載前，白音消失，我搜尋星海、萬界，又遍尋各地幽冥，未曾見她。昨日通過轉世身，以元尊一族手段，古今相連，聯繫到了後世你那位龍女，以道劍做酬，請其代爲尋找，然依舊無有消息……”
“蘇君，若見此信，幫我……”
信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隔了一行，才又寫道：“罷了，你見此信，我已是歷史……”
信到這裡就結束了。只在末尾寫了落款：澹臺泠。
是懷疑白音也跳脫時間了？
蘇禾看着信笑了笑。白音能將蘇禾從現代拉回太古，對時間的瞭解不容小覷。
澹臺這是搜遍諸天萬界不曾見到，懷疑她也錯亂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