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血鷹教,教主謂之血鷹王。
他們這一派也是神秘莫測,奉一頭血鷹爲教旨,來歷不詳。
總壇不知所在,教中分佈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有一個五行鷹使的組織,這個組織取自五行金木水火土,我想那一枚令牌,便是當中的木鷹所有,卻不知道怎會落在客棧之內。
段鐵言緩緩道來,眼神變得空洞,腦海中也是浮現出當年與段木風一起行走江湖時的情形。
段鐵言知道的信息極少,除了知道血鷹教內有個五行鷹使,便再也沒有任何其他信息了。
段浩天難免嘆氣,道:既然是血鷹教在助紂爲虐,那我們該怎麼辦?
少爺,既然老爺他們遭到了血鷹教的襲擊,那麼附近肯定還有血鷹教的弟子盤桓,越接近名劍山莊,越容易被血鷹教發現,甚至會遭到他們的阻攔。
也好,就讓我見識一下魔門弟子的厲害,本公子倒想知道血鷹教如何對付名劍山莊呢?
段浩天忍不住咬緊牙關,不屑道。
做好決定之後,主僕二人便立即上路。
段鐵言一開始還想讓少爺能在此恢復好傷勢再走,畢竟這裡也算是個魚水之鄉,客店住宿一應俱全。
接下來這段路,恐怕就沒有這樣的鎮子了,荒郊野外,偏野鄉村,條件畢竟是差了很多。
但是段浩天性情如此,他就像一頭犟驢,怎麼拉也拉不回,何況段鐵言也是擔心段木風父子萬一是沒有安然逃出襲擊,這一路興許遇到也未嘗不可。
而客棧這邊,豐暮雲和王衝二人仍舊在房內疑惑不解,他們也是捉摸不透魔門的意圖。
不過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只要魔門認爲是要趕往名劍山莊的人,他們肯定會出手格殺。
段浩天主僕二人連夜趕路,哪裡能想到這一點。
一路上兩人快馬急鞭,一路馳騁,路過一處荒蕪的院落。
眼見馬兒一路奔馳,快要脫力了,這片院落雖殘敗不堪,但感覺卻是一個可以暫緩休憩之地。
吧嗒吧嗒...
段浩天收住馬蹄,輕輕下馬,率先牽着馬,帶頭領着段叔進入院中。
院落之內荒草叢生,足有半人多高,想必馬兒也能補充補充體力。
砰!
突然屋內傳來一陣不可細聞的聲音。
等等少爺,這裡有些古怪,我們要不還是別進去吧?
段鐵言忍不住輕聲道。
段浩天一聽,這荒郊野外的,又是無人居住的破屋,難不成鬧鬼嗎?
本來趕路要緊,可萬一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呢?
內心狐疑之際,他慢慢踱進院落之中。
段鐵言只能緊跟少爺身後。
這屋門早已殘破,只剩半截,他們悄無聲息得進去,倒是沒看到什麼異常。
藉着微弱的月光,屋內的東西亂七八糟,牆上蛛網遍佈,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這一間灰濛濛的屋子破落的很,屋頂都是少了好幾片瓦。
浩天不由放鬆了警惕,
他便直接跨過門檻,聞到一陣難聞的腐朽味道,不由鼻子皺了皺,竟然有種打噴嚏的感覺。
段鐵言早已一眼就看遍了屋內,道:少爺,這裡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段浩天點了點頭,原以爲這破地方可能會有什麼線索呢,卻沒想到只是一處稀鬆平常的廢棄院落,心中失望之際,卻忽然看見牆角一處水缸後露出一截黑漆漆的物事,立時警惕起來,緩步過去。
段鐵言奇怪地看着少爺。
直到水缸前,一道人影赫然掠起半空,手中劍夾着凜冽的殺氣直取咽喉!
段浩天這才猛然看清對方是個蒙着面罩的人影。
事出突然,他將脖子硬生生偏過,劍尖撲哧一聲劃過左肩。
浩天痛呼一聲急退,捂住傷口鮮血如注。
叮!
對方身軀扭動,連忙縱身再刺,段鐵言已經一步趕到,一邊驚呼,一邊抽劍護住少爺。
啾!
對方攻勢受阻,屋內同時響起來一聲呼嘯!
又跳出兩個人影來,都是一模一樣的面罩!
少爺,快跑!
段鐵言一看他們的眼眸猶如嗜血的兇獸,不禁令人恐懼,趕忙叫道。
別讓他們跑了,殺無赦!
當中似有個爲首之人,冷冷叫道。
段浩天剛出了門檻,適才刺殺他的蒙面人已經一個翻滾,搶到他右側,又是危險陡生的一劍!
段浩天凌空躍出了屋子,早已拔劍回攻。
叮噹!
冒出一線火星,與蒙面人交手,段浩天虎口震痛,長劍差點脫手飛出。
自知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恐怕最低是後天之境初期巔峰的實力,自己一個武者之境的實力,怎麼硬拼得過?
浩天急忙去尋馬匹,奈何兩匹馬看到這邊如此殺氣騰騰的景象,已然害怕的撒腿狂奔而去。
浩天急得跺腳之際,段鐵言也是衝出屋子,兩人一下子被三名蒙面殺手持劍包圍住,可嘆蒼天,難道今晚就是我段浩天的葬身之日?
你們是誰?爲何在此藏頭露尾,還要殺我們滅口?
段鐵言忍不住問道。
只見這三名蒙面人一刀一劍一環,那名拿刀的爲首之人冷笑道:怪只怪你們多管閒事,爲免泄露我們的行蹤,只好先下殺手...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也非普通的主僕,只是你的招式,平平無奇,而你的少爺,區區武者之境,比你還弱一籌,你們還想逃走麼。
段鐵言一時無語,想不到剛一交手,對方就已經把自己這邊摸得一清二楚,絕對是魔門中人無疑。
否則三更半夜,什麼人會以此爲據點,行事藏頭露尾?
都知道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他二人如何是三個魔門殺手的對手?
段浩天無奈笑道:各位,我們真的是路經此地的旅客,保證不說看見過你們,何況你們不是還蒙着面嘛,就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如何?
哈哈哈...
爲首之人狂笑不已,這時那刺殺段浩天之人冷笑道:你這人也是可笑,死到臨頭還這麼看不清情勢!現在後悔也沒機會了。
呃...
段浩天聽到她的嗓音,原來是一名魔門女殺手,一時倒也愣住了。
爲首之人怒道:木鷹,不要同他羅嗦,要不是你壞事,怎麼會被這小子發現?快點下手!
等等,你們是血鷹教的人?
木鷹正要再出劍,段鐵言忙道。
一聽這話,這三名殺手一時驚奇不已。
哈哈...好!想不到你竟能知道血鷹教,不免令人刮目相看。
爲首之人繼續說道:不錯,我們正是五行鷹使,如今三鷹現身,你能見到我們幾個算你幾世修來的福氣,快去陰曹地府報道吧!
說完,一把血色大刀在手中輕輕一翻,月光如流水般在刀身流轉,刀鳴不止。
段鐵言瞳孔中反射出一陣嫣紅,只見血色刀芒已起…
昂昂昂...
誰知此刻,意想不到的一陣馬鳴聲嘯破長夜.
同時,爲首的金鷹只覺得刀身一滯,生生偏了過去,原來是被一記暗器精準打中!
段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只見一匹駿馬衝入院落,馬上有個人一聲大吼。
段浩天回頭一望,熟悉的人影,正是換了裝束的青山派弟子王衝,他一襲粗布衣裳,而院落之外,還能看到一匹馬兒,馱着一名同樣粗布衣裳的少女豐暮雲。
王衝對青山鎮段浩天的爲人德行雖然不恥,不過路見不平焉能不拔刀相助?而暮雲也是臉現擔憂之色,緊皺眉頭,望着段浩天主僕二人。
王少俠,多謝了!
就在血鷹教殺手爲這兩個人的出現而一時發愣,段鐵言一邊招呼,一邊急忙拉住少爺,迅猛衝了出去!
五行鷹使馬上回過神來,卻聽王衝又是一吼: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殺我兩位朋友!
金鷹還未答話,輕功一縱,劈空一刀,刀光如奔雷一般直擊段浩天的背部,王衝心中一怒,卻是勒馬前衝,也是拔劍出鞘。
刀劍相擊,電光四射!
馬兒險些承受不住,喘氣打了個響鼻,馬蹄立即躍起踏了出去,金鷹此刻落地還未站穩,急急一個滾地,翻出好幾丈,罵道:該死!把馬殺了!
一聲令下,其他兩名鷹使頓時振作精神,衝上前來!
段鐵言卻趁機早就躍到王衝馬上,兩人拔劍往後抵擋。
王衝趁勢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小師妹,只見她在那馬上單劍遙指,那段浩天早已凌空也躍上馬背。
以三對四,對方還騎馬在身。
一時間五行鷹使也臨機應變,由金鷹突襲,前去擊殺段浩天,木鷹水鷹齊齊圍住王衝二人。
不過他們卻也暫時別想近身傷害馬匹。
王衝吼道:來啊,跟上!
剎那之間,王衝已經夾緊馬腹,率先策馬突圍而去。
嗡嗡...
木鷹的劍刺在了空處,只有水鷹的圓環破空而去,仍舊被王沖和段鐵言兩人抵擋,早已追之不及。
此時段浩天用腳一踢馬屁股,馬兒一陣嘶鳴,擡高了前腿,差點和豐暮雲一塊摔下馬來,還好暮雲抓緊馬繮。
而浩天危急時刻,左手自然的抱住暮雲的小腹,他也是病急亂投醫,這才令馬兒受驚。
駕!
豐暮雲穩住身形,夾緊馬腹,兩人一騎就要衝開一條出口。
金鷹怎能放過他二人,手中血色刀光猶如天幕一般,瞬間斬出!
木鷹眼見他們就要逃走,也是騰空躍起,雙腳噔噔噔踢出,去勢極快,浩天身形護住暮雲,拼勁全力用長劍格擋二人的攻勢。
噹噹噹!
長劍被金鷹刀芒斬斷,凌空飛射,再次斷爲好幾截,已經脫手而飛。
段浩天的背部也是捱了木鷹的踢打,所幸暮雲身軀扭動,托住段浩天,單手一帶,這才免於落下馬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段浩天重新坐直身子,木鷹手中的劍又順勢以刁鑽的角度凌空直取他的脖子。
傻瓜,還不低下頭?
段浩天下意識的竟然呆立當場,此刻暮雲見到急忙嬌斥了一聲!
豐暮雲柳腰一挺,身子往後一仰,竟將整個身子硬生生塞進段浩天的懷內,壓得他差點從馬屁股上摔下去,同時手中劍身一橫,與木鷹的長劍重重一擊!
這番情形,馬兒哪能承受得住,兩條後腿一打顫,差點就真得將二人一塊摔下去,幸虧暮雲早料得先機,急忙挺身匍匐在馬鬃之上,馬兒才緩過勁頭,後腿一蹬,維持平衡。
而木鷹落地,卻見段浩天仰着身子,坐立不穩,眼中大喜,急忙拔腿跟上,手中之劍更是趁機再次揮出!
不過她先機已失,暮雲騰出左手來,一把拉起傻乎乎的段浩天,二人姿勢壓低,馬兒跑的更快了。
三鷹見大勢已去,跺足長嘆。
屬下犯錯,甘願受罰!
木鷹連忙半跪在金鷹面前接受處罰。
屬下...我們都有錯,要罰就一塊罰,後果一起承擔!
金鷹卻未答話,水鷹也是立即跟着半跪在地,看着他等待發落。
金鷹雙眸暴露兇光,卻漸漸湮滅不見,嘆道:這也不怪你們,今晚變數太多,也不是我們能預料的,大家看剛纔來救人的二人,其中一招青松指路,該是青山劍法沒錯了,只是我有一點奇怪,襲擊段木風之時也有碰到青山派的三瘋子阻撓,現在又是兩個青山派的小角色,難道他們是分了兩路人馬前行?
此時木鷹內心忐忑不安,若是金鷹知曉今晚不僅遇事不利,她還把自己的那枚令牌給弄丟在了客棧,恐怕就不會這麼異常冷靜了。
此時段浩天四人分作兩匹馬趕了半天路,已然晨光初露,天快要亮了。
停下馬步,認爲此地安全之後,四人這才紛紛下馬。
王衝嘆口氣道:幸虧我和小師妹那時候也是着急趕路,連夜換裝出發,否則真不知道你們二位竟然會遇到殺手?
王衝問起遇刺前後,段鐵言只得無奈簡述了一遍。
王衝旋即道:這麼說來,客棧襲擊的事情也是魔門血鷹教所爲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與三師叔交過手?
一聽這話,段浩天主僕都是慨嘆,若是讓他們知道客棧襲擊的是段木風,不知道作何感想。
不過也是考慮不周,竟然不如青山派弟子,想到要換換裝束。
此時豐暮雲忽然掏出一枚令牌來,問道:那這枚木鷹令牌,該不會是那些殺手落下的吧?
段浩天一想起那個刺傷自己的女人,不由得心裡發毛,那個女人若非大意,自己還真怕被她纏着,到時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在,忙道:不錯,這枚令牌帶在身上很是危險了,倒不如讓我把它給扔了吧。
說着奪過令牌放進懷裡,三人奇怪地看着他的舉動。
你不是說扔了麼,怎麼又...
暮雲看着他奇怪的舉動,問道。
扔也不扔在這裡,萬一被哪個不相干之人撿到,豈非害了他麼?
段浩天隨口胡謅道。
這麼不着邊際的理由,衆人搖了搖頭便是不加理睬,何況一想到段浩天那德行是整個青山鎮都衆人皆知,耍起無賴,無異於惹禍上身,況且這枚令牌現在來說,也是多餘之物了。
但衆人哪知道段浩天心中卻是另一番念頭,若是有一天木鷹這女人落在他手裡,自己可要她好看。
當即心下歡喜,卻不由得牽動了傷口,到現在才覺得疼痛起來。
唉,一連兩次受傷,都是尚在肩頭,有沒有人比他更悽慘了?
衆人只見到段浩天肩頭處已被鮮血染紅。
你受傷...你快去處理一下吧。
豐暮雲自然早早注意到這情形,她記得那雨夜的事情,有心想要回報一二,卻又礙於女兒家的身份,還有王衝的警告,只能改口這般說。
王衝微微皺眉,倒是沒說什麼。
段浩天急忙苦笑着擺手,叫段鐵言幫忙給他簡單重新包紮了傷口。
段鐵言自然知道少爺被木鷹刺了一劍的事,見段浩天表情異樣,問道:少爺你這傷勢,幸好是在另一邊,怎麼還愁眉苦臉,不是該慶幸嗎?
我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而且一左一右,這個情形試問我如何慶幸得起來!
浩天感慨一番,若有所思地盯着一旁的暮雲看,暮雲一時羞的雙頰泛起紅雲,問道:你看什麼?
你沒看,怎麼知道我看你呢?
浩天振振有詞,惹得豐暮雲嗔怪不已,心中卻把他咒罵了一頓,暗道莫非是我看錯了他,這厚顏無恥的德行,像極了浪蕩公子!
段浩天見好就收,也不再調戲於她,繼而道:其實多謝暮雲姑娘的搭救了,當時若非被血鷹教刺傷了,再加上舊傷未愈,我怎麼也不會如此狼狽。
段兄弟,事情都過去了,依我看,你們回鎮上養好傷,再上路不遲!
王衝忍不住勸慰道。
好,多謝王衝兄弟的建議了,兄弟二字不敢當,我們就當一報還一報,兩相扯平了。
段浩天心中盤算着,倒是想與他們撇清干係,畢竟自從知道了豐暮雲的身份,自己也不再浮想聯翩了,還是不相來往的好。
好,那便扯平了吧。
一聽這話,暮雲便是眉頭緊蹙,忍不住咬緊牙關道。
她捏緊了拳頭心道:臭流氓,早知道就讓你去死了!扯平,這事情怎麼能扯平?
段浩天沉吟不語,徑自轉身離開。
咳咳...王少俠,暮雲姑娘,你們別見怪,既然你我都各自有要事在身,自然不能同路而行,那便就此別過,以後回到青山鎮,再有緣敘舊也好。
段鐵言忍不住氣氛尷尬,想要緩和一些,但又不能明言少爺的脾氣不好,只得道。
哼,段浩天,你以爲你是什麼人,說扯平就扯平?
豐暮雲心有不甘,但心頭卻又自忖:真的又要分開了?
而段浩天主僕二人早已經走遠了,自然聽不見她的話語。
暮雲,你何須爲了這個臭小子發脾氣?
王衝忍不住安慰小師妹,道。
沒有,誰發脾氣了?我纔沒有。
暮雲依舊堅持着倔強。
此刻段浩天一邊走,一邊也是無奈,他們的目標都是名劍山莊,以後必然有機會能再相見的。
他馬上就強壓下了心中的一絲不捨,暗道:豐暮雲,你們是要去找大師兄,不管以後會如何,我段浩天也會默默關注你的,只要你過得幸福。
呸!
段浩天忍不住又嫌棄自己,吐出一口唾沫來,暗道:我堂堂段家二公子,幾時這麼情操高尚了,還沒有追不到的女人,追不到那就用錢砸,砸得她心甘情願...
這麼想着,但他也清楚豐暮雲不是普通女子,用金錢決計是無法妥協的。
段浩天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慮,他的內心在動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豐暮雲了,到底選擇放手還是選擇繼續呢?
段鐵言在一旁看得若有所思,心道:少爺這是怎麼了?少爺莫非是...
此刻暮雲眼睜睜看着段浩天主僕二人漸漸消失在地平線。
王衝輕輕拍拍小師妹的肩膀,暗中勸慰了她一下,道:小師妹,我們也該走了!
直到兩匹馬遠去,浩天猛然站住了。
回頭之際,豐暮雲策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