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 我的木頭人 123木頭人
言蓉到底去了哪裡，也是言太太所關心的問題。
言以莫接到了電話，卻並沒有告訴言太太真相。
言太太的性子不夠沉穩，而且說話一直都不好聽，很傷人，要是被她知道言蓉發生的事情，只會添亂，而沒有任何益處。
言以莫的打算是自己先陪着妹妹，將這段痛苦的時光度過再說。
權衡再三，他連沈木都沒有告訴，還別說言太太了。
言太太逼問不出兒子，只好放下電話。
但是現在言蓉既然不在，聽言以莫的意思，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現，言太太冷笑了一下，倒是一個好時機可以利用來消弱一下沈木的氣焰。
至於言蓉爲何不在，按照言太太的腦子，是估計言蓉和沈木吵架了，故意躲了起來。
“蓉蓉，那你最好多躲幾天，我正好好好收拾一下沈木！”言太太說完，臉上充滿了得意的笑容。
沈木驅車出去，很快便到了言家。
言家現在的僕傭不多，最忠心的一個只有王阿姨。
沈木敲門，王阿姨打開大門，看到是沈木，不由一愣。
“你們家小姐呢？”沈木二話沒說，直接走了進去。
“小姐啊？小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嗎？”王阿姨說道。
沈木認定她是在說謊，直接進去，走向言蓉的房間。
房間並沒有鎖，沈木推來門，裡面的東西整整齊齊，卻沒有言蓉的身影。
他又去開另外的房間。
言家很大，沈木挨着過了一遍，並沒有發現言蓉的身影。
手機，自然是沒有接的，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沈木滿身的怒火，走下樓梯，正遇上稍後跟着回來的言太太。
言太太還帶着衛銘，言太太看着沈木說道：“是不是都翻遍了？再不走的話，我打電話報警了！”
“言蓉呢？”沈木一步步走向言太太，逼視着她的眼睛。
言太太一個倒退，推了一把衛銘。
衛銘站出來說道：“沈先生，你擅闖私宅，已經觸犯法律了……”
“我問你，言蓉呢？”沈木伸手，格住了言太太的脖子。
衛銘來抓他，被他甩了個趔趄。
“蓉蓉她……蓉蓉她……”言太太被沈木壓制得說不出話來，“她……她已經答應嫁給衛銘了……”
沈木當做沒有聽到，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言蓉呢？！”
言太太說不出話來，脖子被格住，沈木使上了力氣，她的臉色開始發青！
胸腔中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她無法獲取空氣，無法呼吸。好似沈木再多用力一份，言太太下一秒，就會命殞此處。
她的臉色越來越青，沈木的目光也越來越冷厲。
但是，終於，沈木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言太太捂住脖子不停地咳嗽起來，好一陣子，她都擡不起頭來。
但是當她一旦恢復，便看着沈木，然後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了……言蓉已經答應嫁給衛銘了，你不要再來糾纏了！你也不看看你是誰，憑什麼來糾纏蓉蓉！你看看你，你能給蓉蓉什麼！”
沈木怔在原地，他自然是不相信言蓉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一切，肯定都是言太太做的！
沈木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拿出了電話。
很快，沈沉便帶着一大批人過來。這些人平時就歸在沈木的領導之下，爲沈木所用。
幾輛高大的越野車直接朝言家駛來，幾十個人跳了下來，站在沈木的面前。
言太太的臉色現在更是發青，只是不同於剛纔是被沈木壓制的，這一次是因爲被沈木的氣勢氣的。
她吼道：“沈木，你到底要幹什麼？”
“找！”沈木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幾十個人開始進入言家。
言太太氣憤不已地說道：“沈木，你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衛銘，給我報警！”
沈木絲毫不爲所動。
今天他之所以不管不顧，而不是像以往那樣，還給言太太幾分薄面，就是因爲昨晚派來追殺他的第一批人，就是言太太派來的人；而言太太之前病懨懨的，現在一下子好了，這些都讓他覺得蹊蹺。
不弄清楚言蓉在下落和去向，沈木根本不可能離開。
不顧言太太的憤怒阻止，所有的人，將言家翻天覆地地找了一遍。
沈木也跟着那些人進去了。
衛銘並沒有報警，他也很奇怪，問道：“伯母，蓉蓉到底去哪裡了？”
言太太被沈木氣得心慌，昨晚那樣的陣勢都沒有將沈木拿下，確實太出乎她的意外了。
在她心裡，沈木只不過是個沈涼墨身邊小小的隨侍，竟然有這樣大的能耐，讓她又驚又怒。
她說道：“言蓉跟這個臭小子吵架了，躲着不見人。看起來，吵得還挺厲害……”
她轉過頭來，語重心長地對衛銘說道：“衛銘，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衛銘苦笑着搖搖頭：“蓉蓉一直把我當哥哥看待，我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什麼了。現在看着她和沈木這個樣子，我也沒有什麼想法了。我會祝福她的。”
“你啊你啊，就是性子太善良了……”言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要是以往，她就要訓起衛銘來了，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只好說道，“不管怎麼樣，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你就不想再爭取爭取嗎？”
衛銘只是勾起了笑，不說話。
衛銘想起什麼來，擡起頭來說道：“伯母，我聽說昨晚城裡不是很平靜，出現了飆車黨，另外一條巷子裡，還有幾個男人被殺的被殺，被撞的被撞，也不知道蓉蓉會不會出什麼危險？”
言太太心頭一跳：“不會吧？莫兒都說了，蓉蓉沒事的。”
飆車黨的事情，她太清楚不過了，本身就是她花錢請的人去追殺沈木。
至於什麼小巷裡殺人的事情，她就不知情了。
“那就好。”衛銘說道。
但是出乎意外的是，言家根本沒有言蓉的身影。沈木根本沒有找到她。
電話也打不通。
言太太在一旁譏諷道：“我如果能夠控制住蓉蓉，就不會等到現在了。只要是她的意志，其他人就無法改變！我告訴你，言蓉是根本不會再和你一起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趕緊回去當你的隨侍吧！”
沈木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因爲他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她。
他所有的想法，只是想要先找到蓉蓉。
“蓉蓉呢！”沈木大步走向言太太。
這一次，衛銘擋在了言太太身前：“沈木，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言太太在衛銘身後，挺直了腰桿說道：“蓉蓉昨晚便住在衛家，過幾天就和衛銘結婚！”
衛銘也只好點了點頭：“所以，沈木，你可以離開了。”
“不可能！”沈木捏緊了拳頭。昨晚言蓉還跟沈沉打過電話，說有人會來傷害沈木。
她如果真的要嫁給衛銘，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
“那我去衛家找！”沈木沉吟了一下，揮手，帶着所有人呼啦啦地離開。
“啊？”言太太有些慌了。
她倒並不是擔心沈木對衛家造成什麼事情，但是沈木再去衛家鬧的話，言家跟衛家的關係，就真真正正的全部破裂了。
她慌了，推着衛銘說道：“你快去攔着沈木！”
等衛銘離開了以後，言太太又給言以莫打了個電話，痛訴了沈木帶着人將言家翻了個遍的事情，讓言以莫快點過來幫忙。
言以莫沒有想到這一次，沈木的態度這樣堅決。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鬧就鬧吧，去了衛家，又鬧不了你，有什麼關係？”
“你……你怎麼這樣說話呢？他再去衛家鬧，以後蓉蓉跟衛銘就完全不可能了。”言太太焦急無比。
言以莫嘲諷地笑了笑：“難道你以爲還有可能？”
這話提醒了言太太，言家纔出事的時候，她去求衛家，被衛家趕出來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抱着希望：“至少，衛銘還喜歡着蓉蓉！”
“可是沈木也是。”言以莫放下了電話。
言蓉慢慢地醒了過來，她的神情還是有些呆滯，整個人都毫無生氣，完全是懵的。
只是在聽到沈木的名字之時，眼眸裡才閃過一絲亮色。
但是那亮色卻一閃而逝，根本沒有保存多久，眼眸裡就恢復了空洞的黑。
但是旋即，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抓住言以莫的手腕：“木頭人……他怎麼樣了？”
這還是出事後，她說的第一句正常的話。
言以莫見此，在她的牀沿上坐下，伸手憐愛地摸着她的頭髮：“沈木沒事，你放心。”
“……真的嗎？”言蓉的聲音，很嘶啞，很難聽，像是在沙漠裡行走了太久，極度缺水的人一般。
言以莫喉頭一哽，點頭：“沒事。”
言蓉的眼淚怔怔地掉下來，心頭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她輕聲說道：“是……媽派的人……”
言以莫早就知道了，也能猜到。
母親的行事太不可理喻，已經屢次傷害了家中的所有人了。
言以莫抱着言蓉的肩膀，輕聲說道：“放心，我來處理這些事情，你好好休息，好嗎？”
“我……”言蓉想起昨晚的事情，聲音哽住，將頭埋在言以莫的胸前，無聲地咬着舌尖，低低地哭泣起來。
其實她，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在那些人要侵犯她之前，言以莫就趕到了。
但是言以莫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衣裙上到處都是血跡，她醒來的時候，全身都痛得不可思議，所以她和言以莫兩人，在內心裡，都以爲，她已經受到了傷害。
而言以莫偏偏爲了她好，一直沒有安排她進醫院檢查。
因爲言家現在這樣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了，言以莫不想言蓉再承擔更多的非議了。
他擡手，摸着妹妹的頭髮，內心窒息一般的疼痛。
那個名字，他過耳不忘，瑪麗亞。
印象中，瑪麗亞和言蓉是極好的朋友。
瑪麗亞家中的情況比言家要差太多，不過也還算是不錯的家庭。瑪麗亞爲什麼要這樣做？
不過不管爲什麼，只要她這樣做了，等待她的，便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結果。
言以莫的眼眸裡，燃起一絲嗜血的狂怒。
言蓉哭得有些累了，良久，才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我的事……木頭人知道……了嗎？”
每說一個字，都如同鈍刀子割肉一般，在心裡拉扯。
每一次想起昨晚的經歷，言蓉的心就要被刀子狠狠地剜一刀。
心中一把利刃，一把鈍刀子，將她割得又痛又狠。
“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想等你自己……”言以莫輕聲說道。
話還沒有說完，見言蓉將自己的下脣死死咬住，咬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言以莫心頭一驚，捏住她的肩膀：“蓉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傻事，知道嗎？沒有了生命，就什麼都沒有了！如果連死都不害怕，又爲什麼怕好好的活着？”
言蓉哭得說不出話來，她的手腕上，還有一根根的血痕，觸目驚心，雖然已經止血了，但是看着讓人尤爲的心疼。
言蓉想要對大哥笑笑，但是卻根本笑不出來。
一笑，又是哀慟的哭聲。
言蓉的神情依然有些呆滯，抱着自己的雙腿，瑟瑟發抖，像冬天裡的一片枯葉。
“還有，沈木他……在到處找你。我還沒有跟他直接對話過。”言以莫必須要將這些事情告訴言蓉。
言蓉一聽，惶恐地退後：“不……不，不要，不要讓他找到我……我不想……被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好，好，好，我不會的。”言以莫忙安撫道。
“我不要……不要……”言蓉還在劇烈地搖着頭。
言以莫只好陪着她，安撫她的情緒。
路西將言蓉昨晚弄髒的衣服和包，都清洗了，將她包裡的東西也整理了出來，放在言蓉的牀頭。
她包裡東西不多，除了手機和錢包，就是一些簡單的女孩子的用品。
路西見言蓉情緒不太穩定，便輕手輕腳將東西放好，自己出去了。
見電視新聞上正在播放昨晚小巷殺人事件。
小巷裡有監控視頻，將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不過因爲昨晚雨太大，所有的畫面，都非常的不清晰，殺人者的樣貌和車牌，根本就是一團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出什麼來。
整個視頻畫面都是糊糊的，糊糊的，唯一能夠讓人感受到的，是駕車殺人者，渾身的怒氣和全身的戾氣。
這感覺讓看新聞的人都是一陣不寒而慄，好似這人是來自地獄修羅一般，被閻王派來人間索命的。
新聞的最後提示大家要注意安全，該案件會繼續調查下去。
路西看着，也不由打了個寒顫，說道：“真是好恐怖啊……”
話還沒有說完，電視便被關了。
路西回頭，見言以莫斜靠在門口，手中拿着遙控器，她有些不滿地撇嘴：“莫少，你真的很我行我素，獨斷專行。難怪外界傳言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女朋友。”
言以莫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將遙控器扔在了沙發上，邁開長腿，在沙發上坐下。
路西見他目中無人的樣子，不由說道：“……以後也不會有的！”
言以莫冷冷地扭轉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你對我的個人問題很感興趣？”
“纔沒有。”路西扭頭到一邊，隨便打開了一個頻道胡亂地看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聽到言蓉的房間裡傳來一陣電話的鈴聲，鈴聲是一首音樂，音樂聲讓言蓉一怔，呆滯的目光中出現了惶恐的懼意。
鈴聲的名字叫《123木頭人》，歌詞的大意是：猜不透是哪裡出了錯，戀愛的進度有些落後，據線報說你也喜歡我，怎麼會，還無動於衷，我數123木頭人，再不行動就要被扣分，我一直在等着，戀愛轟轟烈烈的發生，我數123木頭人，明明暗示的夠明顯了，我很天真，覺得勇敢的情話最動人，腳步太快你走在前頭，我在你背後開不了口，多希望你在下個路口，就會牽起我的手，我數123木頭人，再不表白，天就要黑了……
這首歌，說不上十分好聽。
當初言蓉在s國聽到這首音樂的時候，是因爲歌詞，完全契合她當時的心境，她才用來做了鈴聲。
現在電話一響，她整個人都瑟縮着，往後退了一下。
終於她拿起了電話，她接了起來，並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響起了沈木焦急的聲音：“蓉蓉，蓉蓉，是你嗎？蓉蓉？”
言蓉捂住嘴巴，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卻沒有辦法應話。
“蓉蓉？我是木頭人。你應我一句話，你現在在哪裡，我正到處找你。你還好嗎？有沒有事？”沈木連聲問起來。
聽到電話這頭沒有迴應，沈木有些着急。
沈沉是個沉不住氣的，在電話那頭不由喊道：“少奶奶哎，你可說句話吧。木少爺爲了找你，將天都要翻個遍了，現在我們要去衛家找你了，言太太說你要答應嫁給衛銘，去了衛家……”
沈木唰地一聲停下車，將沈沉趕了出去。
言蓉在這邊聽得，條件反射地喊道：“不，不要去！”
聲音難聽到聽不出是她自己的。
因爲她擔心，衛家家大業大，沈木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好，我不去。但是，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來接你。”沈木那頭髮出刺耳的輪胎衝擊路面的聲音，看樣子是停下了車，“蓉蓉，我來接你。我現在就帶你回s國，現在！”
言蓉幾乎要失聲痛哭出來。
她一直在等着跟沈木一起回s國，回他的地方，他的家。
但是因爲放不下支離破敗的家，放不下疾病纏身的母親，她一直沒有下定這個決心。
而現在，晚了，一切都晚了。
雖然母親是裝病，雖然公司有了起色。
但是她自己，卻成爲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已經配不上沈木了。
她根本不可能還跟他在一起。
“蓉蓉！”半天沒有等到言蓉的迴應，沈木在電話那頭大聲喊她的名字，他說道，“我查過了，你母親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她完全沒有事。公司現在的狀況也好了，以後不需要我們日以繼夜地守着了。跟我離開，好嗎？”
言蓉將脣都咬破了，腥甜的血液，蔓延在口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苦得她，真的沒有辦法承受。
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等着跟沈木一起離開，她等了很久很久了。
就像她曾經等着他在下一個路口，便能牽起她的手一樣，等了很久很久。
可是現在他這樣說，她卻沒有辦法開口答應……
她微啓嘴脣，努力地壓制着自己的哭聲：“我……我……”
“蓉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你母親逼你，還是衛家？”沈木緊緊地捏着方向盤。
只要言蓉開口說她在哪裡，他便馬上朝她的方向而去。
言蓉卻久久不說話。
沈木耐心地等待着。
空氣裡，是躁動不安的因子，但是卻又極度的靜謐。
言以莫站在門口，摸着鼻尖，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