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軍可以不在乎第一個兒子的犧牲,也可以不在意第二個兒子的犧牲,甚至前四個兒子的犧牲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在乎僅有兒子的生死。
對他來說,蕭援朝其實就是他的命了,唯一的兒子,精神唯一的寄託。
“只有一件,你穿。我從前打過自衛反擊戰,我們那時候都是沒有防彈衣的,就是光着膀子上,習慣了。”蕭紅軍說道。
“你現在多大了?你多少錢沒訓練過了?啊?”蕭援朝走到蕭紅軍面前,惱火的質問自己的父親。
從前蕭紅軍是一尊戰神,可他現在的年齡太大了,已經老了,真的老了。
“我……呵呵呵……”蕭紅軍呵呵的笑着,揚手把防彈背心仍的遠遠的,衝蕭援朝道:“只有一件,我不會穿的,你也不會穿的,不如扔了吧,呵呵呵……”
蕭紅軍輕描淡寫的把防彈背心扔掉,臉上依舊是對兒子討好的笑。在他們的家裡,他已經不是最大,唯一的兒子變得最大。
蕭援朝死死盯着自己的父親,用力咬着牙齒,眼睛變得更紅了,甚至有些溼了。
“閃開!”
蕭紅軍突然發出吼聲,舉槍朝蕭援朝的身後射去。
“砰!”
槍聲響起,一個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八九歲孩子,被蕭紅軍一槍打爆腦袋。
兇狠、殘虐、果斷……所有戰場應該具備的因素全部從老了的蕭紅軍身上表現出來。
射殺一個孩子,他根本不猶豫半分,因爲他是從自衛反擊戰的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戰爭結束後,我是英雄,戰爭的時候,我是殺人如麻的儈子手、屠夫。”舉手投足殺掉一個兒童的蕭紅軍注視着自己的兒子,衝其說道:“軍人的職業道德都是放狗屁,那是失敗者的說法。當年在老山前線,我們……”
“屠殺,一個不留。”蕭援朝盯着蕭紅軍說道。
蕭紅軍點點頭,眼睛裡沒有任何不適應的神色,很是坦然的接受了屠殺這個說法。
這是一段永遠無法被抹殺的歷史,戰爭爆發的時候,中國軍人奉行着戰爭的基本人道原則。但是越方卻根本不管這些。越方的俘虜一直被善待,而我方的俘虜卻遭到慘絕人寰的對待。
越方把我方的女兵輪姦之後讓其懷孕,然後砍斷四肢讓其在地上蠕動,並且戲稱爲海豹人;越方把我方的俘虜身體裡灌滿了水蛭,讓他們忍受無窮無盡的痛苦……
當雙方交換戰俘的時候,越方俘虜是完好的,我方的俘虜卻面目全非。
當我方攻佔越方村莊的時候,沒有對任何平民進行任何殺傷。可就在當天晚上,一羣老弱婦孺,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東西,把整整一個連隊殺的一乾二淨。
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戰爭的殘酷。當我方偵察兵跟越方特工的戰鬥徹底打響之後,就是屠殺。
不管進入哪個村子,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不管你是誰。
原因很簡單,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戰爭中沒有平民,平民隨着戰爭消失。
“嗚嗚嗚……嗚嗚嗚……”
肝腸寸斷的哭聲傳來,一名伊拉克婦女跌跌撞撞的從破損的牆壁後跑出來,抱起腦漿迸濺的孩童,哭天喊地。她一邊哭,一邊衝蕭援朝和蕭紅軍發出最惡毒的咒罵聲。
“殺了她。”蕭紅軍衝蕭援朝說道。
蕭援朝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這個失去兒子的婦女,一動不動。
“殺!”蕭紅軍的聲音充滿殺機。
“她……失去了兒子。”蕭援朝說道。
“沒錯,她失去了兒子,是我親手殺死的。”蕭紅軍端着槍盯着這個嚎哭的婦女,衝自己的兒子沉聲道:“我不管別人是否失去兒子,我只是不想失去我的兒子罷了。”
蕭紅軍的槍口一動不動,指着婦女的腦袋,表情格外冷酷。他在教蕭援朝,在教自己的兒子怎麼適應戰場。戰場的適應不是殺多少敵人,而是要學會泯滅人性。
如果在戰場上無法做到泯滅人性,就會淪爲遭受屠宰的羔羊;如果再戰場上還心存人性,那麼終將會被戰場淘汰。
這是戰爭規則。
所以指責戰場上濫殺的正義之士,都是兩片嘴脣一碰自以爲說的是人話的道德使者。如果你把他扔到戰場,他會爲了活命,比任何人都先學會泯滅人性的屠殺。
沒有經歷過戰場就沒有發言權,因爲不配!有的時候和平的環境造就的都是一些自以爲是的評論家和道德先鋒,但這是可以原諒的——他們認識淺薄,不懂戰爭!
蕭援朝拔出手槍,慢慢的朝前走過去。
“站住!”蕭紅軍呵斥住蕭援朝,衝他道:“你可以保證她的身上沒有炸彈嗎?在這種環境下,到處都能找到炸彈或者手雷。每一個人都會找到一樣武器用來防身,不管這個人是女人還是男人,是老人還是孩子。你應該站在最少七米之外進行射殺,並且應該第一時間拔槍射殺。你不能保證對方帶給你的威脅究竟有多大,明白嗎?”
蕭紅軍不在對蕭援朝露出討好的笑,因爲他在教自己的兒子如何在戰場活得更久。
“砰!”
蕭援朝扣動扳機,看着彈頭從女人的眉心穿過,留下一個拇指粗細的彈孔。
一對母子被一對父子殺了……
蕭紅軍眯着雙眼,端着槍對周圍環境進行一番觀察,而後走到母子的屍體前,採用半蹲的姿勢在婦女的身上進行搜索。
他在搜索的過程中眼睛並不是盯着這具屍體,而是不停的觀察周圍的環境,老道而又專業。
一顆手雷出現在蕭紅軍的手中,他慢慢收回身體,用左臂託着槍,慢慢的退回來,把手雷遞給蕭援朝。
“她的手指已經扣住拉環,再慢一秒鐘就會拉響手雷。”蕭紅軍說道。
接過手雷,蕭援朝盯着蕭紅軍的雙眼道:“你回家吧,我不需要你擔心,我能處理好這一切。”
“呵呵呵……”
蕭紅軍笑了,又衝蕭援朝露出討好的笑容,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老了,好不容易殺進來,想要殺出去就難了。”蕭紅軍輕嘆一口氣,衝蕭援朝道:“我知道跟着你會成爲累贅,但你真的有很多東西都不知道。”
“可你知道自己會死嗎?”蕭援朝發出低吼。
低吼中,他的臉頰肌肉因爲怒火而發出劇烈的跳動,拳頭捏的緊緊的。
“來了……就沒想着活着回去,因爲你在這裡,呵呵呵……”蕭紅軍露出滿是無所謂,卻又充滿慈愛的笑容。
蕭援朝轉過身體,捏緊的拳頭鬆開了,用力眨着溼潤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