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然知道,蘇菲絮用柏拉圖這個詞來形容自己跟“媽寶男”阿成哥的那段感情,真的是在保護自己。
雖然大學畢業這麼多年,但是回想起來當年與她的阿成哥漫步在校園裡面的場景的時候,畫面還是會那麼溫馨。
唐柔然甚至會在非常難過的時候,再繼續找尋一些不可思議的藉口,爲阿成進行開脫。
畢竟人家的父母都是身居要職,這樣的官宦家庭還是會對自己家裡面的小孩,抱有一些期望吧。他們可能還是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在整個人生裡面不要帶有什麼污點,而像她唐悠然這樣的平凡家庭裡面走出來的孩子,還是會在不經意間給很多的事情到來一些不愉快的經歷。
這就是“朋友”這個詞語,在她和阿成之間存在的意義吧,它的存在既保護了唐悠然那本身沒有任何缺點的身份,也成就了阿成的“優秀少年”形象。
當年,在畢業前夕,唐悠然曾經試圖過想要旁敲側擊地告訴阿成,她不想跟阿成只是做這種曖昧界定裡面的朋友,她希望能成爲阿成永遠愛人,一生的陪伴。
但是現實總是相當的殘酷的,在大家都忙着找工作的畢業季,“皇太子”阿成以要繼續去外星球深造爲理由,果斷地拒絕了唐悠然的“騷擾”和傾訴。
唐悠然就像是一個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白鼠一樣,在這場關係裡面,她永遠沒有辦法成就真實的自己,她永遠都是一枚棋子,任由阿成的擺佈,卻沒有什麼有力的言權。
在當時的那種情境裡面,人是很容易迷失自我,失去方向的。
因爲一旦一些想當然的美夢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面被打碎,很多時候,人是不願意接受這種瞬間被抽離出角色的悲慘遭遇的。
唐悠然沒有表現出來非常的歇斯底里,這是連她自己當時的舍友蘇菲絮都沒有想到的。
但是唐柔然難過嗎?
說實話,難過,可以說是非常的難過。
那段時間的夜晚,風突然變得特別的大,夜也變得特別的涼,迎着風從實習單位往學校宿舍走的時候,唐悠然的眼淚總是在掉落之前就被風乾。
-是啊,我這樣的女孩子,是連流淚都不被允許的。
唐悠然總是會這樣暗暗地自嘲。
在她看來,那段時間的人生裡面,甚至連周圍溼溼鹹鹹的空氣帶着某種黑暗嘲諷的氣息。
不過,幸好,她挺過來了,靠着她自己不想被打敗的堅強內心。
今天,坐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房間裡面,如果不是蘇菲絮提起,她唐悠然是萬萬不要想起這些事情來的。
雖然這些年來,那段不堪的往事一直都在折磨着她自己,但是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來這件可笑的真實情況。
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她要躲避,用盡一切的可能逃脫情感的枷鎖的方法去躲避。
但是,同時,她又非常地渴望這些被問詢的事情的來臨,因爲只有在這種時刻,她才能些許感覺到自己曾經真正的愛過,她勇敢過,努力過,真實過。
因爲那段殘缺的愛情曾經帶給過她最美好的嚮往。
可是現在她不敢有嚮往,她害怕,害怕受到傷害,害怕再一次被無情地唾棄。
現在,她膽怯了,也比以前現實了。
作爲一個從小父母離異,跟着姥姥長大的小女孩,她原本所得到的溫暖和教育,其實並不比別人差。
但是,那場錯誤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自私的遇見,還是讓唐悠然開始重新的審視自己。
可能她就是不完整的吧,從一開始就是。
現在依然還是!
“其實我沒有想要隱瞞任何人,只是現在問我的人少了,我也就可以假裝不怎麼在意了。”唐悠然將杯子裡面的紅酒一飲而盡,看上去像是要藉着這杯酒,忘掉曾經的所有的不快。
以前,蘇菲絮覺得自己就是個女人,看到好朋友每天鬱鬱寡歡,暗自神傷的樣子,蘇菲絮非常想要幫助自己的好閨蜜走出來,或者準確一點說,應該是逃出來。逃出那一片永遠是暗無天日,死氣沉沉的時光。
但是後來,蘇菲絮現,她錯了。
她可能永遠都幫不了唐悠然,如果一個人不願意從這種情緒裡面自己先走出來的時候,外界的所有的鼓勵和嘗試都是徒勞的。
蘇菲絮也很恨那個阿成,他真的是一個非常擅長利用文字界定,去試探和揣摩別人的情感的怪物。
這是一種完全病態的心理,但是在唐悠然的身上,他明顯找到了非同尋常的勝利感,這種感覺讓他欲罷不能地想要繼續下去,也讓唐悠然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而當阿成想要停止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因爲他的意志變成了一場鬧劇的終結。
面對這一場鬧劇,蘇菲絮有一種想要生撕了這個渣男的衝動,可是渣男先一步逃去了不知方向的外星球,繼續禍害無辜少女去了,而空留下的記憶和傷痕累累的唐悠然卻成了自私、自負世界的祭奠品。
“去談一場戀愛吧!不要想那麼多,去找一個陽光明媚的男人,談一場積極健康的戀愛。好男人還是有很多的,不要因爲一次的不順利,就否定所有的好人。”蘇菲絮的語氣很輕鬆,在她看來,唐悠然的空窗期實在是有一些太過於漫長了。
人如果總是沉浸在一件悲傷的事情裡面,不能自拔,那就是一種非常不明智的自虐。
如果一個人總是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就永遠都準備不好。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但是過分依賴,那就會因爲藥物中毒而導致情感世界裡面的精神障礙。
戀愛?
唐悠然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去和誰呢?
這個問題有一些深刻。
今天下午見到的那個男生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但是沒有任何聯繫方式的偶遇,怎麼可能會再生一次呢。
“還是看命運的安排吧。”唐悠然苦笑着說道。
如果彼此的遇見會是一場必然,那總是還會有機會再一次不期而遇的吧。
唐悠然暗暗地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