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麒麟，你這樣就可以把自己撇開了？”我捏着筷子，幾乎無法抑制我的憤怒。
“如果不是你這個混蛋哄騙趙詩涵的父親，還給趙詩涵介紹了王馨、上官馨這樣的朋友，你覺的這一切會發生嗎？你把這些人都帶上了邪路，難道你自己不是罪魁禍首？”
“呵呵。”莫麒麟邪惡的笑道：“是麼？你覺得我是罪魁禍首？呵呵，那麼我告訴你，趙詩涵處於這種情況下足足三年，爲什麼現在她才終於自殺？那就是因爲我給了她一絲念想，所以她才撐到了現在！”
“一絲念想？”我睜大了眼睛，然後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趙詩涵的母親？”
“聰明！”莫麒麟呵呵笑道：“這四個混蛋輪番折磨趙詩涵，我估計就算是用催眠術，趙詩涵也撐不了多久，所以我給他植入了一個理念，那就是：她的母親會回來找她。這也是她能斷斷續續的撐到現在唯一的一點點光明罷了……”
“莫麒麟你個混蛋！”我已經快要爆炸了!
“你給她的這一絲念想是什麼？只是讓她被折磨的更久罷了！難道你還覺的這是善舉？”
“爲什麼就不是善舉？”莫麒麟笑道：“中國文化講究的就是忍耐下去就有轉機，只不過趙詩涵的運氣太差，直到最後，這個轉機都沒有出現罷了。”
這時候，中間的小戲臺子出現了幾個人，男女都有，穿着古裝，都拿着一些傳統的樂器：瑟、二胡、古箏等等，看樣子是要準備表演節目。
一個穿着淡綠色古裝的女孩站在最中間準備着話筒，這個女孩看起來很恬靜，很古典，畫着一點點的淡妝，但就這樣，也已經和那些電視裡的明星上了古妝的效果差不多了。
主持人介紹，這女孩的藝名叫做青青，是代替以前經常在這裡表演歌曲的上官馨的。
隨着幾個試音，這女孩似乎準備開始唱歌了。
“趙詩涵在地獄的門口徘徊了整整三年，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人幫助她，唯一讓她撐下去的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念想，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最親近的人的根本不存在的承諾。對此，你們這些趙詩涵的親人們有什麼想法？給她買個墳地就算是問心無愧？你們晚上能睡得着麼？”
柳雨薇的眼裡已經全是淚水，雷橫鐵青着臉，一隻手按在木桌上讓整個桌子咔咔發響。
這時候，那個叫做青青的女孩唱了起來。
誰念這天地玄黃
算不到動如參商
與天共爭歲月久長 鬢如霜
癡癡念宇宙洪荒
盼幾個寒來暑往
我願年歲將過往秋收 冬藏（cang）
相思已露結爲霜
遙想君已着寒裳
東都千騎赴沙場
誅宵小 或 率賓歸王
新人舊酒
何忍紅燭光冷透
可盼我歸來 魂兮徘徊 賀攜手
君歸未歸
不忍看辰宿列張
誰念過 千字文章 秋收冬已藏（zang）
前塵已忘 問山問水未
還鄉
秋已過 冬來小雪 落在誰發上
黃泉路上 是否獨行路漫長
恨只恨 我來不及 陪你走這趟
（古風曲《參商》）
不用聽歌詞，只需要那哀怨的曲調，彷彿能看見一個女孩在苦苦支撐了那麼久的時候，最終沒有看見自己母親的出現。
也許在最後的時刻，她終於明白，她等不到她的母親了，她用最後的一絲絲理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掙扎着離開了苦海，爲了怕自己不死，她服毒，給自己的腳上掛上槓鈴，唯恐自己死不掉。
在她斷氣的時候，眼睛圓睜着，彷彿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看着這個醜惡的世界，然後嚥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那個叫做青青的女孩只表演了這樣一首歌就下去了，剩下的就是古箏演奏的什麼陽春白雪，高山流水之類的東西。
莫麒麟看着我們笑着，笑的很放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至於你們是怎麼想的我也不想知道。現在你們可以開始了，準備和我打麼？”莫麒麟笑道。
“給我個應該放過你的理由好了？我倒是真的想聽聽。”雷橫怒不可遏的說道。
“這裡畢竟是人家的飯館，在這裡打架多不好？明天晚上我在趙詩涵的墳前等你們，如果你們真的想來的話。”
說罷，莫麒麟站起了，直接走了出去。
我沒有去追他，只是看這面前的趙山富和李淑琴。
趙山富的頭一直就沒有擡起來，或者說，他還能擡得起來嗎？
李淑琴閉着眼睛捂着臉，一樣是一句話也沒說。
“你們兩個很適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作之合。”我冷冷的說道：“你們知不知道趙詩涵在死前已經懷孕，知不知道是誰的？”
“張恆，求你別問了……”李淑琴喃喃的說道：“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永遠也不要回來了……”
說罷，李淑琴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用一種猶如殭屍一般的步伐緩慢的向着外面走去。
我們沒人有興趣再看她一眼。
“趙叔叔，你還準備沉默多久？”我看着整下的趙山富說道。
趙山富緩緩的擡起了頭來。
那張眼睛上佈滿了血絲，看着我，那張臉上的肌肉抽噎了幾下之後，看着我笑道：“你們終於找到了真相，滿意了嗎？”
“不滿意。”我搖頭說道：“真相還沒有結束：5年前的王思雅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思雅，呵呵，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趙山富似乎是已經拋下了一切，用一種很正常的聲音說道：“5年前我和她在一起，同時又碰到了莫麒麟，那時候，我就發現我自己得了病：腎癌。”
“那時候我簡直如同末日降臨，想了所有的辦法如何能讓自己多活一陣子，就這樣，我找到了莫麒麟，莫麒麟告訴我，想要我自己活下去，必須要不斷的找人抵命，而最先找到的就是王思雅。”
“具體來說，王思雅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死了以後，我的身體的確一下子又好了很多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莫麒麟言聽計從了。”
我們都默然無語的看着他。
“沒錯，我就是個混蛋，可以犧牲自己身邊的任何東西來保護自己。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要不是莫麒麟告訴我用詩涵獻祭可以延壽十年，李淑琴也早就死了，可惜現在她都還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她還不知道我早就知道她在家裡藏了五個死鬼的骨灰罈，莫麒麟告訴我那些骨灰罈都有極大的陰性對人體非常不利，她卻全部藏在了詩涵的房間裡！這個女人要不是在生意上對我還有很大的幫助，她也早就該死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瞪着他問道。
“老婆失蹤了，孩子上吊了，身邊的女人只會算計我，你覺得我要怎麼樣？”趙山富笑道。
那笑容猶如厲鬼。
“雖然你們知道了真相，但是你們也沒有證據來控告我。明天晚上，我也在我女兒的陵墓前等你們。”
說罷，趙山富站了起來，走出了飯館。
我們三個相互看着，誰也沒說一句話。
當一個人被徹底扒下了最後的一張皮的時候，誰知道里面你到底是人還是一頭餓狼？
“看樣子有一場惡戰了啊……”雷橫笑道：“老子明天要親手在趙詩涵墳地前面扒了那兩個混蛋的皮！”
“好了……我看這頓飯也不用吃了……”我嘆了口氣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誰說不用吃了？我還餓着呢！”
聽到這個聲音我回頭一看：兩個人正站在我的身後。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人，和一個‘死人’
剛纔說話的那個是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梳着一個標準的學生頭，穿着一身看起來有些奇怪的衣服：一條白褲子，還是揹帶褲，配着一件黑色的襯衫，頭上又盯着一頂白色的遮陽帽，腳上穿着黑皮鞋，整個一個感冒藥組合：白加黑！
另外一個人則比他要矮小一些，穿着一身淡黃色的套裝，也盯着一頂白色的帽子，嘴上戴着口罩再加上一副墨鏡遮掉了大半張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着我們。
“張歸！”我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們人文學院的那個大煙鬼告訴我的！那個老頭子口味也太重了！抽這樣的煙是打算把自己薰成一塊老臘肉還是怎麼回事？”
“老宋叫你來到了？”我笑道：“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來吃吧。”
張歸不由分說的坐了下來，後背的那個傢伙卻只默默的站在他身後。
“我說楊立，你也來了？”
看着那個帶着大口罩和眼鏡的傢伙笑道。
他卻根本不理我，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說楊立，這裡都知道你是屍人了，就別裝逼了好不好？”
“我一年到頭能找幾個人裝逼？好容易有幾個人可以給我裝逼了你們還要戳穿我！”
那傢伙終於不滿的說道：“好吧好吧，我是張歸的屍人，我叫楊立，希望看到一具會說話的屍體別嚇到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