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由於天氣較好,沒有下雨的緣故,衆人加急趕路,天色尚早的時候就走出了二百多裡地,到了深州的安平縣住下了。
直到此時,雅若才知道皇帝此行的目的居然是要出直隸,南下河南去看看黃河。
因爲黃河容易發生水患,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對治理黃河都非常的上心,從皇帝登基繼位過後,年年都會聽說黃河發生水災,又以河南最爲嚴重,所以皇帝纔想南下瞧瞧,此行的目的的是開封。
直到今天,雅若才知道,那個歷史上久負盛名的開封城,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她這個歷史盲當然不懂這些了,直到皇帝解釋了一番,她才知道,原來在十多年前,這片大地還屬於大明崇禎朝的時候,農民起義軍首領李自成,率領手下諸部圍攻開封府,因爲久攻不破,他還被守城將士射瞎了一隻眼睛,險些丟了性命,因此懷恨在心。
所以,這個貪婪之人隨即放棄了城中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和美人兒,決堤黃河,水灌開封城,導致城中建築大部分被毀壞、淤沒,整個開封城被淹,城中百姓十之八九都被淹死了,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啊。
到了大清,因爲如今局勢尚且不算太穩,大戰之後百廢待興,所以並沒有重建開封府,作爲河南首府的開封,名存實亡,官員們只能寄駐鄰縣理事。
“總有一日,朕一定會解決黃河水患,重建開封府。”皇帝望着窗外,沉聲說道。
雅若見皇帝這般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一心爲民,胸中充滿理想和抱負的樣子,心中有些難過。
她這位表哥,如今看着明明是個勤政愛民又憂心天下的好皇帝,怎麼會被一個女人迷成那樣,導致最後英年早逝呢?
當然了,傳說他出家爲僧了,不管結局是什麼,她都覺得太不應該了。
宮中那個董鄂氏寧楚格,傳說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到底是不是罪魁禍首呢?
當然啦,她一向認爲,男人擔不起這天下大責,和女人沒有半毛錢關係,別動不動就說什麼怒髮衝冠爲紅顏,把自己的得失都歸根到一個女人身上。
真要有本事的男人,就不該讓一個女人來替自己的失敗背黑鍋。
但是……她還是決定……要讓自家皇帝表哥離那個叫寧楚格的女人遠一點,有備無患嘛。
“九哥,重建開封府要費很大的人力物力,需要很多的銀子,您不是說……連年征戰,如今江山初定,百廢待興,國庫空虛,連西北戰事都支撐不住嗎?再說了……黃河決堤這是歷朝歷代都會遇到的事兒,要根治,太難太難了。”博穆博果爾湊過頭去,低聲說道。
他的意思是要勸說自家皇兄,如今先別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再說了……黃河決堤這事兒,在他看來就是沒救的,若是有法子,能幾千年來都淹水,從上游淹到了下游嗎?
“所以你要爭氣,知道這兩件事做起來太難,更要努力爲朕分憂,回京之後和師傅們好好學本事,去六部多加歷練,以後這黃河決堤以及重建開封府的事兒,朕都要交到你們三個手裡。”皇帝沉聲說道。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博穆博果爾這一不上進,永遠只知道原地踏步的樣子,目光太短淺了。
“是。”常阿岱和富綬連忙應道,兩人都是一副信心滿滿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
博穆博果爾卻以爲他們是故意巴結皇帝,所以才答應的這麼快,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所以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雅若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聽着,因爲她能感受到皇帝的決心和無奈。
皇帝想要重建開封府想要解決黃河水患,雖信心滿滿,但也知道前路充滿荊棘,也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辦到。
重建開封府,只要國庫稍稍充裕,就能辦到,可是治理黃河水患,也許從現在努力,子子孫孫延綿下去,幾百年甚至更久才能完成,可不管如何,皇帝已經打定主意要在辦成這兩件事了,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擋他的決心,
雅若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這些男人們說正事的時候,是沒有女人插嘴的份的,再說了……在這些人眼裡,她也是個小孩子,不會有人問她的想法。
她上輩子好歹也是學環境治理的吧,倒是可以給點意見,可是要完全治理好水患……難難難!
“你們出去吧,朕有話和博穆博果爾說。”皇帝沉聲說道。
雅若他們一聽,就知道皇帝想訓斥博穆博果爾了,因爲這些天,只有皇帝很生氣的時候,纔會自稱“朕”。
至於皇帝到底對博穆博果爾說了什麼,雅若他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那小子出來後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也不知爲什麼,見到他被皇帝欺負,雅若心情就很好,中午的時候還特意給衆人加菜了。
又經過三天的長途跋涉,他們在三月初五黃昏時分,總算到了開封府鄭縣,這也是因爲大家加緊趕路的緣故,否則五天時間絕對趕不到這兒。
鄭縣到開封很近了,不過幾十里路,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因爲開封府已經在十年前被大水淹沒了,如今是廢墟一片,所以州府的官員們都在鄭縣辦理公務,如今的鄭縣倒是十分繁榮,其規模不亞於一處州府了。
“皇兄,咱們如今去哪兒?驛站,還是去巡撫衙門?”博穆博果爾策馬上前,笑着問道。
皇帝勒緊繮繩,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低聲道:“我們此行是幹什麼來的?”
“微服私訪啊!”博穆博果爾說完之後,一下子捂住嘴,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
坐在馬車裡的雅若,正往外看呢,見他那蠢樣,真是有些佩服皇帝了,面對這樣的二貨,皇帝居然還願意解釋,如果是她,直接丟下馬背去。
“不去驛站,直接找個客棧住下來。”皇帝神情嚴肅,低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