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咳嗽聲並不像一般的從胸腔裡發出的聲音,而是浮在表面上,說白了,就是咳嗽根本就沒經過嗓子和肺。
齊岷一直目送老者消失在房門外,纔將目光收回,環顧了一下屋子。
顯然,屋子裡只有一張牀,而且簡陋的連打個地鋪都難。
這個年代不是應該很保守嗎?男女共處一室,就算一個睡牀上,一個睡地上,如果傳出去,都會被別人說三道四的。
難道在齊岷心中,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嗎?
我正失神,齊岷竟然突然站起身:“你早些安歇吧,這個鎮子有古怪,我出去看看。”
聽了這句話,我不知處於何種心態,頓時心情大好。
“我跟你一起去。”
齊岷剛剛邁步,孟若玥就拽住了他的衣袖,說一個人呆在這樣也很無聊,不如一起去,也能長些見識。
我看到齊岷的臉上顯出爲難之色,確實也是,對方是什麼不清楚,有多厲害也不清楚,以孟若玥現在的情況,把她給帶出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往大了說,都沒辦法回去跟掌門交代。
“不如你先呆在屋裡,等我打聽清楚什麼情況再說。”
齊岷猶豫了半天,還是沒答應孟若玥的要求。
他輕拍了一下孟若玥的肩膀,讓她安心,自己開門,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沒有去追齊岷,我不知道他注意沒注意,反正我是覺得這裡本身就有問題,孟若玥留在這裡,真的就安全嗎?
那個咳嗽聲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家裡有病人?
發現沒有人能看見果然是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還不用擔心被別人給發現。
主屋是一個套間,裡面的屋子裡的牀上,躺着一個病人,那奇怪的咳嗽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在她的牀旁,坐着剛剛那個收留齊岷他們的老者,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牀上病人的樣子。老者旁邊,還站在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小夥子端着一個臉盆背對着我,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光從背影上判斷,他即便是人,也很不一般。
“江兒,去再換盆熱水吧。”
老者吩咐旁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應了一聲,轉身就朝屋外走來。我這纔看清了他的正臉,長的倒是濃眉大眼,一副陽剛之氣,但是眉宇間,卻盡是陰柔之情。
他經過我旁邊的時候,很明顯地頓了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暫停了數秒,但是頭都沒歪,就走出了門。
我不知道他這一頓跟我到底有沒有關係,但是我知道,這個小夥子,很不一般。
我剛想進去去看一看那個病人,突然餘光掃向院子內,孟若玥呆的那間屋子的光線忽然消失了。
熄燈了?孟若玥怎麼可能會沒等齊岷回來就熄燈?
我頓時感到情況不妙,立刻穿門而出,直奔那間屋子而去。
果然,剛一進屋,就聽到孟若玥一陣尖叫聲。
只見漆黑的屋子內,在前上方的房頂上,有一個大大的骷髏頭在衝孟若玥笑,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隻看那個陰森的嘴角
,就讓人毛骨悚然。
顯然,這個骷髏並非實物,而是幻化出來的,並且在空中變化着各種樣子。突然,一隻幽藍色的手就直直地朝孟若玥伸了過來。
小心啊!這丫頭,現在是一點兒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這比我還笨的人,真的是神力繼承者嗎?
我想也沒想就迎了上前,但是那隻手卻穿透了我的身體,直朝孟若玥襲擊過去。
我忘了,我如今只是魂魄,即便是空有一身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
不及細想,齊岷沒有回來,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竟然以最快的速度,鑽進了孟若玥的體內。
就在那隻手碰觸孟若玥的瞬間,被我險險地接住了。
我二話不說,運足靈力,猛地一推,將那個大手擋了回去。
五指張開,剛要放出結界,卻見空中幻化出來的怪物並不戀戰,像是在試探似的,竟然只交了一次手,就跑了。
這是個線索,沒準跟着它能找到什麼。
我縱身剛想追上去,只聽門碰的一聲打開。
齊岷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口,似乎是看到了孟若玥完好無損地站在了他面前,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說很遠的地方就聽到了尖叫聲,趕緊趕了回來:“還好你沒事!”
“沒事,剛剛有個怪物,已經走了!”
我應該離開這個身體纔對的,可是,就在齊岷出現的一瞬間,我竟然怎麼也不捨得離去。
再呆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
齊岷走近孟若玥,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是突然停住了,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孟若玥看。
“怎,怎麼了?”
我有些不解地問,我從齊岷的眼中讀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你現在給我的感覺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齊岷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有什麼不一樣?”我有些無措地低下了頭,總是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總覺得現在的你,纔是我熟悉的樣子。”我沒想到齊岷說着話,竟然一把摟住了我:“對,就是這種感覺。你知道嗎?我夢裡夢到你很多回,只有胳膊上的五角星是清晰的,你的臉,我始終看不清,爲什麼?我爲什麼看不清你的臉?”
我被齊岷摟在懷裡,能明顯得感覺到他的心跳在不斷地變快。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齊岷的問題,確切地說,我也沒辦法回答。站在孟若玥的角度,齊岷自己的夢都解釋不清,她怎麼會知道。
“興許,你夢到的不是我吧。”
我不知道自己出於何種居心,竟然迸出了這麼一句,是希望齊岷能想起我嗎?可是我卻不敢現在解了他的封印,如果解開了,他看不到我,會不會更加的難過?
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也許,這就是命數,不屬於你的,怎麼也不可能得到。
“怎麼會不是?難道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胳膊上有五角星嗎?就連掌門都說沒有了,你是唯一一個。我們一定以前見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雙手緊緊
地摟着他的腰,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
過了幾秒鐘,就悄悄地退出了那副身體。
孟若玥顯然不知道自己爲什會在齊岷的懷中,她只是愣了一下,但是看齊岷沒有放手的意思,就由原來的震驚變成了嘴角含笑,輕輕地靠着齊岷。
沒想到頭剛剛碰到肩膀,齊岷竟然將孟若玥隔開了一段距離,像不認識她一樣打量着眼前的人。
“怎麼了?”孟若玥一臉的不解,屋裡的燈光被重新點起,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火苗映着他們半張臉。
我不願意在屋子內多做停留,這樣溫馨的畫面太刺眼,我流不出淚,但是卻能感覺到心痛。
一個轉身出了屋子,至於齊岷怎麼回答的孟若玥,我沒有聽到,也沒太多的興趣去了解。
在院子裡,我看到了剛剛出來打開水的小夥子。
這麼長時間了,竟然才用柴火引燃火。看他幹活利索乾淨,也不是拖拖拉拉之人。
我看着他手中的柴火看了半天,扭頭走近裡屋去。
屋子裡的咳嗽聲似乎已經停止了。那個老者靠在牀旁已經睡着了。
我走近那張牀一看,牀上躺着一個病人,從年歲上講,應該是那個老者的老伴兒吧,只是臉色蠟黃,顴骨凹陷,頭髮稀疏凌亂,儼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感覺。
在我看來,用病入膏肓形容她都是好的。
這個人,身上一點兒活人的氣息都沒有,說的不好聽點兒,分明就是個死人,但是竟然也能喘氣,能說話。
也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具屍體是在別人的操控之下。
是誰?有是什麼目的?跟這個鎮子裡連續的命案有沒有關係?
我滿腦子都是問號,悄悄地又退出了屋子。
出來才發現,齊岷竟然跟那個年輕人聊上了。
通過他們的對話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叫周江,病的人是他的母親,因爲母親得的是慢性病,爲了給母親治病,家裡所以值錢的東西幾乎都被變賣掉了。
“看看現在,我們就只剩下這些了,也不知道母親還能活多久。”
周江說着說着,竟然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看這感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是他爲了不讓他父親傷心,請人作法,讓原本已經死去的人仍舊躺在牀上。可是也不對,這個周江,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齊岷的反應更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他聽完周江的話後,竟然一本正經地跟他說,自己是一個郎中,專治疑難雜症的,並且提出想幫他們,希望可以帶他進去看看,興許能行呢?
“不了,家母見不得生人面,而且,我們也是請了很多人看過來,都不見好,就不勞煩了。”
周江很委婉地拒絕了齊岷,這個拒絕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齊岷原話說給周父聽後,他竟然也拒絕了,而且理由跟周江的一模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周父不想讓自己的老伴兒快點兒好嗎?
齊岷許是也看出了些端倪,原本說天一亮就走,結果竟然找了好多理由留了下來。這一留,就又是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