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最辛苦的當屬公安幹警。
市W陳書記按慣例在陳局陪同下趕赴市局110指揮中心和市區幾個主要路口,慰問春節期間無法與家人團聚的民警。
當車隊經過港區時,陳書記突然想起韓渝,好奇地問:“老陳,鹹魚有沒有回濱江過年?”
“回來了,一回來就參加長航分局的春節值班。”
“他的工作關係不是在海事局嗎,怎麼回長航分局值班?”
“陳書記,他的工作關係調回長航分局了,又變成了長江水警。”
“過完年就要去首都開人代會,去年他人在東海,跟東海代表團一起進京。今年既然回濱江了,到時候讓他跟我們一起出發。”
陳局禁不住笑道:“陳書記,他是跟你一起進京,不是跟我們,我可不是全國人大代表。”
全國人大代表很難當選上,全濱江就那麼幾個。
陳書記被逗樂了,忍不住問:“這兒離長航分局遠不遠?”
“不遠,前面路口右拐就是。”
“走,順路去看看。”
長航分局又不是市局的分局,並不在今天上午的慰問計劃內。
陳老闆發了話,不去又不行,陳局頭大了,趕緊讓陪同慰問的漴港分局負責人聯繫長航分局。
董政委帶隊去深正抓捕了,分局只剩下韓渝和丁曙光兩個黨委委員。
韓渝負責初一到初三值班,丁曙光初四回分局接替韓渝。今天是初二,韓向檸回營船港水上執法基地值班了,韓渝沒什麼事,在分局一邊帶娃一邊等深正那邊的消息。
沒想到正陪女兒畫畫,辦公室民警竟爬進來說市W陳書記要來。
理論上,只要在濱江,沒有陳書記不能去的地方。但事實上長航分局是垂直管理單位,市委市政府領導既管不着垂直管理單位,沒特別重要的事也不會來。
韓渝顧不上收拾辦公桌,趕緊跑下來。
結果趕跑到一樓門廳,一輛閃爍着警燈的警車就引導市領導車隊開進了分局大院。
市W書記姓陳,市委政法W書記兼公安局長也姓陳,一下子來了兩個姓陳的書記,對別人來說真不太好稱呼。
韓渝沒那麼多顧忌,迎上去立正敬禮:“陳書記好,陳局好,熱烈歡迎二位領導來我們分局檢查工作!”
“我們不是來檢查的,我們是來慰問的。”陳書記對韓渝印象不錯,緊握着韓渝的手,笑道:“聽說你回來了,我們順路來看看,給你拜個晚年,祝你學業有成,步步高昇。”
“陳書記,您太客氣了,也祝您新年快樂,工作順利,身體健康。”
“拜年的吉利話就不多說了,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們分局,走,帶我們參觀參觀。”
“這是我們分局的榮幸,各位領導,裡面請!”
陳書記環顧了下四周,在韓渝陪同下走進大廳,感慨地說:“鹹魚,年前我和王市長去東海艦隊慰問濱江艦,部隊首長很熱情,濱江艦官兵對我們濱江也有着很深的感情,他們不止一次跟我們提起你,問我們你怎麼沒去。”
“您沒叫我去,您要是叫我,我再忙也要跟您一起去。”
“你小子,說話要有良心。”
“陳書記,我確實沒接到通知。”
“我問過王司令,王司令說你沒時間。”
“是嗎?”
讓你小子睜着眼睛說瞎話,現在尷尬了吧。
陳局憋着笑,提醒道:“鹹魚,陳書記和王市長去慰問濱江艦時,你好像在楠京軍區參加軍代會。”
想起來了,軍分區王司令員好像提過這事。 韓渝正尷尬着,陳局話鋒一轉:“鹹魚,來的路上聽崇港分局的同志說,你這個年過的很充實了,組織偵破了一起集資詐騙大案,成功抓獲了兩個涉嫌集資詐騙的嫌疑人。”
“有這事?”陳書記好奇地問。
“報告陳書記,有這事,不過案件算不上是我組織偵破的,我主要負責溝通協調,就在此時此刻,我們分局董政委正親自帶隊在深正特區組織抓捕同案犯。”
“你怎麼不去?”
“我倒是想去,可我走不開啊。”
陳書記突然想起件事,立馬停住腳步:“幸虧你沒去,東廣近期正在爆發一種傳染病,我們濱江都接到了省衛生廳的通知,要求各醫院留意有沒有相似症狀的病人。”
老葛好像也說過這事。
韓渝笑道:“我也聽說過,好像是流感。”
“究竟是不是流感暫且不說,反正我們也不懂,我只知道你過完年要去首都開人代會。你們分局的同志從深正執行完抓捕任務回來之後,你要跟他們保持距離。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感染,你要是感染上傳染病,到時候怎麼去開兩會,萬一傳染給別的代表怎麼辦?”
“這倒是,謝謝陳書記提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但你要注意,我一樣要注意。”
“是!”
“跟前年一樣,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
跟市領導一起出發事情太多,幾乎可以肯定又要幫市裡提交建議。韓渝打心眼裡不想跟陳書記一起進京,可陳書記都已經說了,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陪同領導們轉了一圈,參觀完分局的榮譽室,邀請領導們來到接待室喝茶休息。
陳局覺得這是一個機會,猶豫了一下說:“陳書記,別看鹹魚這幾年在交通系統調來調去,事實上他一直是我們濱江的幹部,他當年帶隊去支援章家港抗洪,也就是你第一次見着他時,他就是陵海公安局開發區分局的局長。”
陳書記不是已經高升到省裡的陸書記,對地方公安和長航公安“搶魚”的情況不太瞭解,好奇地問:“鹹魚,你當時是怎麼想起調到長航分局的?”
韓渝一時間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陳局趁熱打鐵地說:“當時既是工作需要,也是個人的需要。”
“個人有什麼需要?”
“陳書記,長航分局轄區雖然不大,在編的民警也不多,但行政級別卻不低,跟我們市局一樣是正處級單位。當時鹹魚還不到三十歲,想在我們濱江公安系統提副處比較困難,可他在過去這些年的工作中又取得那麼多成績,跟着他乾的部下一個算一個都提拔重用了,不能部下都晉升了讓他原地踏步。”
“所以就讓鹹魚調到長航分局先解決行政級別?”
“我當時向陸書記彙報過,也徵求過時任陵海市委市政府主要負責人的意見,他們都認爲讓鹹魚先調到長航分局幹幾年比較好。”
不對啊,我先從陵海調到濱江走私犯罪偵查支局,再從走私犯罪偵查支局調到長航分局的,這跟你說的不一樣!
韓渝正覺得荒唐,陳書記便笑看着他道:“鹹魚,你的行政級別都已經解決了,是不是可以考慮調回原單位?”
“陳書記,我……我現在是交大的研究生,而且我這個研究生是單位保送的,不是考上的,也不是學校保送的,底子薄,有點跟不上,可能要延期畢業,至少兩三年內很難真正工作。”
“不着急,我們可以等。”
“等什麼?”韓渝忍俊不禁地問。
陳書記理所當然地說:“等你歸隊啊,你是我們濱江的幹部,不能總在外面飄。”
韓渝笑問道:“陳書記,我們公安系統的情況跟其他系統不一樣,像我這樣的回得去嗎?”
“怎麼就回不來,你是副處級幹部,又不是副廳級!”陳書記端起茶杯,輕描淡寫地說:“你愛人掛任過長州市委常委、副市長,以你的資歷和學歷,將來一樣可以擔任區縣常委兼公安局長。”
“陳書記,我可沒這個資格。”
“你要是沒資格,那現在幾個區縣的公安局長就都沒資格了。”陳書記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鹹魚,我們認識多少年了?相信我,在地方上幹比在長航公安系統幹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