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12分,老葛匆匆趕到防救船大隊營區。
他跟同樣剛接到通知的方政委剛鑽出幹休所的桑塔納,軍分區王司令員和陳政委就到了。
緊接着,濱江預備役團夏團長、焦政委,陵海武裝部楊部長和陵海預備役營營長楊建波、管理員劉德貴也來了。
韓工、席工和王書記用不着再回三河,跟衆人一起上樓開會。
王司令員坐在會議桌中央,環視着衆人道:“同志們,今天這個緊急會議,陸書記和秦市長本來是要參加的,可他們的工作都很忙,陸書記在省裡開會,秦市長帶隊在東廣考察調研,實在回不來,全權委託我主持。”
楊建波習慣性的打開公文包,掏出鋼筆和筆記本。
“建波同志,今天的會議需要保密,不拍照、不錄音,不做記錄。”
“是!”
楊建波嚇一跳,連忙收起紙筆。
老葛深吸口氣,低聲問:“王司令,是不是跟臺海局勢有關?”
“嗯。”
王司令員點點頭,陰沉着臉說:“自97年以來,兩岸緊張的局面有所鬆馳,兩岸的兩會也開始了接觸,海協會的汪會長正準備於今年秋天訪問臺灣,然而,即將卸任的李D輝,突然於上個月9號在接受德國記者採訪時拋出‘兩國論!
臺灣是我們中國的一部分,這一點不可置疑,可以說是我們中國的底限。上個月11號,國臺辦發言人嚴正警告臺灣分裂勢力,立即懸崖勒馬,放棄玩火行動,停止一切分裂活動!
7月18號,總S記跟美國總統電話,明確表示‘兩國論’是李D輝在分裂祖國的道路走出的十分危險的一步。如果出現搞‘臺獨’和外國勢力干涉中國統一的情況,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管。
《解放軍報》發表評論員文章,面對李D輝分裂祖國的罪惡圖謀,全軍指戰員無比憤慨。中國政府一貫主張和平統一,但從未承諾放棄使用武力。我們堅決擁護這一嚴正立場,正密切注視着海峽對岸的動向和事態發展……”
王司令員緊攥着拳頭,擲地有聲。
韓工意識到被老葛料中了,正想着會不會真打,王司令員話鋒一轉:“可是,忠言逆耳。分裂勢力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越走越遠!
爲捍衛祖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堅決粉碎任何分裂祖國的圖謀,中Y研究決定於本月中旬,組織各軍區、海軍、空軍、二炮和民兵預備役部隊,展開一系列實彈軍演!
空軍將首次在高海拔地區進行地對空導彈實彈打靶試驗,海軍則在臺灣以北海域舉行反潛演習,由海底發射導彈攻擊海上目標。
北J軍區、濟楠軍區、陽沈軍區的特種部隊和兩棲偵察部隊,將在東山中部山區首次集結演練。
同時,楠京軍區、廣洲軍區陸海空三軍、二炮和民兵預備役部隊,將在浙東、粵南沿海舉行大規模的諸兵種聯合渡海登陸實兵實彈演習!”
沿海幾大軍區全參加,並且是實兵實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尤其楠京軍區和廣洲軍區的演習,離臺灣那麼近,說是演習,但如果臺灣方面不思悔改,進一步加劇危機,那說打就打過去了!
衆人終於知道會議內容爲什麼不讓記錄了,全部看向王司令員,想知道防救船大隊和陵海預備役營接下來要執行什麼任務。
“按照上級的統一部署,將在浙東進行的聯合渡海登陸實兵實彈演習,將出動大量民用船隻。由於防救船大隊和陵海預備役營擁有拖輪、補給船和搶灘登陸裝備,軍區首長點名要求防救船大隊和陵海預備役營參加‘機動3’聯合軍事演習。”
王司令員頓了頓,接着道:“可能有些同志對‘機動’這個代號比較陌生,在這裡給大家介紹一下。‘機動’是人民海軍跨海區、跨艦隊對抗演習的代號。
1991年,海軍三大艦隊首次舉行‘機動-1號’演習。1996年,由於臺海局勢激化,我軍舉行‘機動-2號’演習。可以說‘機動’演習是我軍在沿海地區一系列威懾性演習的組成部分。
現在,李D輝拋出‘兩國論’,臺海局勢再度緊張,三大艦隊與負責對臺作戰的幾大軍區一同舉行“機動-3號”演習,
也就是說‘機動’演習並不是年度例行性訓練演習,而是人民海軍至少三年纔會進行一次的戰鬥力‘大考’。能參加‘機動-3’演習,是黨Z央、國W院和中Y軍W對我們的信任,是我們濱江的光榮!”
去年是搶險救災,今年是捍衛主權,維護領土完整。
老葛很激動,禁不住說:“王司令,陳政委,現在的問題是鹹魚不在家,要不打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用打電話,他已經接到了命令,他有他的任務,不但聯繫不上,而且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有什麼任務,他不回來怎麼組織官兵參加軍事演習?”
“這次實彈軍演分好幾個階段,並且正值東海和黃、渤海開捕期,爲確保軍演安全,他要率領剛接收到的兩艘緝私艇趕赴實彈演習海域外圍,跟海監、漁政和海警等單位的執法船艇一起,協助海事負責外圍的警戒。”
實彈演習,意味着打的是真槍實彈。
去年在北湖迎戰第六次洪峰時,上級做好了啓動荊江分洪工程、炸開攔水壩的準備,爲確保爆破安全,當時組織了那麼多船在江上警戒。
這次要在海上打炮彈、發射導彈,能想象到警戒任務比去年抗洪搶險時更重,既要確保商船和漁船不能闖入演習海域,也要警惕有可能去演習海域收集情報的外軍艦艇。
而且,這次是大規模軍事演習。
從東海到黃海,有對臺任務的幾大軍區都參加,可能執行外圍警戒的海事、海監、漁政和海警執法船艇又有幾條?
海關的海上緝私隊伍剛得到了加強,遇到這麼大行動肯定要參加。
老葛和韓工等人反應過來,正想着鹹魚不在家防救船大隊和陵海預備役營的行動誰負責,王司令員接着道:“葛工,海軍跟我們陸軍不一樣,鹹魚就算能回來,他一樣指揮不了我們濱江的參戰部隊。”
“怎麼指揮不了?”
“這是聯合軍演,要按作戰計劃進行編組。陵海預備役營三連要跟海軍登陸艇部隊、兄弟預備役部隊以及民兵部隊一起,把執行搶灘登陸任務的官兵運送到指定位置。”
王司令員看了一眼上級緊急下發的命令文件,補充道:“拖輪中隊要編入保障編隊,要隨時執行救援參戰船艇的任務。緝私艇要跟海監執法船、漁政船一起執行外圍警戒任務,只能守在演習海域外圍。”
老葛緊鎖着眉頭問:“這麼說防救船大隊不就被肢解了嗎?”
“什麼叫肢解,可以說這是海軍部隊的特殊性決定的。葛工,東海基地你應該很熟悉,平時管轄好幾個艦艇大隊,但在戰時各型艦艇要從新編組。”
生怕老葛聽不明白,王司令員耐心地解釋道:“比如護衛艦支隊,只有護衛艦,沒有別的艦艇。又比如驅逐艦支隊,也只有驅逐艦。支隊長和支隊政委平時管那麼多艘護衛艦或驅逐艦,但在執行任務時轄下的艦艇要根據情況編組。”
老葛有點想不通,沉吟道:“平時分類管理、分別組織訓練,戰時抽調走,臨時編成新的作戰單位,這不科學!”
海軍幹休所政委兼防救船大隊政委老方是真正的海軍,對此很瞭解,微笑着解釋道:“葛工,其實什麼艦艇都有的艦隊和分艦隊編制纔是過時的編制模式,那種小而全的編制模式是風帆時代各自爲戰留下來的古董。
現在的海軍強國沒有采用那種編制的,都是按艦種劃分行政編制,然後以大隊、中隊爲單位組合成派遣編制。因爲傳統的艦隊、分艦隊編制,會導致艦艇的指揮關係固化,不利於艦艇的輪換和靈活配屬。”
老葛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問:“這麼說防救船大隊就是一個小基地,平時主要負責養兵,戰時負責出兵?”
“差不多。”
“那鹹魚這個大隊長做的有什麼意思!”
“葛工,防救船大隊是預備役部隊,預備役部隊本來就是國防後備力量。再說實彈演習跟打仗差不多,打仗跟抗洪搶險不一樣,要服從上級命令,不能搞個人英雄主義。”
“好吧,防救船大隊這邊需要出動幾條船,需要通知多少預任官兵參加‘機動-3’軍演?”
王司令員掏出上級通過軍線下達到軍分區的命令,輕輕地遞到老葛面前:“防救船大隊這邊要出動陵港拖001和航運學院的實訓船,陵海預備役營那邊要出動剛建造好的六條動力舟。至於參戰官兵人選,你們幾位最熟悉官兵情況,由你們幾位研究決定。”
老葛看着命令文件問:“漁政船不參加?”
“漁政船跟鹹魚剛接收的緝私艇一樣,要協助海事部門負責演習海域外圍的警戒。”
“明白了,參戰人選我們現在就研究。”
“王司令,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上級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演習,我們的船和官兵什麼時候出征,到時候去哪兒集結,向誰報到?”
王司令員不假思索地說:“具體時間要保密,我一樣不知道。至於去哪兒集結,到時候聽哪個單位指揮,現在只能等上級命令。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確定參戰官兵人選,要通知到每一個參戰官兵,讓同志們做好隨時集合的準備。”
陳政委補充道:“同時要抓緊時間維護保養參戰的實訓船和拖輪,這次參戰的民兵預備役部隊有很多,海上運輸和後勤保障主要是民用船隻,關鍵時刻我們不能掉鏈子。”
“行,先確定人選。”
老葛看了看方政委,沉吟道:“防救船大隊這邊的兩條船要執行不同的任務,每條船上必須有一個大隊領導帶隊,鹹魚和吳船長要執行警戒任務,方政委走不開,只能由參謀長錢世明和政治處主任秦衛全帶隊。”
方政委急忙道:“葛工,我走的開,幹休所的工作不是很多。”
“問題是要出海,你雖然是海軍幹部,但你沒上過艦、沒出過海!”
老葛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外行指揮不了內行,你去只會給同志們添亂。
方政委想到真要是參加軍事演習,肯定會暈船,到時候會鬧大笑話,只能帶着幾分自嘲地說:“關鍵時刻掉鏈子,看來我當的是個假海軍。”
王司令員正等着向上級回覆,敲敲桌子,催促道:“葛工,繼續。”
“好,再就是船長人選。”
鹹魚不在家,防救船大隊這邊老葛說了算。
他點上支菸,不緩不慢地說:“論航海經驗,全大隊沒人比吳船長、夏老師和王老師更豐富。吳船長參加不了行動,只能請夏老師和王老師分別擔任拖輪船長和補給船的船長,船員由夏老師和王老師召集。”
“行,繼續。”
“防救船大隊這邊沒了,總共就出動兩條船,用不着太多人。”
“老楊,陵海預備役營這邊呢?”
陵海武裝部楊部長連忙道:“王司令,葛調對我們這邊的情況一樣熟悉,要不由葛調一起安排吧,畢竟我們這邊只出動一個連。”
“好,葛調,你代勞。”
“談不上代勞,我現在依然是陵海預備役營的高級專家。”
老葛看了看楊建波和劉德貴,笑道:“既然只要出動一個連,馬金濤肯定是要參加的,畢竟他是連長。至於其他參戰官兵,回頭讓馬金濤決定。”
“我看行。”王司令員滿意的點點頭,想想又轉身道:“老楊,建波,防救船大隊這邊的兩條船,都要有一個大隊領導帶隊。你們那邊同樣如此,必須有一個營負責人帶隊。”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規模實兵實彈軍事演習,不是誰都有機會參加的。
楊建波等的就是這句話,激動地舉起右手:“王司令,楊部長,我帶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