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成最後一句話傾盡全身力氣,說得歇斯底里。這句話傳到許濤耳中,深深的震撼了他!
易天成隨即又說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幸,一直過得安逸的你也無法明白我究竟有多痛苦。”
“不斷的被同伴傷害,不斷的在孤獨的夜晚承受痛苦,不斷的在仇恨的黑暗中詛咒命運。我的怨恨,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聞言,許濤默然。就連在懷中倔強着不願睡去的胡眯娜都不禁動容。
隨即,易天成繼續說道:“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爲什麼要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又爲什麼要讓我如此不幸……”
“最後,我得出答案。因爲這個世界已把我拋棄,已不顧我的感受,已決定折磨我一生一世!所以,我才下定決心,並且立下誓言……”
“我對世界的仇恨,要與世界對我的無情對等!”
忽即,易天成緩步向許濤這邊走來。邊走着,易天成便邊召喚出黑色的氣體圍繞在自己身旁。
“你們確實證明了我的觀念是錯的,那麼,我也只要殺了你們,我的觀念就還是正確的!”
聞言,許濤的眼眸隨即縮成針眼大小。他此刻終於明白,原來易天成的心已經無法逆轉,同時,他的心也和他的外表一樣可怕!
很快,易天成便走近許濤面前。他隨即說道:“放下胡眯娜,召出你那強大的火焰,我們再來拼過!”
許濤不語,也不行動,只是默默的看着易天成。見狀,易天成不禁皺起眉頭,又大喝道:“還不準備戰鬥嗎?別以爲這樣我就不會傷害你們。”
聞言,許濤還是那樣靜靜的看着易天成。這下易天成可怒了,他大喝道:“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
說着,易天成隨即對許濤空打一拳。同時,在他周圍的黑氣旋即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拳頭,朝許濤打去。
見狀,許濤還是沒有打算召喚道明聖火。但是,他隨後卻是有了動作。只見他抱着胡眯娜猛的轉身,將背部對向打來的黑氣拳頭。並不閃躲,只是緊緊的抱着胡眯娜,閉目,等待黑氣拳頭的到來。
見許濤這樣,易天成不禁更加惱怒。隨即控制着黑氣拳頭加快速度打向許濤。可是,就在黑氣拳頭已經觸到許濤身體的瞬間,許濤也沒有閃躲。
見狀,易天成明白,許濤這不是在作秀。隨即,也就在那一瞬間,易天成的心也軟了下來。
因爲黑氣拳頭猛的潰散開來,化作散亂的黑氣瀰漫在許濤周圍,直至消失……
那足以震死自己的痛感沒有如期傳來,許濤不禁微微一笑。隨即,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周圍潰散的黑氣。許濤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壓上他和胡眯娜兩條人命的豪賭,是他贏了。
隨即,許濤轉身看向易天成。卻是見到後者不甘,憤恨的模樣。
“你爲什麼不防禦,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們嗎?”易天成疑惑的問道。
許濤凝視易天成,堅定的說道:“因爲我相信……你是個善良的人。就像白天,你完全可以殺了秦磊他們再吃掉那位女修士。可你卻沒有那樣做,而是選擇只吃掉需要的女修士。”
“後來我從秦磊他們口中得知,你每次吃掉一位修士後就會逃離,即使你仍有餘力殺掉秦磊衆人。可以說,你饒過秦磊他們不止一次。”
聞言,易天成不禁愣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許濤,臉上流露出不甘的神情。
隨即,許濤悲傷的說道:“我承認,這個世界對一些人確實太過殘酷。就像你。但是,如果這樣的人都懷着仇恨,並想報復這個世界的話,那地球不就仇恨成災了嗎?可現實卻不是這樣,那就說明和你一樣的其他人都放下了仇恨……”
“我很希望你能像他們一樣,放下吧。儘管我覺得……過得如此安逸的我沒有資格這麼勸你……”
漸漸的,易天成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兩行淚水忽即從眼角滑落。他很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爲什麼會下不去手。
“我果然還是個廢物,儘管現在擁有華成巔峰的修爲也沒改變這個事實。我爲什麼會這麼廢呢……啊啊啊!”
易天成突即呼喊道,隨即,他又不甘的咆哮起來。
“你這不叫廢物,叫做善良。如果你沒有一點善心,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那我寧願無藥可救,我恨這個世界,我恨你們所有人。”
許濤隨即暴喝道:“不,你不恨這個世界,也不恨我們。你只是怨恨你的命運,爲什麼那麼不幸。”
“我之所以不幸,不正是因爲這個世界對我無情嗎?”
許濤繼續說道:“也不全是,更主要的原因是你自己太過消極。或許你一出生都失去了一切,但你也可以重新找回對等的一切。或許你不斷被同伴傷害,但你也可以重新選擇新的同伴。”
“而不是在孤獨的夜晚舔着傷口承受痛苦,而不是在仇恨的黑暗流着眼淚詛咒命運。你這樣做只會孕育出怨恨,並不會獲得新生。”
說着,許濤又流下眼淚,連他自己的不敢相信,自己在說着易天成不幸遭遇的同時,會被感染得這麼深……
隨即,許濤也不知是從那裡拿出了向秦磊借來的鏡子。許濤輕輕一丟,正好把鏡子丟到易天成面前。
而後,許濤說道:“易天成,看看你自己吧。這樣的你,真的是你曾經想看到的自己嗎?”
聞言,易天成緩緩低頭。在鏡子中,他的面容也漸漸清晰……
易天成看到的是,一個長着鋒銳獠牙,尖尖耳朵,長長雙角的可怖模樣。那雙灰淡的眼眸中,擠滿了淚水。即使他的內心是哀傷的,但他的模樣卻是猙獰的……
“這……這是我嗎?”易天成隨即輕輕說道。
語罷,易天成緊緊咬着牙齒,似乎想把它們都咬碎。而後,全身無力,重重的跪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更近的挨着鏡子,他又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一滴一滴的淚水落在鏡子上,使得易天成看到自己的模樣也模糊不清了……
見狀,許濤的淚水仍舊止不住的流淌。就連在他懷裡閉着眼睛的胡眯娜眼角處也閃着淚光……
“易天成,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把你拋棄了……那我許濤……就來重新接受你……”許濤忽即哽咽着說道。
聞言,易天成隨即一怔,而後從眼裡涌出的淚水更加洶涌了……
“放下吧……易天成……”忽即,胡眯娜也輕聲說道。
但是,易天成隨即卻也哽咽着說道:“不行……我放不下……放不下……”
語罷,易天成忽即仰天長嘯,灰淡的眼眸裡充滿了怨恨。在許濤二人面前,他一直咆哮着。易天成是在發泄着什麼吧……
過了很久,易天成似乎喊累了,才停止咆哮。無力垂下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即使現在鏡子上全被淚水沾溼了,他的樣子因此變得扭曲,模糊不清。
可是,儘管是這樣的樣子,易天成都覺得比看得清的時候要好……
“許濤,你說得對。我其實並不仇恨這個世界……並不仇恨你們……”忽即,易天成輕聲的道。
“我只是想抱怨啊。抱怨命運……抱怨自己……”
許濤隨即含淚喝道:“易天成,你不必抱怨。善良的你終究會獲得回報。和我們做朋友吧,我們絕不會像饕餮府的人一樣放棄你的!”
聞言,易天成的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咬着牙,使勁的搖搖頭。道:“太晚了,我已經……不配讓你們接受了……”
說着,易天成緩緩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
“還不晚,只要你肯回頭,我們都肯接受你……”
“可我自己……接受不了我……”
隨後,易天成淡淡的說道:“許濤,我求你幫我一個忙……”
聞言,許濤一怔,隨即說道:“做什麼?”
“過來斬斷我的雙角……這樣就能救回三天內被我吃掉的人……”易天成說道。
“那你會變成什麼樣呢?”許濤追問道。
易天成隨即輕笑一聲,很平淡的說道:“如饕餮魔決所記載,我將灰飛煙滅……”
聞言,許濤的眼睛瞪得老大,他隨即搖搖頭,道:“不行,我做不到。”
突即,易天成對着許濤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大喝道:“許濤,算我求你了。這是我……第一次求人……”
許濤不語,靜靜的看着低頭不起的易天成。隨即,不忍直視,他只好扭過頭去。
但是,易天成隨即又說道:“請給我一個救贖自己的機會……我的……朋友……”
聞言,許濤的眼淚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沾溼了他的臉龐,他的表情隨即變得痛苦十分。
“許濤,幫幫他吧。這樣他也就能放下了……”忽即,胡眯娜輕聲說道。
許濤點點頭,慢慢將胡眯娜平放在地面上。而後,自己便朝易天成緩步走去,同時,在許濤右手掌上,燃氣了充滿光明氣息的道明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