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水月沒有接話,他不得不承認現在聽到的這一切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了,什麼叫當神也好當鬼也罷?什麼又叫做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那肉體又屬於哪兒?不明白。問題太多,以致於他根本不知道從何開口,便安安靜靜地聽沐晰晴繼續往下說。
“或許就是緣分吧,或者也可以說是使命,命中註定我要來到這個世界完成一些事情,只是,我始終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的某個契機,我會再次被那個不知名的力量拉回那個本屬於我的世界,我不想告訴雲殤這件事讓他憂心,但又怕哪天會出意外,所以我想告訴你一聲,萬一未來有那麼一天,雲殤他就拜託你了。”
百里水月聽得似懂非懂,但大概也明白了沐晰晴自己恐怕也說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箇中緣由,便也不細問,只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他摸摸沐晰晴的腦袋以示安慰,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出現。”
沐晰晴會心地笑着點點頭:“我也是,來的時日雖然不長,但已經有人讓我終究放心不下。”
百里水月安慰性地笑了一笑,他剛纔的那句話可不僅僅是爲了晴兒和墨雲殤,更是他自己的心願,多年以前的多年,面對父母至親毫無預兆的棄他而去,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他真的很希望不要發生在自己周圍的人身上。只是,他也有一瞬間的恍惚,沐晰晴有着這種近乎荒誕的離開原因,那麼當年,毫無疑問深愛他的父母是爲何拋棄他和妹妹失蹤的呢?會不會個中緣由,其實也是意想不到的荒誕離奇?……
事已至此,沐晰晴算是鬆了口氣,她給墨雲殤說的信誓旦旦,其實心裡可沒這麼大把握,不過是覺得除了這個沒有更好辦法了而已。但是,問題仍然是源源不絕啊。知曉了百里水月是自己哥哥這個秘密,緊接着又發現了更多原先並不存在的疑惑。
“晴兒,來,雖然現在時間緊迫不能將所有的事情一次性都告訴你,但是可以先撿重要的說,比如,安然是我的人。”
“什麼?竟是你的人?那不是萱貴妃留下來的暗衛嗎?對了,那萱貴妃到底是……親生母親嗎?”沐晰晴哽了一下,到底沒說出“我的”這個定語,說了總覺得怪怪的,但若說成是玄月公主的親生母親感覺更加怪怪的,所以乾脆就省掉吧,反正不影響正常理解。
“不是,我們的生母另有其人,萱貴妃只是沐晰鈺的生母,至於是不是玄月公主的生母,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本還要繼續和百里水月聊一些有關他兄妹家族之間的事情,無奈卻被急忙趕到的暗衛打斷了計劃。
“什麼事?”沐晰晴皺着眉發文,這種時候找來這裡彙報的事情,總不太會是好事,可剛剛雲殤纔回去,怎麼會大老遠跑到她這裡來彙報?看着自家主子不太好的面色,暗衛依舊面不改色——這羣人才被墨雲殤換過,因爲之前關於如何審問秦九影的事情,影一、二、三、四犯了暗衛的忌諱,處罰過後,沐晰晴身邊的暗衛就被盡數換了一撥,在她的求情之下,影一、二、三、四沒有被暗部開除甚至裁決,而是改變了身份,成了沐晰晴的屬下,墨雲殤另外又派了四個暗衛專職於沐晰晴的安危,眼前這個現身進來報信的便是其中之一,負責報信的屬下在沒有沐晰晴應允的情況下是無法直接見到她的。
“回王妃,暗部接到了宣義城那邊傳來的書信,是八皇子殿下所書,蓋了私人的加急印章,於是信便被直接傳來了王妃這裡,王妃可要立即過目?”晴鬆沒有一絲多餘表情地彙報着公事,沐晰晴嘴角抽了抽,重新派來的這批暗衛聽說是比流雲他們四個的訓練還要嚴格專業,經歷重重考驗層層選拔出來的,的確如墨雲殤要求的那般……
沐晰晴找不到形容詞了。
感覺他們是不是已經被訓練成高級的機器了?
“給我吧。”無奈地搖搖頭,已經夠累了,沒精力來糾結這些小事了,伸手接過晴鬆呈上來的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展開信,看清了上面所述之事,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長嘆一口氣:“九哥哥去西域了,獨身一人,在我們離開宣義之後沒幾日的某天深夜悄悄離開的。”
“或許是有什麼事吧,畢竟他已是西域的駙馬。”百里水月倒不是相當在意,他本就不認爲沐晰鈺擅自逃離西域可以呆很久,畢竟沐晰鈺和墨雲殤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除去九皇子的身份,他也空有一身能力,毫無勢力,抗衡不了無論是西域還是北寧的任何一個。
沐晰晴卻搖搖頭,雖然她並不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但她相信自己對沐晰鈺的瞭解,以他的性格,除非是有什麼的特殊的原因,不然他不會在因那種原因逃離之後再主動回去。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分身術,眼下雲殤身上的毒纔是最重要的,至於九哥哥,先隨他自己去吧。”沐晰晴說完,百里水月贊同地點點頭:“如此也可。”
“那我就先走了,其他的事,等有空再講給我聽吧。”
“好,清茗閣的最高令,你可要收好了,以後你可就是清茗閣的女主人了,好好利用。”百里水月輕輕抱住沐晰晴,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把你完全保護在羽翼之下不受一點風霜雨雪,但看樣子,或許你更享受迎風而上翱翔天空,如此,哥哥與你比翼,爲你保駕護航。”
“水月,不對,哥哥,你對我真好。”沐晰晴聲音都帶些哽咽,百里水月一直以來都給了她太多太多不增遇到過的感動。
“傻丫頭。快回去吧。”
“嗯。”答應的乾脆,眼神卻是依依不捨的粘着百里水月,步子也沒一分要動的意思,弄得百里水月哭笑不得:“一不是生死離別,二不是出遠門的,弄成這樣幹嘛,連出近門都算不上,最遲明日早膳就又見到了的。”
沐晰晴破涕爲笑,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滴,嘟囔着:“一孕傻三年,果真不假。”語畢,揮揮手便乾脆的告別離開了。
“王妃,現下去哪兒?”
“回府。”沐晰晴在錦葵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上了轎,她需要給晟哥哥回封書信,只是還沒想好怎麼回,是讓他去找九哥哥?還是繼續留守宣義城?似乎都不是很好的安排,叫來她這裡?那是最壞的安排,她真不想讓本是局外人的晟哥哥捲入到這場腥風血雨危機四伏的爭鬥中來。
趙府的書房門前,沐晰晴剛從轎子上下來,便眼見着一名通信兵從書房離開,揮退了侍女的跟隨,一個人撩開簾子緩步走進書房,只見墨雲殤果然坐在書桌後面,手裡似乎拿着剛剛送來的情報。
“回來了。”墨雲殤頭也不擡的問候,沐晰晴輕聲“嗯”了一聲以作迴應,來到他身邊坐下:“別是又有什麼軍隊的異動吧?”眼下還真沒力氣去打外敵仗了,得先把內亂治治,不然腹背受敵的滋味兒,很難受的。
“那倒不是。”墨雲殤否認了, “是你皇帝哥哥以爲我在宣義城,所以給煜親王下了聖旨。”
“哦?內容說來聽聽。”沐晰晴慢條斯理地端起一小碟水果優哉遊哉的吃着,絲毫不擔心,既然都翻臉了,沐晰卓的聖旨就是個屁,管他說什麼呢,都是廢話。不過閒暇之餘聽來消遣一下是完全可以的。
“晴兒在想什麼呢,通信兵只送來了消息,又沒有送來聖旨。”墨雲殤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女子該不會以爲暗部無所不能吧,連聖旨的內容都能搞到?沐晰晴眨巴了兩下眼睛,定定地望着墨雲殤幾秒鐘,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這麼回事,有些尷尬的笑笑:“似乎最近腦子有些不夠用,變傻了。”
墨雲殤笑着將她攬進懷裡,擡手輕柔的爲她理了理稍稍有些凌亂的髮絲:“怎麼?前段時間用腦過度了?是爲夫的錯。”沐晰晴急急地搖頭:“纔不是,是肚子裡這貨,一孕傻三年,不過總而言之,也是你的錯。”
“好吧。爲夫認錯。”
“所以,聖旨還有多久到宣義城?要不要送加急信囑咐一下晟哥哥某些事情?”
墨雲殤搖搖頭,他人在江州的事不是秘密,沐晰卓的聖旨肯定不會發到宣義城去,只是有些不確定沐晰卓是否知曉晴兒的真實下落,如果不知,那麼在他那裡,宣義城大捷,會是怎麼上報的呢?
沐晰晴嘆口氣:“如此,我隱約能猜到,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或許是煜親王出師不利吧啦吧啦,然後就是處罰唄。”
“大概吧。”
沐晰晴不以爲然的撅撅嘴,真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