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的酒量是不錯,可是現在已經喝到了平時記錄的一倍,他依然很清醒,陪着他的幾個男人已經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了,他揉了揉眉心看看腕錶上的時間,步伐穩重的走出了包廂。
會館的門口泊車小弟將他的跑車開過來,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小心翼翼的問道:“擎少,還是幫您找代駕吧。”
霍擎揮了揮手,拉開車門,純白色的跑車甩了一個漂亮的擺尾,消失在暗色的夜幕中。
此時仁和醫院的婦科手術室裡,秦暖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頭頂上明亮的白熾燈,刺目的亮光將她的眼睛灼痛,卻也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身下傳來挖心般的疼痛,她死死的咬着牙關,不吭一聲,這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她會記得,記一輩子,永遠不會忘記。
給她做手術的醫生看到她咬牙不吭聲的樣子,都心有不忍,可是他們除了盡心的做好這個手術,將她的子宮努力的保護好其他的也無能爲力了。
手術牀上的白色牀單被她身上流出的冷汗浸溼,一直到手術結束,秦暖都沒有吭一聲,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無神,被推到病房裡都是保持着這個樣子沒有一絲變化。
周阿姨看着這一幕,心裡一陣難受,卻也無能爲力,聽了醫生吩咐,給她安排好了一切,交給護士之後就回去給她燉補品了。
只有她一個人的病房裡,強撐的僞裝,瞬間崩塌,爸爸就在這家醫院的樓上病房,她好想靠在爸爸的懷裡訴說自己的委屈,痛快的哭一場。
可是她不敢,不敢讓爸爸知道一個字,叮囑了白浩然,警告這裡的醫生護士,不能在自己的爸爸面前透露一丁點有關自己被迫流產的事實。
無聲的淚水從眼眶滑落下來,這時門外的護士傳來輕柔的聲音:“擎少,秦小姐剛做完手術,正在休息。”男人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秦暖伸手將自己臉頰上的淚水抹去。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酒氣,她厭惡的擰了擰眉頭,緊接着一道暗影將自己的身體籠罩,男人站在自己的牀邊看着她。
她保持着先前的動作,不去看男人那張讓她厭惡至極的臉,極力的壓抑着心中的痛楚。
霍擎看着臉色慘白的女人,眼眶紅紅的,是哭過的樣子,此時的他也有些難過,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他就是再冷血無情,也沒有冷漠到漠視自己的親生骨肉的地步,只是從來不曾想到秦暖竟然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當年的一切還歷歷在目,他怎能忘記,即使起了跟秦暖好好相處的念頭,在得知她母親身份的那一剎那也被重重的打破。
霍擎看着她沒有血色蒼白如紙的側臉,忽然秦暖被他盯得忍不住,轉過了臉來,看着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輕笑出聲:“呵呵,霍擎,你知道嗎?你做了我最想做的事。”她這句話說得極用力,將自己的心刺的血流不止,看到男人臉上的劍眉微微擰起,她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感,可是這種感覺很快消失,之後便是刺骨的疼痛。
霍擎動了動脣沒有吭聲,轉身快步離開了病房。
看着那扇再次
被關上的房門,她眼眶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白色的跑車疾馳在馬路上,他俊美不凡的那張臉,陰沉的像是掛了一層寒冰,碰到了查酒駕的交警,都被他身上釋放出來的冰冷氣勢所震懾,再看到他那張洛城獨一無二的車牌,毫不猶豫的放行。
回到別墅,一進門,就聞到了一陣雞湯的香氣,廚房裡周阿姨忙碌着燉補品,聽到動靜,從廚房裡出來恭敬的喊了一聲:“擎少。”接着問他:“您現在要吃飯嗎?”
回請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坐在皮質的沙發上,默默的點燃了一根菸。
周阿姨見狀不在多說話,回到廚房把燉好的雞湯倒在了保溫壺裡,想了想又盛出一碗端到了餐桌上。
沙發上的男人,在繚繞的煙霧下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周阿姨雖然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男人會不要跟自己妻子生的孩子,可是也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現在的情緒非常不好,至於原因,她不得而知,也不想清楚,只覺得孤單一個人在醫院裡的少奶奶可憐至極,沒有媽媽的孩子是可憐的,連唯一的爸爸也在生病,不能陪伴她,而自己的丈夫,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做了這樣殘忍的事情,那麼小年紀的女孩子怎麼能承受得住?
周阿姨嘆了口氣,將身上的圍裙解下,提着保溫壺走過來說:“擎少,我燉了雞湯,給您放在了餐桌上,剛纔做的時蔬蓋澆飯就在微波爐旁,您要吃加熱一下就好。我現在去醫院看望少奶奶。”
霍擎點點頭,看了眼她手上的保溫壺,周阿姨趕緊解釋道:“擎少,這是給少奶奶補身體的桂圓烏雞湯,女人小產之後的身體太虛弱,小產也是要好好養月子的,不好好補補以後落下病根就沒法治了。”
霍擎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對她說:“那就好好給她補補,她要是鬧脾氣不吃東西,灌也要給我灌下去。”
冷淡的厲聲,讓周阿姨身體一顫,連忙點頭應下,提着手上的東西出了門。
坐在餐桌前的霍擎看着那碗雞湯 怔怔出神,思緒飄到了那個初春的午後,那段日子結識了一個洛大藝術系的系花,叫什麼芸,名字他現在已經記不得了,就連長相也忘得差不多了,那天正巧趕上他有事路過那裡,就順便送了那個女孩回學校,車子停在校園內,引起學生們羨慕的目光,不少人駐足觀看,車子上的女人得意極了。
他站在車邊接電話,女孩就炫耀似的站在他身邊跟碰到的同學閒聊,突然傳來一道極諷刺的聲音:“真是不明白你被包養了有什麼好炫耀的?難道現在流行趨勢改成了以做晴婦爲榮,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掛斷了電話的霍擎,轉過視線便看到一身白色運動衫的女孩臉上掛着嘲諷不屑的笑,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女孩是給身邊的好朋友出頭,報了當初身邊的女孩搶了她朋友的男朋友之仇。
霍擎覺得這個女孩挺有意思,正眼都不瞧他一下,畢竟他樣貌出色是事實,再加上那段時間經常上雜誌報紙,他的身價在整個洛城幾乎無人能及。
當時的他以爲這是女人想要欲擒故縱的一種手段,便仔細的打量起了扎着馬尾的小丫頭,五官倒是很漂亮
,臉蛋乾淨,膚色白皙,這樣看上去,這具稚嫩的身體跟高中生沒什麼區別,像是沒有發育開的一樣。
那雙乾淨清澈的眼睛掃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周圍的女聲不時的發出了小聲地議論,大多都是驚歎他的樣貌,她卻不屑的撇撇嘴對身邊的女孩小聲嘀咕着說:“切,老男人一個,哪裡有我家小明哥好。”
她以爲她的聲音小的水都不會聽到,卻不知道他從十歲就精通脣語,而且聽力極好,她的不屑被他一字不落的看在眼裡聽進耳朵裡。
尤其在看到她提及那個小明哥名字時,眼底閃過的濃濃深情,讓他不禁好奇,會有什麼樣的男人比他出色。
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竟鬼使神差的對她說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跟了我吧。”
“什麼?”看到她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一臉震驚的樣子,他心情大好的笑出了聲:“我是說,我想包羊你,怎麼樣?”
當時她的反應恨不得吃了他,可他卻沒有時間陪她玩遊戲,留給她一張名片,他甩下那朵系花駕車離去。
在他幾乎快忘了這件事的時候,卻第二次再見到她,以及她身邊的姜明晨。
姜明晨的身份他很清楚,因爲那段時間姜氏的產品想要藉助霍氏出口東南亞,頻頻與他接觸,當晚再看到緊緊挽着姜明晨的秦暖時,他拋出了橄欖枝,決定跟姜氏合作,姜明晨當時的表情很精彩,前一秒還開心雀躍,在他提出那個要求之後,臉色鐵青的像是死了人一樣。
當時他說:“姜少應該明白一旦跟霍氏有了合作上的往來,姜少的公司不只是會得到更所的利益,而是會是整個姜氏上升到一個全新的至高階段,不過想要拿到這份合約,就不知道姜少舍不捨得放棄一些東西了。”
“哦,不知擎少看上了在下的什麼?”
“你的未婚妻,秦小姐,不知姜少舍不捨……”那個得字還沒說出口,頭上就被澆了一整杯香檳。
秦暖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大罵他混蛋,姜明晨鐵青着一張臉拉着還有打人的小丫頭快速離開了宴會。
從來都是被擁簇的男人,自從被蔣豪帶在身邊之後,他沒有被否定過一次,即使是蔣豪也從來沒有給過他當衆的難堪,從骨子透出的那種不可被侵犯的王者氣質,怎能容許一個女人對他當中潑酒,他本就是個陰狠的男人,這個仇當然要找回來。對於他感興趣的人或者事物,他想要擁有就從不手軟。
婚禮上的鬧劇就這樣發生了,之後的一切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當他將她佔有的時候,他曾在她的耳邊嘲諷:“秦暖,你的愛情不過如此。”
目的達到了就該放手丟掉了,可是他卻捨不得鬆開那個彆扭又青澀對他充滿恨意的女人,她提出的結婚,他當時只是爲了躲蔣念薇這個麻煩,並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而她的身份,更是他所不曾料到的。
如果當時他及時看了那份資料,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心裡有些發堵,卻也沒有難受的要怎樣,他輕笑一聲,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有些不痛快也是正常,想通了這點,他端了那碗雞湯慢慢的品嚐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