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起伏,然後左右推開,貨輪左側,黃昏在天邊雲霞,燒出彤紅的顏色。
島國海警在巡查過後,操着倭語下了船舷,回到海警船上後離去。
貨輪上的水手散開,陰九齡和邵美琪重重吐一口氣,入港前的臨時檢查,大多數都是抽查的,但島國一般情況下,都會直接點名華國船隻,這也是習以爲常的事情。
要是一旦被查到,家裡的貨物被扣押還是輕的,幫助還有犯罪記錄的人偷渡,船主會被警方看押。
她眼角的餘光瞄去的方向的甲板夾層下面的小間裡,偷渡的數人,正在做進入島國港口最後的叮囑。
“不要隨意和島國任何一個交談,包括小孩子.…..唐人街能不去還是不要去,小心爲妙。”
“如果突然遇到島國警察,被盤問…..”
“直接殺了!”
“.….我同意老闆說的,先把鹿島神宮裡面的東西拿了,吸引警方的主意,還不夠的話,靖國.神社還在東京。”這是馬邦的聲音。
趙德柱謹慎的看着他:“燒神社會不會讓壽名財閥的人警覺?”
“不會,又不是沒人燒過。”
坐在下鋪牀邊的夏亦,環抱着雙臂,聽着他們狹小的房間裡,瑣瑣碎碎的言語,最後開口落下一錘定音的話語。
“鹿島神宮只是一個旅遊觀光景點,沒有多少防備,下船以後直接帶着翻譯,乘車過去就是。”
目光掃過衆人。
“…..至於島國東京那邊,分頭行動,胖子和馬邦帶着翻譯負責接應、打探消息,磁王、電蟒爲一組,在城中製造混亂,阻礙交通。”
“林文生……”
他視線看去角落。
昏黃的光線之中,陰影裡,戴着半截金屬面罩的狂鼠只是點了點頭,聲音嘶啞:“我一個人就行了,老闆需要多大程度的破壞力?炸幾棟樓夠不夠?”
“盡情發揮。”
“嘿嘿…呵呵呵……”林文生點了點頭。
夏亦揮了揮手,他停下笑聲:“不過在此之前,把神社燒了,先把警方注意力吸引開,就這樣!”
房間的光線隨着船隻輕微搖晃了一下,外面汽笛再次拉響起來,房間裡的話語便是跟着停下,不久,頭上傳來有節奏的幾下敲擊聲。
邵美琪的聲音在外面說道:“進港了,準備出來吧。”
……..
裝卸貨物的港口,逐漸下起了小雨,點點漣漪在積水裡盪開的同時,還有無數的吵雜。
夾雜在一輛輛裝卸的叉車來往之中,重新站上地面的夏亦等人心中終於踏實了一些,隨後並不作停留的觀賞這座國際海港。
陰雨濛濛之中,夏亦回頭看了眼忙碌的碼頭,“走吧。”
身旁的女人點了點頭,眸底隱約有一團青霧在旋轉。
然後,進了陰九齡安排的一輛寫有‘配送’倭語字樣的小貨車,徑直從港口離開,繞過茨城縣,撿偏遠的小路。
直奔鹿島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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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雨天的黃昏,東京都這座城市升起了繁密的霓虹燈光,寬廣整潔的街道,幾輛轎車飛駛而過,濺起一道道雨水。
落在幾名行人褲腳、短裙上面,惹得一陣叫罵。
但隨後,他們的目光裡,行駛過去的車隊在附近一棟大廈前停了下來,連忙閉上了嘴,夾着公文包,埋頭匆匆離開。
嘭嘭嘭幾聲車門開關聲響。
一名黑色西裝,豎倒背頭的男人,走下轎車,與旁人低聲交談幾句,面容泛起微笑,頗爲紳士的朝車內伸手,牽出一名小女孩。
“茜醬……要聽話,不然會和你爸爸一樣的下場。”
出來的小身影緊抿着雙脣,眼睛裡閃着水漬,圓頭小皮鞋使勁的蹭在地上,但還是被硬拉着走了出來。
跟在那名英俊的島國男人朝大廈裡走了進去。
在周圍一道道躬身行禮的男女之中,乘坐電梯徑直上了最高層,這裡整個一層都鋪滿了暗紅色的地毯,四面環繞的落地窗,不遠只有一張碩大的木質辦公桌,和會客用的沙發,以及兩架書。
再無別的陳設。
繁密的霓虹燈光裡,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拄着柺杖,俯瞰半個東京的夜景,似乎聽到電梯那邊隱約傳來的聲響,緩緩轉過身來。
有些渾濁的眸子看到英俊的男人牽着小女孩過來,微微頷首。
說起了只有他們聽得懂的島國話,但此時,言語之中的意思,大抵是這樣的。
“.……陳君背棄了承諾,我讓他破腹謝罪了。”
“嗯,那顆紅石,有找到嗎?”
“沒有在陳耀祖身上,但是我發現了他與一個在保持聯繫。”
“什麼人?”
在老人的詢問下,豎着倒背頭的男子掏出一張畫紙,上面是他憑藉記憶讓人畫下來的,正是露着猙獰笑容的夏亦。
“他說的是華語,應該是在華國境內,紅石極有可能在他手上。”
柺杖輕輕在紅毯上拄了一下,老人眯起眼睛,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拄着手杖慢慢轉身:“這個人,不就是上次將長谷君致殘的那個人嗎?華國外交部一直推諉,說沒找到…….”
“我再跑一趟,去華國將紅石,和這個男人一起帶回來。”
“暫時不去…..計劃已經提上日程,陳君那顆紅石,不過是以防萬一的,昨日下面的人已經驗明瞭紅石種子大概的數量……”
老人低啞的聲音裡,雙手握着杖首,轉身望去城市的夜景。
他身後的辦公桌上,一份文件安靜的放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行間,上首位寫着簡短的一行倭文。
——八百萬の神の研究開発計畫
隨着明銳、渾濁混雜的眼神望去的東京夜景,飛速下降而去,化作模糊的流光潛入地下,鋼筋混泥土最下面。
飲用水在管道里流淌。
電流順着電纜向四方輸送。
再往下,陰森的下水道里,老鼠爬過散發臭味的污水,吱吱叫喚了兩聲,轉去另一個方向,尖尖的長吻,鬍鬚觸及到鐵欄柵,一對鼠眼迎入的是一片熾亮的光芒。
無數培養槽排列開去,透明的槽內,一具具裸露的男女身體,或奇怪的畸形在裡面起伏…….
…….
壽名大廈之上。
名叫壽名旬的老人聲音斬釘截鐵般響起在辦公室內。
“.…..神明不該只是泥塑、木雕,而是該真正的活在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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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遠在東面的鹿島市的鹿島神宮,名叫武甕槌大神的雕塑在這個夜晚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