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隨着風帶來的陽光推開了邊緣,朝西退去,鳥兒鳴囀的聲音在樹梢響起,成羣結隊的鳥羣跳來跳去,眨着鳥眸看着那邊人類露宿的地方,有炊煙升了起來。
“看什麼看,此乃朕出行之所!”
九爺飛了上去,朝着那羣鳥大聲喊出話語,在下方蘭頓等人聽來,不過是這種鳥類的奇怪發音,至於醒過來的嘎嘎,大喇喇的坐在地上,打了一口哈欠,抱着彎刀看着烏鴉不屑的哼一聲,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去幫夏亦將毯子收起來。
“吃了早餐就動身嗎?”
夏亦看着旁邊收拾疊毯子的哥布林,過去燃起炊煙的篝火旁,吃起了早飯,旁邊,蘭頓點了點頭:“是的,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些冒險者有着豐富的野外生活經歷,尤其是這片山麓,他們知道何時離開、何時進山,而且山中有時會因爲山勢地形的原野,會突然下去大雨或颳起大風,憑着經驗,往往能避開,順利穿行過去。
四人將就着吃過早飯,正式踏入這片山麓,像這種林野並沒有太多出奇的東西,因爲原本就有一條路,不過兩側深幽的環境,蒼木巨大,這是夏亦在地球上從未見過的樹類,樹軀筆直高挺,足有三人合抱,這種溼潤地帶,樹葉大多不會是針形,上方高高的樹枝,格外顯得枝繁葉茂,加上蜿蜒攀爬上面的蔓藤,交織出奇怪的形狀,給一種奇幻般的感受。
不時也會有飛鳥從夏亦他們前行的方向飛過去,其中一種,有着長長尾羽帶着斑斕的顏色,展開的翅膀上,有着一對鋒利的鉤爪,並不像其他鳥那樣躍上樹枝,而是直接鉤在樹軀,斜着腦袋,注視着下方的道路,微微張開長有鋒利細小的鋸齒的喙,發出一陣類似‘咕~’的長鳴。
“哇——”
九爺展開翅膀,飛了過去,站在對方不遠的樹枝上,瞪着眼睛看着比它大出數圈的怪鳥,“朕乃九五之尊,攻無不克……”
那邊,怪鳥理也不理它,偏開頭時,頓時摳在樹皮上的雙腳,唰的一下蹬開,展開羽翅朝另一顆大樹猛地撲了過去,就在夏亦等人視線裡,帶有鋸齒的鳥喙,從上面啄了一隻四肢短小的人形生物。
扇着翅膀,飛落到路邊一顆爬滿青苔的岩石上,將掙扎的小人兒啄爛腦袋,破開肚子,將裡面的內臟拉出來,吃進肚裡。
“那是德蔓拉,和昨晚你殺死的小東西是旁親。”
蘭頓指着被吃去一半身子的生物,給身旁的夏亦介紹道:“.…..喜歡攀附在樹木上,僞裝成樹皮的模樣,吸食樹汁爲食,行動敏捷,卻是那隻鳥種的主食。”
自然界有自己的一套秩序,不管是地球還是在異界……夏亦心裡感慨的點了點頭,繼續順着這條道路行進,路上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修建這條道路時,就已經避開了危險區域,只是在山麓第二天的時候,遇到一隻捕食的猛獸,類似犬類,卻沒有任何毛皮,體型快有地球的東北虎那般大小,追逐獵物時,從道路間竄過去,把蘭頓三人嚇了一跳。
之後的旅程時間裡大多數,上午的時光,四人加快腳程趕路,到了中午準備了飯食,但是不吃,留到晚上,躲到附近山體岩石下落腳休息時纔開飯。
大抵是這樣的順序裡,一路,在沒有任何意外出現,這倒讓夏亦感到有些失望,到得第七天的時候,山麓的邊緣已經能在地勢的高處清晰望見了。
“出了前方,差不多就到了卡密希爾地界,還有一處像我們這種不能進城市的集聚區,那裡有很多東西可以買到,包括女人,當然,如果想要男人的話。”
隨着四人快要走出林間的小路,附近遮掩的地勢,他們無法看到的樹隙後方,幾道視線蹲伏在草叢裡盯着這行人。
“這趟沒有多少錢,不如把前面那四個人幹了,你看他們後面那頭馱獸背上,那箱子裡肯定有值錢的財貨。”
“萬一,他們護送的人北面國度的呢?”
“誰知道是我們乾的?!”
“那就做了這票,然後把屍體埋深一點,別讓人發現了。”
“唉,試試吧。”
……
窸窸窣窣的幾道說話聲裡,陡然有女人的聲音突兀的插進來:“等等……那三個中間…..黑頭髮的人好眼熟……”
一名握着刀的光頭,拂開臉上一簇草葉,偏過臉看向後面金色頭髮的女人:“你認識他?”
那女人臉上塗有顏料,相貌看上去有模糊,她正要回答,望着前方道路的雙眸,陡然睜大了幾分,連忙道:“別動手,你們會死的。”
就在這時,道路前行的蘭頓、卡爾、琳娜收住腳步,琳娜聽覺明銳,架起長槍,猛地朝那邊林子大喊:“誰?!出來——”
蘭頓、卡爾一一拔出兵器時,夏亦頗爲好奇的望去視線,那邊林子深處的草叢動了動,安靜了一下,陡然一道女聲同樣大喊:“出來做什麼,沒見過別人野戰啊!滾——”
這邊三人捏着兵器面面相覷,隨後收起武器,若是對方心存歹意,那殺過去沒什麼好說的,可別人在草叢裡辦那事,這就讓他們感到尷尬。
“走吧。”
蘭頓插刀回鞘,夏亦也跟着說了句,與另外兩人朝山林外走去。
此時已經過了漫長難行的山路,卡密希爾已經在不遠了,雖然有些疲累,但腳步卻是變得輕快許多,不一會兒走出了林口,視野便是前方展開,青草伏地,在微風裡撫動着,一兩顆的樹,稀少的分佈在這片草地各處,而泥路就像一條橫過綠海的長蛇,蜿蜒的伸向遠方。
這過了山麓之後,一處平原的景色。
白雲如絮,在天上游走,明媚的陽光下,夏亦四人又走了一段路,道路上,行人漸多了許多,回想一下,應該是之前蘭頓提到過的城外集市。
集市並不大,也不算擁擠,和兩個多月前看到的沙漠小鎮差不多,不過衛生狀況很糟糕,夏亦並沒有要買的東西,與蘭頓三人穿過這裡,兩裡外,名叫卡密希爾的城市在望了。
“對於不滿意北方之國的情緒,我發現南大陸有很多人都有。”
望着前方漸漸清晰的城牆輪廓,道路上的行人變得稀少,蘭頓堅持着要送完最後這點路程,這讓夏亦臉上露出一點微笑,最後的路程,他忽然開了口。
“你們聽說了塔塔西亞奴隸暴動的事了嗎?已經襲擊了不少村鎮。”
蘭頓和卡爾對視一眼:“聽說過,但離提米諾亞很遠,不是很清楚那邊的情況。”
“那些都是不滿的人,不願跪着生活的人,正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來的路上,我聽出你們說的話裡,多少也有不滿,爲什麼不加入進去?”
就快要到達城門,這番古怪的話語聲裡,蘭頓三人齊齊停腳步沉默的看着前方還在行走的背影。
城門口,守衛的士兵,着精緻的鎧甲,手握斧槍重兵正望過來,上前擡手:“止步,出示通行證——”
這句話落下,那邊蘭頓等人的視線之中,就見前方的背影,揹負的單手垂下,身形在天光裡變得模糊。
一瞬。
上前擡手輕喝的士兵轟然倒飛,身上鋥亮的甲冑在瞬間凹陷碎裂,附近另一名士兵呆滯的看着這一切,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戴有手套的拳頭映入眼簾,接觸面門,皮肉一點點碎裂、焦黑,眨眼睛,腦袋連帶鐵盔嘭的爆炸,屍身飛上半空,旋轉數圈才掉下來。
最後一名守衛清醒過來,拿出墜在腰間的通訊球體,想要捏爆,然而,一股勁風撲面而來,視野的餘光裡,帶來風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面前,這一瞬間,身體如同炮彈般飛了出去,捲起呼嘯的風聲重重砸在後方的城門。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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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集市上,三男一女頗有不甘的來到一家擺着酒水的攤位坐下來,冒險者之間,其實有時候也會互相干擾,甚至截殺,將對方的財貨一併搶過來。
原本盯上的肥羊逃走了,心裡自然有些不舒服,坐下後,其中那光頭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猛地將銅杯重重的砸在桌面。
“剛纔爲什麼不直接動手?!難道對方還能三個還能反過來殺了我們?”
旁邊一名紋着刺青,耍弄一把匕首的青年,眯起眼睛:“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拿到財物,管他們死活。”
隨即三人目光看向,隊伍裡唯一的女性:“你要是不出聲,那四頭肥羊就宰定了。”
那金髮女子坐在那裡,身子有些發抖:“可是他們護送的那個人……是武器大師夏啊!”
“什麼武器大師夏,前段時間確實聽過塔塔西亞有過這個人,那個人怎麼可能讓幾名不入流的冒險者護送,等等……塔塔西亞的那個?”
女人點了點頭,一臉木然:“嗯,就是塔塔西亞那個人……”
一時間,周圍三個男人表情唰的狂變,冷汗密佈在了臉上,呆坐在凳子上,喉結滾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她說出這番話的同時,集市的前方,卡密希爾方向,傳來‘轟’的巨響,集市上所有人轉過了頭,望去的視線之中,一道火柱沖天而起。
……
轟——
巨響迴盪,火光消散。
卡密希爾城門的門扇,整面金屬都凹陷進去,鏈接處,鑲嵌的鉚釘崩飛出來,隨着吱嘎扭曲的聲音,開始朝裡面傾斜、倒下,沉重的兩扇城門轟然墜地,壓倒了內門兩名士兵的同時,風壓卷着灰塵朝四面八方吹飛散開。
蘭頓三人呆呆的看着前面,喉嚨裡,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那邊,塵煙、火光、晨光交織過來,將夏亦沐浴在裡面,側過身,隨後,緩緩擡起了手,馱獸背上的那口木匣叮叮噹噹的抖動,就在三人眼皮底下,轟的炸開
幾件兵器倒映着陽光,飛了過去。
夏亦站在那裡,側臉在光塵之中,勾勒出微笑,望着那邊三人。
“你們該走了,剩下的事,與你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