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揚期待着段浩天早點醒來,卻沒想到一直等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浩天仍舊昏迷不醒。
秦少鳴,江琳琳和江婉兒都是三番兩次來看望,甚至段木風也是過來瞧瞧,奈何卻沒有進房一看,倒是段浩傑來看弟弟,因爲浩天一直未醒,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剩下的便是青山派的豐暮雲了,她來的次數最多,卻一次也沒進房間去,倒是讓趙燕翎好奇,奈何每次上前詢問,她便立即轉身離開,似乎不想與她交談。
而期間血鷹教雷霆出擊,第一天殺死兩名崑崙派弟子,秦少鳴和李懷等人忙於處理,第二天又死了一名白駝山弟子,還重傷了一名,正是蘇南音!此次白駝山一共來了三人,如今一死一傷,剩下的一名當即決定帶着蘇南音,逃離名劍山莊!
易之揚再三挽留,卻仍舊於事無補,不過就在那名弟子帶着蘇南音離開山莊之後,很快兩人的屍體就是在傍晚時分,被血鷹教特意送到了山莊大門口。
形勢嚴峻,一時間羣豪分成了三派人馬,一派主張死守名劍山莊;一派建議大傢伙一齊衝出去,總好比困死在此;而另一派極少數人,則主張把天書交出去,即使天書真的下落不明,卻仍可憑記憶抄寫一份出來,一時間易之揚愁眉苦臉,他誓死也不會交出天書的,看來也只能與名劍山莊共存亡了。
一連兩日,名劍山莊人心惶惶,眼見段浩天不醒,秦少鳴無奈決定暫時掛出白旗投降,血鷹教也因此放出狠話來,最多兩日時間考慮,否則再次血洗山莊!
第三天,浩天依舊未醒,連燕翎也是奇怪,這種現象該作何解釋?百花谷的江琳琳猜測道:恩公自小飽受折磨,這路上聽燕翎姑娘說,又多次受傷,想必這次身體到了極限,應該是沒什麼大礙,昏睡幾日也就醒了。
江婉兒最是見不得段木風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對於段大哥平添了許多同情之心,道:也不知他爹是怎麼虐待他的,燕翎,段大哥就沒跟你提起過嗎?
沒有,浩天哥哥在路上一直努力默背口訣,想着多提升一點實力,也好幫助他爹和大哥,之前的事情他也沒跟我說起,就是段鐵言叔叔安葬那日,他也叫我回避,一個人在那又哭又笑的。
燕翎一邊說,一邊回想起浩天哥哥的種種,倒是充滿心酸。
三女正自嘆氣,卻聽門外李懷在那恭聲道:江姑娘,少鳴師兄在大廳有請二位?
哦?秦少鳴叫我們何事?江琳琳率先問道。
自然是討論如何應付血鷹教,他們一連殺我崑崙兩名弟子,又害死三位白駝山弟子,如若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當務之急還需盡做防範爲好。
江琳琳看着李懷道:我們不出門即可,想必你那兩名師弟也是湊巧出去,才碰到血鷹教刺客的,就不去了。
李懷一聽,尷尬道:江姑娘話雖有道理,但是少鳴師兄好似有什麼決定,你們既爲百花谷弟子,還是來大廳聽一下爲好。
江婉兒生氣道:整天開會,開會,不是掛出去白旗了嗎,血鷹教暫時也不會來了,我恩人段浩天如今還昏迷未醒,本姑娘沒有心情去聽他囉裡囉嗦的!
江琳琳十分清楚自己這師妹的個性,當即攔住她,對李懷道:你先去吧,我們隨後就來。
眼見李懷悻悻離開,江琳琳若有所思道:如今易莊主也是將莊內事務大半交給了秦少鳴處理,看來這代莊主不多久就要變成新任莊主了,燕翎,我們也一起去大廳看看他有什麼說的吧?
可是,浩天哥哥他...燕翎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呆在房內,非常安全,何況白旗高掛,血鷹教暫時不會來。
江琳琳一番勸說,燕翎也只好同意,三女一齊向大廳走去。
而此刻浩天一個人睡在房間,渾然不知三女走後,忽然有一道紅影猶如鬼魅穿梭入室,看了看段浩天,便是皺眉自語道:原來便是這個少年弄出個什麼假天書來?倒要看看是否三頭六臂,呵呵...
當即探出素手,從被窩中摸出浩天的手腕來,把了把脈象,道:可真有趣,傷勢已然痊癒,卻還昏睡不醒,我還真把段木風看錯了,以爲他真有如此殘忍,看來是欲蓋彌彰,藉此讓兒子躲過這一劫,不過我就這麼殺了他泄憤,似乎太便宜他了。
紅影女子旋即咯咯一笑,素手化作劍指,在浩天眉間輕點,輸入了一道真氣,這道真氣卻是極爲特殊,無聲無息,就彷彿在浩天體內種下了一顆種子,若加以利用,將來不愁他不爲其所用。
當即笑道:便宜你這小子了,本宮修煉多年的山海心經真氣,一直都沒有摸透門路,就看你的造化了,可別被我害死了,咯咯咯...
那紅影女子倏忽之間消失在房間內,而段浩天卻在昏睡中,手指頭悄悄的動了動。
呃...我是在哪裡?
籠罩在一片漆黑的黑暗裡,段浩天不由伸出兩手摸索着。
眼前似有一幅畫面展開,身不由己便是走入其中。
畫面中忽然出現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少年緊緊閉着自己的嘴巴,兩手在胸前交疊,段浩天一愣,這少年就是他自己,而自己就是那少年!
怎麼...怎麼又是這個夢?當浩天猛然驚醒的時候,雙手一抓,眼前的畫面驟然破碎。
老爺,二少爺還是個孩子,你爲何要求這麼嚴厲,他如何承受得住呢?
說話之人卻是段鐵言,浩天躲在房門外悄悄偷看着。
段木風眉頭緊皺,道:養不教,父之過,我也是爲他好,憑什麼我段某人的兒子就要比別人家的差勁?
老爺,不可不可。段鐵言一聽,當即擺手道:若叫夫人聽了去,肯定又要說你的不是了,唉,浩天這孩子真是太調皮了。
哼,我纔不要跟別人家的小孩比。浩天小小年紀,稚嫩的嗓音頑強的對抗着,道:憑什麼我比哥哥差,憑什麼?
段浩天拼命搖頭,卻仍舊走上了一條與哥哥截然不同的道路。
二公子。一位身穿鵝黃色宮紗裙裝的女子,袒胸露乳,嗔道:奴家頭一次伺候人,還請公子大人有大量,溫柔點哦。
哈哈哈...別叫我二公子,就叫段公子,你再說錯話,本公子可要恕罪了哦。段浩天立即倒滿一杯水酒,送到女子嘴邊,道:喝,給我喝啦,都喝完!
不要,段公子,奴家不甚酒力,真的不行。
可惡,你到了這裡就得按規矩來,別以爲你是新來的就要搞什麼特殊待遇!
段浩天厲聲喝道,卻轉而臉色一變,再次拼命搖頭:我怎麼在這裡?這不是我,不是我!
哎呀混蛋,你敢對本公子耍老千?段浩天一陣氣急,立即叫道:小三,快把他揪住送官法辦。
小三立即神色一震,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手腕,便是叫道:走,跟老子上衙門!
那人驚慌失措,立即叫道:段公子,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這都是老闆吩咐的啊。
這人話音剛落,卻忽然從內堂中衝出幾名彪形大漢,猶如老鷹捉小雞,將段浩天衣領提起,浩天忍不住拳打腳踢,卻對他毫無作用,似乎一點痛感也無,撲通一聲便是將浩天扔了出去,摔在大街上,屁股朝天,渾身疼痛,爬不起來。
啊...浩天忍不住**,道:好痛啊。
此時卻忽然腦海中冒出幾行流光四溢的字句來,正是:
娟娟羣鬆,下有漪流。晴雪滿竹,隔溪漁舟。可人如玉,步曲尋幽。載瞻載止,空碧悠悠,神出古異,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氣之秋。
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幾個夢境是來來回回,將他折磨的痛苦不堪,如今這幾行字一出來,就猶如神智清醒,恢復心境,一切猶如古波不驚的湖水,只有那漸漸暈開的漣漪,顯示着之前的波瀾。
呃...浩天感覺到下體腫脹,猶如火山噴發,忍不住岩漿衝向天際,猛然從夢境中驚醒。
啊...眼前忽然有一位嬌俏少女不知從懷中取走了什麼,轉身便逃出房間。
站住!浩天大汗淋漓,仍自感覺到渾身冒着虛汗,神智卻出奇的清醒,當即朗聲厲喝。
那少女嚶嚀一聲,聽話得站住了,唯唯諾諾道:你,怎麼醒了?
豐暮雲?浩天忍不住驚訝道。沒想到是她,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呢?
那少女索性轉過身,舉着手中的紅色肚兜,一步步逼近,柳眉倒豎,責問道:段浩天,你老實招來,這東西你是哪裡得來的?
這...浩天眼見那少女從懷中取走的是紅肚兜,便什麼都明白了,當即支支吾吾不肯說。
暮雲神色一點點冷冽下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是不是?那天晚上你...
喂,你別亂說啊,那晚我遇到一個刺客,似乎武功很高強,肯定是她做的!
你怎麼知道是他做的?暮雲立即反問道。
我...我被她襲擊,然後我就跑啊跑,結果就發現你落下的肚兜,我心想這是哪家的女子隨手亂丟,我就好奇撿來留個紀念罷了。
暮雲瞪着浩天的臉,皺眉道:你說謊!你信不信我告訴官府,讓他們把你抓起來!
你!浩天也是鐵了心不肯承認,道:隨便你去告,就憑一個肚兜,就敢冤枉本公子,癡人做夢!
你...你...暮雲一聽,暗道:的確,憑這件東西是無法令他負罪受罰的。當即狠心道:我去告訴我爹孃,將你段家所有人殺個片甲不留。
豐暮雲,你敢這麼做?你不仁可別怪我不義!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是叫豐掌門來,我就昭告天下,說你是個賤貨,不知羞恥的賤人,與人通姦,還冤枉本公子這樣的大好人,哼,看到底誰最狠最無情!
浩天一言既出,心中也是痛快了許多,彷彿一連三天的昏睡,所有的疲勞都是一掃而空,但看豐暮雲一聽這番話,卻忽然雙目含淚,情不自禁滴落下來,頓時嚶嚶哭泣,她知道,她輸了!
這就是她的無奈,她的悲哀,暮雲蹲坐下來,慢慢將臉埋進雙腿。
一時間氣氛凝重,尷尬異常,浩天咂咂嘴巴,爬下牀來。
忽然啊喲一聲,卻是身子躺了許久,禁不住全身痠麻,一時癱軟在地,暮雲擡眼偷偷見他痛苦的模樣,哭聲漸止,道:段浩天,不論是不是你,大師兄纔是我想嫁的人,你做夢去吧。
說完,便一路小跑出了房門。
這...浩天忍不住對天長嘆,不過顯然對於這個豐暮雲,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後悔,倒是嘴角忍不住噙着一抹冷笑,道:你去嫁你的大師兄好了,看他願不願意娶你...哎我的肚兜哦,你也不還給我,本少爺還要留着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