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藍扮演的半仙兒被沐晰卓請進皇宮之後,一切事情都像沐晰晴他們當初計劃的那樣順利的進行,絲毫沒有偏離既定的軌道,當鶯貴人和翠兒的鬧鬼事件塵埃落定之時,半仙兒也成功坐上了沐晰卓身邊首席大法師的寶座,這等榮譽可是北寧國建國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然而沐晰晴卻高興不起來,只能說是對都城的形勢稍稍安心了一丁點。
“玄月,你真的要去嗎?其實我跑這一趟就可以了。”
還是凝波竹苑的湖心亭,沐晰晴面對着湖面站着,微風輕輕的揚起她的髮絲,在湖面吹出一圈圈細碎的波紋,五彩斑斕的錦鯉悠閒的在湖水下游弋,本應是一幅很美的風景畫,可是她身後站着的百里水月顯現出的擔憂而懊悔的神情讓整個畫面都變得不太和諧。他在爲沐晰晴剛做下的決定而擔憂 ,他在爲剛剛告訴了沐晰晴一個消息而懊悔。
早知道沐晰晴要做這樣的決定他就不該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是關於沐晰晟的消息。他的人在調查了古墓之後終於在古墓附近的一處地面找到了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逃出了古墓的沐晰晟,可是他已經渾身是傷,昏迷不醒,從他身下半乾的泥土和身上溼透而髒污的衣物看起來他已經在這兒昏迷的至少有兩天了。百里水月手下的人很快就近將沐晰晟安置在了中州城內的清茗軒內,沐晰卓定然是認爲沐晰晟已經慘死,絕不會想到沐晰晟就躲在他給他的封地之內。安頓好沐晰晟之後就有人立刻快馬加鞭往都城送回了消息,百里水月在拿到消息的第一刻就跑來了煜親王府,本想着這樣的好消息能夠讓沐晰晴放心下來,少些憂慮,沒想到沐晰晴做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決定——沐晰晴要偷偷潛入中州去探望沐晰晟。
“水月,你不必勸我了,我一定要去的。”沐晰晴的聲音很輕很小,被微風吹散,只餘些支離破碎的聲音飄入了百里水月的耳朵。
“爲什麼?”
“你不知道嗎?”沐晰晴回頭望向身後的百里水月,一臉的不相信,“我以爲阡上陌一定會知道的。”
“……”垂在身側的雙手一閃即逝的握了下拳,泄露了百里水月心中不易覺察的心思,是,別人可以作假裝不明白不知道,任性的一味的堅持着自己覺得爲沐晰晴好的目的阻止她前往中州,但是他不行,他不簡簡單單是百里水月,他更是阡上陌,天下第一情報組織清茗閣的閣主,誰都可以不明白沐晰晴的目的,他不能。但他還是不願意沐晰晴踏上這一條充滿危機的道路。
“我說了我可以替你跑這一趟,你完全可以留在煜親王府安心養胎。爲什麼不讓我代替你,爲什麼一定要親自去?我是這意思,你也該明白的。” 百里水月仍舊耐心的勸說着,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話裡已經帶着些無奈的情緒,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估計心裡很清楚是勸不動沐晰晴的。
果然,沐晰晴沒再看他,扭回頭去繼續望着水面,接着又將目光移向天空,這會兒的天氣雖算得上是晴天,但很多很多雲,良久,沐晰晴輕聲吐出一句:“水月,要變天了呢……”
百里水月沒有接話,只是心裡已經開始暗暗的考慮着各種方案,想着若是沐晰晴真的一定堅持要去中州,如何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證她的安全?沐晰晴似乎也沒想讓他回答什麼,接着說道:“水月,就這樣吧,你或許能替我這一次,或許還能替我下一次,但是,我的人生終究是要我自己走的,你不可能這輩子替我走完我的人生。再者,變了天的都城,或許還沒有中州的天氣好吧?”
“如此,就依你吧。”百里水月嘆了口氣敗下陣來,實在是無法反駁沐晰晴的話語,她說的是對的,只是對於自己的安危考慮的太少,都城無論再怎麼變天,都無法威脅到她的生命,但這條路走下去,可就不好說了,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但是他阻止不了啊,有什麼辦法呢。
“那你不可以阻止我的一路陪同,那是你對人生的選擇,同樣,這也是我對自己人生的選擇,你一樣沒理由來勸阻我。”
“我纔不會阻止你。”沐晰晴眼睛亮亮的微笑道,“謝謝。”
“何必客氣。”
看着百里水月深邃如大海的眼神,沐晰晴不自覺的沉淪在其中,算起來,她和百里水月認識也沒多久吧?交情似乎也沒深到生死與共的地步吧?但是有他在什麼沒理由的就覺得特別的安心,好像有了他就沒有做不成功的事情。每每這種感覺竄滿她的腦海時,沐晰晴就有些想笑話自己,她真的不太適合做個玩弄權術心計的人,她太多時候太容易憑感覺做下判斷,就如同對百里水月的盲目信任一樣,這種改不掉的抽習慣,遲早是要惹麻煩出來的。
“如此,就各自回去收拾吧,明夜子時清茗閣見,一同出發。”
“嗯。”百里水月點點頭,轉身離開煜親王府,心裡的計劃方案已經初步成形,明夜就要出發,時間很是倉促,他必須要加快速度在離開之前安排好一切事宜才行。
目送百里水月走出凝波竹苑的石門,一直等在亭外遠處的蕭博裕才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對沐晰晴行了一個大禮道:“屬下參加王妃。”
“快快請起。”沐晰晴笑着虛扶他一把,這似乎是嫁進煜親王府以來第一次自己單獨正式的召見墨家軍的將領來商議事情呢,咳,還是有點小緊張的。蕭博裕順着她的虛扶起身,在距離沐晰晴兩步半遠的地方站定,問道:“不知王妃忽然急召屬下所爲何事?”
“除了王爺帶去邊關的兩萬人馬之外,墨家軍還有多少人?都在哪裡?”
蕭博裕略一想了兩秒左右答道:“回王妃,還有壹佰零叄萬人,其中一百萬整是在都城的,剩下的三萬平均分散在北寧國的各處邊境,算起來各處大約只有五千人左右,而且都是沒什麼經驗的新兵。”
沐晰晴聽了一陣無語,一百萬的大軍隊幾乎佔了整個北寧兵力的三分之二,沐晰卓就這樣放在自己的家門口也而不知道是他很有能耐還是太沒腦子,也真虧得煜親王府沒有造反的想法,虧得墨雲殤能隱忍着皇室、顧念着天下百姓,不然的話,隨便一聲令下圍攻皇宮,恐怕這北寧就要改姓“墨”不姓“沐”了。
“你有沒有辦法將兵力暗中調遣一些去青州、瀾州附近?”沐晰晴問道。
“很難,沐晰卓對墨家軍的一舉一動盯得相當緊,若是總共調動不超過一萬人的話還有一絲可能,超過了這個數目的話想要不驚動沐晰卓恐怕不可能,一旦因私自調遣兵馬而京東皇帝,煜親王府百分之百會被皇室扣上犯上謀逆的帽子。”
沐晰晴聽了他的話眼神眯了一眯,或許這就是沐晰卓敢把墨家軍盡數放在家門口的理由?墨家軍要麼不動,只要動了就是犯上謀逆,但是他又憑什麼相信煜親王府不會背叛皇室?他又憑什麼讓墨家世代給北寧皇室當抵禦外侵的盾牌?或許煜親王府的人都是忠心不二的,但是墨雲殤不是死忠之人,他考慮最多的永遠是北寧的百姓,但是沐晰晴更不會,她不是真正的玄月公主,她不是北寧人,更不是多偉大的人,她只是普通的小女子,她在乎的只有墨雲殤等她所在乎的人,做這些看似爲了黎民百姓的事情,不過是也是因爲要幫助或保護這些她的在乎之人而已。
“那就先不要動了,以免節外生枝。”沐晰晴想了想後說,“但是一定讓全部的隊伍保持最高的警覺,如果哪天收到了我的命令,軍隊是要立刻按我的要求往指定的方向行軍的。”
“是。”蕭博裕沉聲答應,心裡有些駭然,王妃這意思,像是開始打算哪天要違背皇帝的意思強行行軍的樣子,難道,王爺在邊疆出了什麼事情?皇室不打算派人去營救?沐晰晴察覺到了他忽然之間出現的一絲緊張,忙笑着安慰他道:“放心放心,以後的事情不知道,但眼下王爺很安全。前些日子才收到過阿漓帶回來的家書呢。”
“哦,如此我就放心些了。”蕭博裕迴應了她一個笑容,接着問道,“夙公子回來了?這幾日從沒見到他人啊。”
“唉,說起來也真是辛苦他了,纔回來還沒待夠十二個時辰就又被我弄出去辦事了,有時候覺得很是對不住他呢。”
“王妃可千萬別這麼想,爲王妃做事是我們應該做的,更是我們的榮幸。”
“算啦,客套話我就不和你們說了,都不是生人,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啊。”沐晰晴笑道,“天氣說不定要變了,我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今日的吩咐只是讓你們都提高警覺。幾天前我就讓阿漓把老王妃暗地裡送出了都城,送到了一處隱蔽的別院保護起來,這樣若是哪天動了真格兒的,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是,王妃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