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取
平日裡有父親在,㝽諾還會對自己假仁假義,如今父親已薨,在自己宣佈即位的第一時間,燦陽就斷了大軍糧草,並昭告天下不承認自己的合法地位,徹底與自己撕破了臉。㝽諾不會坐以待斃,坐等自己回朝,他更不會束手就擒,自己需要有充足的準備纔可確保無虞。
“儘管㝽諾會一百個不願意,但是皇權和虎符都在我手上,他又能奈我何?”想到這裡,斯諾又多了幾分底氣。
另一邊,㝽諾聽到父親戰死、斯諾繼位的消息後,他立即訃告天下,揭露斯諾弒君殺父的事實,聲情並茂,言之鑿鑿。宣告誓死抵抗的同時,切斷了往送沙陵城的一切糧草供應。接手城防,昭告天下,積極聯繫城外守軍,並號召其他各鎮人馬戍守燦陽。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乾脆利落,說是爲求自保大家相信,但說是早有準備,了熟於心,大家也不難看出。
此刻當務之急,手裡要有一支軍隊。可是㝽諾比誰都清楚爲臣爲子之道,平日裡爲了避嫌,從不插手京畿周邊軍務,連邊境軍符也是用後即還。
這樣,問題就擺在了面前:既無虎符,又無手書,如何調兵啊?
接下來這個心思縝密,溫潤儒雅的王子展現了他的過人之處,平日裡的苦心維護得到了回報。
城外還有何慧留下的近三萬中軍。這三萬人既不屬於斯諾,也不屬於㝽諾,此刻對於雙方都顯得至關重要。
此刻,大營裡副將君澤正面對着自己的部將,熱鬧非凡,儘管大家七嘴八舌,但只有一個意思,一個目的。
首先,當然是大王子斯諾怎麼怎麼不對,如何德不匹位,惡行滔天,其次便是主題,㝽諾多麼合理合法了。
“二王子㝽諾本就是龍脈帝裔,宗室翹楚,深得先王倚仗,監國重任,天下皆知,我等願奉二王子爲主!”裨將秉煜鏗鏘有力地進言道。
“願奉二王子爲主!”
“願奉二王子爲主!”
呼喊聲此起彼伏。這位跟隨何慧多年的老將心裡明白,與其說他們在進言,不如說是在兵諫。
君澤自己也是左右爲難,就在今早,自己已經收到了大王子斯諾的印信。他明確命令守軍圍城不動,待大軍回城後匯合。
君澤騎虎難下,聽眼前這些部下的、追隨㝽諾吧,有斯諾正當的兵符印信。聽斯諾的,圍城、眼睜睜看着斯諾攻城,也與自己守城的指責不符。
“將軍,軍營裡到處都是斯諾弒父自立的消息!”一個校尉跑了進來,又描述了幾句外面沸騰的情勢。
“一旦傳言所說非實,那我就要落個不忠不義的逆臣下場了。”君澤看了一眼在場的部將,長吁了口氣。他並非不知道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背後的推手是誰、目的何在。只是,發現問題並不代表可以解決問題。
君澤仍在猶豫。
但,他到底沒能滑過去。
打破僵局往往需要兵行險地。
忽然,大帳的簾布打開,一個人影在衛兵的護衛下走了進來。君澤定睛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二王子㝽諾!
要知道此刻情勢這麼緊張,孤身來到軍中,一旦被扣下,則命運堪憂,但㝽諾似乎毫無懼色。
都是老相識了,㝽諾開門見山:“君澤將軍,你我許久未見,如今我突然找到你,告訴你社稷有難,江山有危,但我沒有任何憑據,也沒有軍權,你會支持我嗎,將軍?”
君澤還在執着,而㝽諾當着衆人的面鎮定自若。
如此敏感時間,身處鬥爭旋渦中心的二王子不在深宮待着,置生死於不顧,竟然來到了隨時有可能扣押他的地方。
㝽諾並非不知道此行可能的下場,但是在他的口中,爲了祖宗基業和社稷,這值得。
君澤沒有開口,心裡暗暗佩服㝽諾的勇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爲我相信你的能力,還有你對陛下效忠的決心!”㝽諾似乎看穿了君澤的內心。
“我當朝理政,護衛全境,致力於踐行孝子賢臣。一腔熱血,在衆將士心中,在天下人心中,這份赤誠和信義自然也有他的重量,這便是我敢站在這裡的勇氣。”㝽諾看了一眼周圍帳中義憤填膺的將士。
“願爲王子效力!”
“願爲王子效力!”
吶喊聲再次響起。
見君澤仍未拿定主意,㝽諾接着說道:“我也知道將軍在顧慮什麼,此刻將軍手中想必已收到斯諾印信,若將軍仍不信我,把我縛了,請功便是。”
㝽諾將了他一軍,也徹底把君澤逼到了牆角。
這種豪賭,似乎沒有輸的道理。
身後的副將湊到君澤耳邊,急切地勸着:“將軍,你就別猶豫了!”
君澤看了看現場的衆人,索性一甩袖子,跪倒在地,拿出印信,用劍砍作兩段。
伴隨着“萬歲”的口號,大帳中立即傳出震耳欲聾的吶喊,似乎震得棚頂忽扇直動。
上了船就只能踏實做個海盜了。
如果說廣佈傳言,製造輿論是第一步,爭取君澤的支持是第二步,對於心思縝密的㝽諾來說,顯然還會有下一步。
在整頓燦陽城防務的同時,㝽諾也給遠在北境的撚諾發出了密信。一直以來,靖王這個最小的兒子都不太介身朝局的是非,獨樹一幟,與幾位兄長也少有齟齬。朝中有人,再有邊關大將支持,位置纔會安穩,㝽諾深諳其道,早就開始了對這個手握重兵的弟弟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