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落在韓睿身上的目光又何止這一道?
大家似乎都在關注。謝少偉只是不動聲色,錢軍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在那一剎那,彷彿整個宴會大廳都安靜了下來,之前的嘈雜聲猶如被一隻無形的神奇口袋通通收了進去。
方晨下意識向四周圍看了看,有人還在喝酒吃菜,但更多的人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兩個男人的身上。
彷彿他們纔是全場的焦點,只要站在一起,其他人就勢必成爲陪襯。
她突然想起來,那日在商場門口,與韓睿一起走出來的人,似乎就是眼前這位姓商的壽星。
等她回過神來,韓睿已經將杯子舉到脣邊,一仰頭,面不改色地盡數飲了下去。
商老大的眼中彷彿有莫名的光亮輕輕一閃,接着也斂住笑容,將自己杯中的白酒喝掉。
如同之前的魔法被突然解咒,宴會廳裡又恢復了一片嗡嗡地喧鬧聲。
過了半晌,方晨才突然開口說:“真是誇張。”
她的聲音很低,原本以爲會湮沒在嘈雜的環境中,誰知韓睿的聽覺竟然那樣靈敏,很快停下了與謝少偉的交談,轉頭問她:“你說什麼?”
她板着臉說:“沒什麼。”但過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冷哼一聲,“受了傷還喝酒,看來你是不想復原了。”
韓睿眉角輕輕挑動了一下,手指慢悠悠地撫着象牙白色的筷子,動作同語調一樣漫不經心,“難道你在擔心我?”
方晨瞟他一眼,“你爲什麼不理解成我希望你早點搬走?”
她一直對那天韓睿將她推在牆上強吻的行徑耿耿於懷,認定這是個喜怒無常的惡劣男人。
她對他沒好氣,不肯給他好臉色,甚至處處挑戰他的權威和耐性。
只可惜她似乎忘了,既然他都能出門參加酒宴,那麼當初“不適合移動”的說法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結果他還是繼續住在她的公寓裡,而她竟然也忘了問原因。
酒席散了之後,商老大果然邀請韓睿到樓上的包間裡喝茶聊天,這間vip包廂佈置得低調奢華,而且極爲寬敞,方晨跟着韓睿坐在正中間的長沙發上,對面一整面牆上竟然都嵌着弧形的幽藍色菱狀玻璃,隱隱約約映出他們的倒影。
沒坐多久,商老大說:“我在這裡還放了幾瓶好酒,拿上來大家品嚐一下。”
他手下接了指示很快出去,又很快回來,取來兩瓶上品洋酒。
眼見自己面前的杯子裡也被倒上了酒,方晨擡眼看了看韓睿。
韓睿手臂一伸,直接繞過方晨的肩頭,微一用力,她整個人便順勢倚倒在他的懷裡。
極淡的麝香味襲過鼻端,混雜着菸草的氣味和男性獨有的氣息。
方晨在微怔之後,下意識地掙了一下。
溫涼的薄脣已經附在她的耳畔,聲音低低地傳過來,如同淙淙冰泉,連警告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誘惑,“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你想幹嗎?”她只好忍着氣,趴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偏偏光線昏暗曖昧,旁人看在眼裡,恐怕她真如一隻溫馴的小貓,正在同強勢的主人撒嬌求歡。
兩人的姿態親暱,韓睿低聲問:“你剛纔看我那一眼是什麼意思?不會喝?”
可她發誓那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會喝酒,只是不習慣洋酒罷了。
身體僵硬地被他摟着,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倆再一次成爲被注意的焦點。
方晨狠狠地想,既然他要做戲,那就乾脆一次做個足夠。
“你不是說女人不應該喝烈酒麼?”方晨動了動手臂,順勢搭在韓睿的腰間。
明知道手指再上移幾公分便是他的傷處,她狀似無意地隔着衣料輕輕來回移動,“所以,既然我是你的……你要不要替我喝呢?”
似乎聽到一聲極輕的笑聲,伴隨着溫熱的呼吸,從頸邊掠過。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半邊身體竟然都在發麻。
“只是個女伴而已,你以爲我會有這麼好心?”韓睿的聲音很輕柔,明顯正在譏笑她的無知與幼稚。
可是下一刻,他又轉過頭去,對那洋酒的主人說:“她不會喝酒,而且剛纔也沒吃什麼東西。我看這杯酒就免了吧。”
十分奇異地,韓睿一貫冷淡的語氣中竟然帶着一絲溫和的寵溺,彷彿她真的是他最寵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