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喊殺聲震天。
小土匪陳四屁股上捱了幾腳，踉蹌着過來，看到了一羣騎高頭大馬，衛軍中間那個戴鳳翅兜鍪的將軍。
按着以往的經驗，陳四麻溜的跪下，匍匐在地。
“跪下”
趴在地上的陳四聽到後面一個衛軍吼了一聲，然後旁邊的夥計趙興旺就被一腳踢倒在地。
陳四心裡嘀咕着:何必呢，跟官家人硬頂着幹，真沒啥好處。
陳四心裡唸叨了一聲，繼續趴伏在地上了。
“老何，火氣別這麼大。你們兩個，說吧，你們爲什麼要襲擊我運糧隊，跟圖勒人什麼關係？”
並不嚴厲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勸阻踢他們屁股的衛軍不要動手。
“打死我也不會出賣山寨。”
陳四聽到趙興旺梗着脖子的嚷嚷聲。
“倒是個硬骨頭，那你呢，趴地上那小子？”
陳四聽到並不嚴厲的聲音問着，接着屁股上就被踢了一腳，還是那個衛軍，低吼了一聲。
“擡起頭來，侯爺問你話呢。”
陳四忙不失迭的跪直了身體，看向了前方，果然，是那個被衆人簇擁着的年輕將軍在問話。
“圖勒人給我們糧食，我們頭領就對運糧隊動手了。”
陳四老實的說着，知無不言。
“我們頭領本來說要集合圖勒人，燒了你們的糧隊就跑，誰知道那個大鬍子圖勒人臨時改了主意，堅持要用千人隊打敗你們的千人隊，所以就成這樣了。”
陳四語無倫次的說着，他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還是跟在頭領身邊偷聽到的。
蘇路聞言明白過來，圖勒人駐軍馬牙山口，並不只是簡單的預警，怕是還存着反攻倒算的想法，留下那些營地，怕也不是普通的營地。
蘇路轉頭對趙胖子吩咐了：“傳令張魯都督，小心檢查營地，圖勒人營地可能有詐，傳信蘇都尉，讓他儘快回軍，不要落入圖勒人圈套。”
跪在地上的趙興旺怒視陳四：“看你都說了什麼，把山寨都出賣了！”
陳四一臉懵逼：“我、我、我不想當土匪，我還有爹孃要養，我不想當土匪，不想被圖勒人呼來喝去的罵。”
趙興旺怒罵陳四：“你個廢物東西，宣府早晚被圖勒人佔領，你不當土匪，到時候你活都活不下去。”
老何上去就是一巴掌扇趙興旺頭上：“還敢威脅人，信不信老子讓你現在就活不下去。”
趙興旺縮起脖子，不吭聲了。
蘇路看着陳四，笑了起來：“好，你不是不想當土匪嗎，我可以讓你當衛軍。”
陳四聞言眼睛亮了起來，身體跪的更直了，一臉期盼的看着蘇路。自從他跟着掌櫃的行商被土匪抓住，進了土匪窩，一下就四五年了，到現在都沒回過家。
雖然偶爾往家裡捎帶些銀子，但是從來不敢跟家裡說自己是幹什麼的，就連奶奶的喪禮都不敢回去。
如果能當衛軍，那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一趟了啊。
蘇路看到陳四眼裡閃爍的光芒，馬鞭指着被趙胖子帶兵屠戮一空的圖勒人，拔高了聲音說着。
“圖勒外族，妄圖滅我山河，你們頭領跟圖勒人勾結，就是賣國賊，你若是做嚮導，引我們入山寨，擒殺你們山寨中的圖勒人跟賣國賊，我可以幫你洗去身上土匪的印記，還視功勞大小，賜你陪戎副尉或者校尉的勳銜。”
老何在後面說了一句：“陪戎副尉一月五錢勳銜銀子，陪戎校尉一月勳銜銀子可是有一兩。若是你當了衛軍，每月固定兩千錢，往後一年當兵的兵齡每月加一百錢，你想想，每年能往家裡捎多少銀子。”
陳四的呼吸粗重起來了，心裡算了筆賬，若是自己立了功，能被賜陪戎校尉的銜，一月就是一兩銀子兩千錢，差不多是三千錢，這足夠家裡過上半年好日子，老爹生了病就不用再硬抗，小妹過年也能扯上花衣裳，小弟也能進私塾學字了。
“我幹了，將軍。”
陳四雙眼閃爍了希望的光。
蘇路看了遠處的糧隊一眼，已經整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好，先返回馬牙山口的營地，今天休息一晚，明日掃蕩北陽境內的殘餘圖勒勢力跟土匪。”
……
馬牙山口北面二十里外，傳令兵追上了蘇平率領的甲衛營。
“蘇都尉，大都督有令，命你趕緊回軍。”
蘇平勒住繮繩，馬兒打了個旋兒，鼻腔裡噴着熱氣。
“你說什麼，大都督要我回軍？我馬上就要追上該死的圖勒人了，你讓我回軍！”
“你孫子怎麼不早點兒來，讓我白跑了這麼長的路。”
蘇平看着遠處的圖勒騎兵，罵罵咧咧的說着，語氣裡滿是火氣。
傳令兵不敢說話，他可是知道蘇平的火氣，張魯都督都不敢跟火氣沖天的蘇都尉說話，左路軍除了大都督，就沒人能完全壓制蘇都尉。
“撤兵”
蘇平吼了一句，臉上滿是不爽，瞪了傳令兵一眼。
副尉丁堅突然開口說了：“都尉，你說要是我們收到傳令兵消息的時候，已經跟圖勒兵接戰了，大都督還會讓我們退軍嗎？”
蘇平眼睛一亮，看着遠處的圖勒騎兵，心中滿是糾結，還差一點兒，就能追上這幫跑的跟兔子一樣的圖勒孫子。
他們逃的跟兔子一樣，說不定是二哥算錯了呢。
“都尉，幹了這羣圖勒人，就算大都督也不會責怪你，只要這小子不亂說，誰敢嚼舌頭。”
丁堅看着傳令兵。
傳令兵被兩人惡狠狠的目光一盯，立即慫了。
“都尉您讓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
蘇平大喜過望，手裡的長刀一揚：“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只要追上了這羣圖勒兵，全殲了他們，咱們就甲衛營就是頭功。”
“全殲他們”
甲衛營的衛軍們舉起了手裡的長刀。
“殺”
甲衛營的衛軍追了上去。
逃跑的圖勒騎軍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後隊變前隊，前隊變後隊，兵峰直指蘇平一軍。
與此同時，喊殺聲響起，兩支圖勒騎軍從斜刺裡殺了出來，殺聲震天，三面包圍了甲衛營的兵。
壞了，被埋伏了！
蘇平心中哀嚎一聲。
二哥命令自己退軍果然是有原因的啊，圖勒騎軍竟然在這兒有埋伏了。
“殺”
蘇平吼了一聲，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就算死了也值了。
二哥會給自己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