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大王府,一片陰霾
在春風閣內,一羣大夫忙緊忙出,狹小的門檻幾乎快被踩平了。
冷森森的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你這個庸醫,本王命令你,快給我治好她,否則本王殺了你。”耶律齊掐住大夫的衣襟罵道,大夫點頭如搗蒜。心裡卻止不住的哀嚎,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先是被抓到北院大王府,現在又來到了南院大王府,而原因都只是因爲躺在牀榻上的那個女子,只是兜兜轉轉了半天才終於發現,原來這個女子竟是代嫁過來的公主。唉,真可憐。
看了一眼便不忍在看。瞧瞧,這都是怎麼了?這位姑娘只不過是醜了點,又爲何會受到如此非人的待遇。
看着她額頭上那撞破的窟窿,心也忍不住的疼起來,這樣小的年紀,大概才十五吧,本該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中,沒想到竟成了兩國的犧牲品。
眼角撇到身下那灘血水,心下一緊,便再也顧不上君臣之禮,朝着耶律齊大吼道:
“快給我準備熱水。”說完,便將所有人推出門外。
虛假的平靜暫時掩蓋了山雨欲來的態勢。衆人捏緊雙拳靜靜的等待着,唯見一羣侍女忙進有忙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從裡面端了出來,看的耶律楚紛紛側頭,而耶律齊則氣不打一處來。
“她懷有身孕爲何不告訴我,爲什麼?”抓住耶律楚的衣襟,耶律齊朝着他大吼,心痛萬分。
耶律楚擡頭,而下一秒,清明的雙眸裡滿含憤怒,一拳揮下,他吼道:“是誰將她折磨成這樣,是誰一次次的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你有什麼資格知道這些?”
一拳一憤怒,一話一傷情。聽着耶律楚那聲聲泣血的指責,耶律齊停下了勃發的怒氣,任憑他對自己大打出手。
“耶律齊,你他媽的不是人,爲了一個晚娘你就變成這樣,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如煙哪裡得罪你,她哪裡做錯了你會厭惡她至此,因爲醜?因爲她是中原人?你他媽的怎麼可以如此沒人性?”說完,又是一拳。
癱在地上的耶律齊被這一拳揮醒,騰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那你爲何不告訴我她有了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如果……”
“如果,如果你知道她有了孩子,我相信你會對她好,因爲她還有利用價值,因爲這個孩子她可以助你登上族長的位置。”耶律楚說到這,人早已發狂,剩下的就只有粗俗的語言了。
“你知道當她聽到孩子的用處的時候她有多害怕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對她只有凌辱凌辱再凌辱,如果當時不是我從你那些侍衛的手下救下她的話,你覺得這個孩子還有可能是你的嗎?耶律齊,你就是一個混蛋,十惡不赦的混蛋。”話說完時,耶律楚亦抱頭痛哭。
耶律齊愣愣的呆在那完全忘了動作,身旁的晚娘親暱的拉了拉他的手卻根本無法拉回他的神思。柳眉深鎖,對於趙如煙的恨不覺的又加深了幾分。
耶律齊默默的看着春風閣,有種無力感和脫力感,感覺有一股氣瀰漫在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感傷,淡淡的愁緒。伸手想要觸及卻發現根本毫無蹤跡可尋。
“都吵夠了嗎?”一道威嚴帶着憤怒的嗓音傳來,耶律齊和耶律楚紛紛對視了一眼,隨即轉身。
“臣參加太后。”兩人跪下呼喊道,晚娘和趙如夢亦跪了下來。
“都免禮吧。”女人平淡的說着,在太監的攙扶下慢慢的踱到趙如夢身邊,哼道:“你就是宋朝第一美女趙如夢?”語氣裡是濃濃的不屑。
趙如夢身體一怔,呼吸一滯,竟唯唯諾諾的答道:“是,是的。”
“呵,大宋果然是人才輩出啊,保家衛國不學竟專學這些勾心鬥角了去了,恩?晚娘,哀家說的可對?”話是針對趙如夢說的,可是那雙透着狡黠的慧眼卻一瞬不瞬的看着晚娘,惹得晚娘的手心直冒冷汗。
“母后所言甚是,臣妾惶恐。”她恭敬的答着,生怕一不小心便說錯了話,露了馬腳。
狡黠的慧眼閃過一道精光,“所言甚是?呵,哀家說什麼了?哀家只不過是發了些許感嘆吧,大家快都起來吧,不要跪着了。”說罷,不在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衆人依言而起,唯獨有耶律齊和耶律楚兄弟二人依舊跪着,不吭一聲,蕭太后的嘴角不自在的抽搐了一下,生硬說道:
“怎麼着,準備長跪不起了是不?”
跪在地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半晌,耶律齊方開口道:“臣請太后放過趙如煙。”
耶律楚驚愕的看着正說着話的耶律齊,一臉難以置信,他,他在爲煙兒求情。
“哦?耶律齊,你可是個受害者啊,哀家可不相信你會爲她求情,這全大遼都知道你耶律齊,南院大王對自己的王妃無比痛恨。”鳳眼掃過之處,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蕭太后爲自己的收穫而開懷不已。
晚娘拉了拉耶律齊的衣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奈何耶律齊並不爲所動。
雙手抱拳,耶律齊緩緩道:“太后,對於趙如煙代嫁身份之事其實臣亦難辭其咎,臣這個受害者當的甘願,因爲從一開始臣就知道她根本不是趙如夢。”
耶律齊淡淡的說道,生性火爆衝動的他第一次有如此鎮靜的反應,耶律楚眨了眨眼睛,想要確定眼前的耶律齊是否是真人。
“那耶律楚轉讓兵權的事可否因爲此事,耶律楚用手上的兵符換你的守口如瓶?”蕭太后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可是從那慢慢加速的語調和擡高的語氣看的出,怒火一觸即發。
耶律齊和耶律楚對視了一眼,隨即點點頭。
“放肆。”一聲怒吼,身後的太監不自覺的抖了抖。
“你們簡直太膽大包天了,爲了一個女人竟拿國家大事當兒戲,你們簡直目無王法。”蕭太后指着兩個跪在地上的男人,恨鐵不成鋼。
“臣,知罪。”兩人雙雙磕頭,對着蕭太后深深的懺悔。
晚娘走到蕭太后身邊,體貼的爲她舒緩胸中的悶氣。
恰巧此時,太醫從春風閣內走出來,衆人的視線重新回到揮汗如雨的大夫身上。
擦了擦汗,大夫如釋重負,“母子平安,一切都安好。但是下次老夫可就不敢保證了,她的體質太虛弱了,在這樣下去恐怕活不到一個月。”
對大夫的感嘆蕭太后不以爲意,不屑的冷哼一聲,“哦?原來還真是紅顏薄命吶,哀家到要看看是怎麼樣的狐狸精能夠讓我們遼國的兩個驍將如此傷神,爲了她竟不惜破壞兄弟情誼。”說完,狠狠的剜了他們一眼便甩袖跨入春風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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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汴京城門
一個黑影閃過,守門的侍衛還來不及看清楚來着是誰,那黑影便轉瞬消失在街巷的角落裡。
小寒一路上狂奔,她都打聽過了,洛子寒如今被皇上封爲鎮國將軍,所以只要馬上找到洛子寒,再通過他找到皇后,公主就有救了。
這些時日,她日夜不停的狂奔已經數不清多少時日沒有好好休息了,只知道公主的事情不能拖,否則一切就太遲了。
小小的身板因爲長期的風吹日曬外加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俏麗模樣,乾燥的皮膚因爲長期缺乏水分而龜裂開來,變得粗糙不堪。
馬兒依舊在跑,不消一會兒便到了鎮國將軍府。
跳下馬,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她即刻奔上前。
守門侍衛瞧見這個衣裳不整的女人,披頭散髮的就往將軍府闖,遂將她攔下。
見被攔下,小寒不耐煩的說道:“快讓開,我有事要找洛子寒。”
“將軍的名諱也是叫的嗎?快點讓開。”說罷,便將她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