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胡說八道!”
“唔!噫~~”躺在牀上的沈卿染髮出了打鳴的聲音,彷彿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努力的掙扎呼吸着,矯揉做作的表演成功的震懾住了屋子裡的人,沈卿染餘光看見沈墨濃飛快的往後退了兩步。
沈墨濃的眼神裡透出了恐懼,這個賤丫頭死不足惜,但是她可不能被連累了!她就知道沈珍珠這個臭丫頭是胡說八道的!沈卿染打小就是風吹一吹都能倒的身子骨,至於她那兩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更是除了挨打受罵沒有別的能耐,就這麼三個人還能打得過那麼多丫頭僕婦?肯定是她看沈卿染不中用了害怕了所以才編出來這些話的!
沈卿染看到了沈墨濃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若是真的無所忌憚沈卿染也不能活到今天才被沈墨濃錯手打死。
“三妹!三妹!祖母救命!爹爹!孃親!”原主是個糊塗人,提供的記憶也是混亂的,沈卿染分不出哪一個纔是自己真正的護身符,索性就都喊了一遍。
沈墨濃眼中閃過一抹驚慌,瞥了一眼已是“彌留之際”的沈卿染,匆匆忙忙的帶人離開了那間小院。
沈卿染一邊捏着一把嗓子乾嚎一邊直挺挺的坐起來,見沈墨濃果真跑了才冷笑了一聲收了神通。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今天晚上應該能吃一頓好飯了。”沈卿染翻了個身,想要再睡一會養養精神。
暖舒和暖意不明所以的對視了一眼,想着小姐是不是餓糊塗了,這幾年她們每天吃的都是別人吃剩下的飯菜,別說“好”了,能吃飽就算是不錯了,何況今天三小姐剛來過,她們能吃到晚飯都應該偷着笑了,可見沈卿染已經閉上了眼睛也不敢再多說。
不遠處,兩棵茂密大樹裡掩着兩個人,二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卿染單薄的身影上。
“王爺可是對這位沈小姐有興趣?屬下爲王爺把她抓來如何?”說話的人一身黑衣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語氣恭敬的對身側的王爺說道,語氣輕鬆隨意的彷彿尚書家的嫡小姐就像是菜市場裡的雞崽子。
司長月如瀑的墨發用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束起,血蠶絲織就的大紅錦衣長及腳踝,黑色的長靴尾處各鑲嵌了一顆碩大的東珠。
一身裝扮看起來風流富貴又……騷包。
半晌,司長月搖了搖頭,“想不到沈璧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養的出這樣一個有趣的女兒來,罷了,今日前來目的是爲了查查沈壁這個老匹夫的底,別打草驚蛇了。”
兩個人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樹林之中,青天白日如此顯眼的豔麗之色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沈卿染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醒過來正是晚膳時分,暖意和暖舒就提着兩個食盒子走了進來,兩個人臉色都有幾分詫異。
打開以後,竟然滿滿騰騰的都是帶着熱氣的新鮮吃食,一道筍湯火腿,一道八寶鴨子,一道涼拌三珍,還有一條魚,加上幾個饅頭和一盆米飯,這樣的飯菜如果放在沈墨濃的面前怕是她看也不會看一眼,可就是這些東西平日裡就是逢年過節都未必能送到沈卿染的面前來,今日也不知道是誰開了天大的恩德。
“一起吃吧,一共就咱們三個,難不成我還要擺擺譜?”沈卿染下了牀坐在桌前,叫了暖意暖舒一同坐下,二人說什麼也不肯,沈卿染也沒辦法,只能看着她們兩個站在一旁端着飯碗幸福的吃着。
“這火腿湯做的還算可以,你們嚐嚐。”沈卿染眼大胃口小,吃了一小碗飯以後就飽了,也是這廚子的手藝一般,她吃着不舒心。
“若是小姐不吃,這道菜就賞給李嬤嬤吧!”難得見點葷腥,兩個丫頭都捨不得吃幾口,心裡惦記的人倒是多。
“李嬤嬤?你們兩個倒是……”沈卿染心口一疼,臉色一變,“把飯菜帶上,你們兩個帶我去看看李嬤嬤。”
暖舒和暖意這兩個丫頭如果不說的話怕是沈卿染一輩子都想不起這個被刻意塵封在了角落裡的嬤嬤,可是既然已經想起來了那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小姐,這飯菜我和暖意送去就可以了,您還是在屋子裡歇着吧。”暖舒似乎有什麼顧忌,並不想沈卿染去看李嬤嬤。
“廢什麼話,快走。”沈卿染心裡惦記着這件事,沒有看出來這兩個小丫頭有什麼異常,下了牀就催着兩個丫頭在前面帶路。
她知道李嬤嬤生病了,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這間屋子裡雖然打掃的很乾淨,但是那一股子腐爛的氣味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躺在炕上的李嬤嬤一動不動,就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嬤嬤,起來吃點東西吧。”暖舒看了一眼沈卿染,見她沒有什麼反感的情緒就仗着膽子上了前。
李嬤嬤眼珠子動了動,臉上滿是灰敗,“一共就那麼點東西,我這都要死的人了還吃啥吃,你們給小姐留着吧。”
沈卿染知道,李嬤嬤是爲了幫沈卿染偷着出去買藥才被看門的家丁拳腳相加傷成這個樣子的,可是她病了以後沈卿染只覺得晦氣,還害怕她是得了什麼癆病,所以就給她扔在了這處偏僻的屋子裡,平日裡竟是連口熱水都喝不上,本來李嬤嬤雖然傷的不輕可是如果精心養一養也就得了,但是一來二去拖的時間久了加上心裡鬱滯,竟是拖成了大病。
“嬤嬤,起來吃點東西吧。”沈卿染打斷了暖舒焦急的聲音,溫聲說道。
李嬤嬤瞬間睜大了眼睛,恍惚間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竟是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看個究竟,只可惜體力不支,眼看着就要摔回炕上,沈卿染快步上前即時扶住了她。
“嬤嬤小心!”沈卿染趁機給她搭了脈,察覺出她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後才放了心。
李嬤嬤十分激動,但仍有幾分不敢置信,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的手牢牢的握住沈卿染,頃刻間已經是老淚縱橫。
“小姐,小姐,你怎麼來這種地方?老奴……老奴該死啊!”李嬤嬤渾濁的老眼裡滿是淚水,不住的唸叨着。
都到了這一步了李嬤嬤依舊對沈卿染毫無怨言,這樣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人沈卿染是怎麼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