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爲了救他,她曾賣過血……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南宮夜選擇了沉默,眯眼向Leo使了個眼色,最先想出的方案便是——敵不動我不動!
靳雅揉了揉眼睛,視線從銀色面具逐漸上移至南宮夜絕美邪肆的臉龐,和他妖異的紫眸輕輕碰撞——
爲什麼三更半夜的他會被一羣人圍堵在中間?
那些人,西裝筆挺,站姿利落,顯然都是經過殘酷訓練的好手,他一個商人,又爲什麼會惹上這些人?
不,他不一定只是個商人,他的手上拿着師父的面具……等等……師父的面具……難道—紂—
南宮夜就是她師父??!!
這樣的認知讓靳雅驀地睜大了眼,不對不對,眼珠的顏色不對,也不對,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美瞳,師父戴了面具,他的眼睛是紫色的,自然會想辦法掩蓋掉這種顏色,所以,不讓她知道他長怎麼樣,也不帶她去他家,是因爲他是南宮夜,是她認識的南宮夜?!
“師、師父……你、真的是我的……師父嗎?賓”
靳雅顫抖着脣瓣問出口,南宮夜面色淡淡,心中卻細細思慮她的話,難不成,剛纔那個男人就是教給她一身好身手的師父?
手腕翻轉,南宮夜迅速對Leo做了個手勢,Leo面色一驚,在南宮夜強大的氣勢壓迫下只好逮住被現實衝撞的精神狀態極度混亂的靳雅,“靳雅小妹妹,我剛還擔心制服不了這個人呢,既然你剛叫他師父,想必對你這個聰明可愛的徒弟他不會置之不理的吧?”
“是你?”
靳雅這纔回過神,太陽穴被他用槍頂着,暗自蹙眉時,驀地側頭瞪着Leo,“我想起來了,你是『七夜宮』的人!”
“……”
Leo有些無語,將她推給了一旁的人,轉而上前一步用槍口擡起南宮夜的下巴,“黑豹那批貨交易的時候你也在裡面動了手腳吧?面具人,上次讓你跑了,這次,看我怎麼出這口惡氣!”
隨即,“啪”的一聲,清亮的巴掌聲打的在場的人心驚肉跳,拿槍指着靳雅腦袋的人嚇的差點扣下了扳機,天啊,他剛剛看到了什麼?Leo少爺把大Boss的臉打了,Boss回去後會不會把Leo的手砍了把他們的眼睛挖了?
“師父!”
靳雅幾乎是脫口而出,看到南宮夜被打,她的心裡真的窩火的很!
“你們這羣混蛋,事情都過去八輩子了還揪着不放!!!師父你反抗啊!!!”又沒被綁手綁腳的,就這樣站着被打算什麼意思?!
“把靳雅放了,我隨你們怎麼處置。殢殩獍曉”南宮夜冷着臉瞪着Leo,音調深沉,不遠處的靳雅聽的心裡萬千滋味輪流翻滾,今晚她是來跟他說分手的,沒想到他竟然是她的師父,生死關頭還這樣護着她,她真是該死的可以!!
“你說放就放,那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
Leo語調散漫,背對着靳雅的臉卻是愁到了極點,老大,您別這麼瞪我了成麼?打你是你吩咐的,我的手都在顫抖啊有木有!!你再瞪我我就算沒心臟病也要心臟病發作了!!!
“喂,你們幾個,還站着幹什麼!過來一起揍他啊!!”
爲了把戲演的逼真,Leo就算死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那些人聽到這個命令頓時嚇的腿軟,愣了半天都邁不開半個腳步!
“艹,你們想現在死就給我繼續站着!”
“……”
不知是誰從背後踢了他一腳,南宮夜猝不及防的半跪在地,趁着這個空蕩,Leo擡腳踹向他的胸口,自他倒地的那刻起,幾人面面相覷後終於決定齊齊上陣!
拳打腳踢的聲音此起彼伏,靳雅哭着喊着,直到聽到南宮夜微弱的吃疼呻吟時,他們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師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白白的捱揍了。”
靳雅吃力的扶起全身上下都是傷唯獨臉還沒花的南宮夜,第一次不抗拒這個人,第一次會因爲他被打而心疼,如果換做以前,看到他被打,她肯定會高興的跳起來鼓掌!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女人,保護你是應該的。”南宮夜底氣虛弱,眸底的冷意一層又一層,該死的Leo,下手一點都不含糊,擺明着是在公報私仇!!
“其實……”靳雅猶豫了下,想想現在還是先不刺激他,“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肖楠回國了,去他那裡不會有新聞,不然我這傷,很難解釋。”
“嗯,好。”
南宮夜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她肩膀上,順便摟緊了她的小蠻腰,莫名的,有種變態的感覺,被打後的感覺,似乎挺不錯……
“呃,我爹地打電話來了——”
“開擴音器。”
“……”
『在哪裡?』
“啊,喔,嗯……”這裡是哪裡?
『見過南宮夜了麼?』
“嗯,啊,喔……”這樣算是見過了麼?靳雅心裡暗暗打鼓,今天她的話怎麼那麼不利索了呢?
『跟他提分手了麼?』
“啊,喔,嗯……”
“提什麼分手?”聽到這一句,南宮夜忍不住插嘴了,聽到他的聲音,靳司旻顯然淡定的很,『丫丫,明天我來接你回家,先這樣了,晚安。』
“……”
“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問題,他似乎一開始就忘了問。
“我……”靳雅爲難的咬脣,低垂着頭只顧着看地面,“我在市區轉了下,聽到這裡有動靜就過來看一下,然後,想着再去找你,跟你說……分手的事……”
“你是想說,我幫你擺平了事,所以你現在要過河拆橋了?”
“不是過河拆橋……”
“不是過河拆橋是什麼!靳雅,你這麼做讓我很受恥辱,我第一次被女人耍,我現在很生氣,我生氣的後果很嚴重你明不明白!”南宮夜臉僵的鐵青,當即推開她扶着牆壁往前走,呵,想想真是可笑,他這段時間做的傻事都夠寫成一本血淚史了!!
“你別生氣嘛,反正你又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你要利用我的話我可以隨時配合你的,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不好麼?”
每次去扶他都被重重甩開,我也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傷人的話說的這麼順溜,真是絕情又冷血的傢伙!!“……”
……
路旁遮蔭樹下,靳司旻遠遠看着兩道人影消失在昏黃的路燈盡頭,“我查了所有的人,唯獨沒有查過我的兄弟,也就是這唯獨,讓我差點死在這上面。”
手上是細緻小巧的望遠鏡,陸莫北站在他身側,兩道欣長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寂靜,默然。
“『七夜宮』的人行事詭異,手段又殘忍,不可能揍完一頓就了事,而且,靳雅小姐就在他們手裡,他們不可能蠢到就這麼放了這條大肥魚。”
“你覺得,這說明什麼?”
“南宮夜是『七夜宮』的人,而且,地位肯定不低。”
“地位不低?”靳司旻輕笑出聲,指尖無意識的轉着尾戒,“南宮夜那樣高傲的人怎麼可能會屈居人下,那個人是Leo,向來都是他替他們的宮主出面,被打的這場戲,恐怕就是南宮夜自導自演做給靳雅看的罷了。”
“你的意思是——”陸莫北挑眉,眸底躍起一抹了然,“南宮夜,就是我們一直在查的『七夜宮』背後真正的主人。”
“那靳雅小姐會有危險麼?”
“你看眼下這種情況她像是會有危險的樣子麼?”眸色冷冽,夜風拂過他的額前碎髮,遮住了那雙晦暗不明的雙眸,“若是他真對丫丫有心,這倒不是件壞事,丫丫是我的軟肋,也是他的軟肋,那我和他,起跑線就會是在同一點,公平的較量,纔夠意思。”
……
把南宮夜送進醫院的過程,靳雅只覺得打了場硬仗,回到公寓的時候,全身上下疲軟的不行,真是牽手容易分手難啊!
“呼——好累啊……”靳雅燈都懶得開,直接把自己扔到牀上扯了被子就睡。
“離開了我睡覺前連澡都懶得洗了?”
磁性的嗓音略帶着沙啞的溫柔響起,靳雅驀地睜眼,這才發現牀上還躺着一個人!
“爹地?你怎麼進來的?”
利落的翻身開燈,見着被窩下的靳司旻,靳雅立馬興奮的撲上去,那姿態,整一個餓狼撲食!
“我還以爲,你今晚不回來了。”靳司旻垂眸淺笑,臉色淡淡的,眸底光芒流轉,手,習慣性的順着她的髮絲,“我在這裡等了你兩個小時……”
“等我?爲什麼?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我立馬在一分鐘內乘火箭趕回來!”
“我怕你像上次那樣丟下我跟着別人跑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不想她離開,想把她綁在身邊,可是,他的身份,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他在意這樣的社會關係,而南宮夜不同,他可以不顧倫理在大衆面前承認他們的關係,而他不行,他顧慮的東西太多,他不想靳雅被人指指點點……
聞言,抓着被子的手緩緩收緊,靳雅怔怔的望着他,濃密的睫毛下,是那樣一雙憂鬱的眼眸,綴着深濃的傷懷,仿似十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用賣血的錢付了醫藥費,當把藥端到他面前時,那時的他,就是用這樣一雙眼睛看着她……
“不是我要離開,是你逼着我離開……”
靳雅鑽進被子裡,頭枕在他寬敞溫暖的胸膛上,有些關係就這麼微妙,她跟他可以有最親密的行爲,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卻,唯獨跨越不了那道鴻溝。
“爹地,我不離開你,你也不能離開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遇到了什麼,都不能離開我好嗎?”
聲音很輕,綿軟的侵進他的心底,靳司旻濃眉舒展,輕輕摟着她呼吸,“好,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不管遇到什麼,都不會離開。”
夜色濃重,靳雅閉着眼,貪婪的享受着他這樣溫柔的寵愛,睏意襲來,剛要睡着時,牀頭的手機突兀的響起,是靳司旻的。
剛要按掉,見着屏幕上的顯示,猶豫了下還是接起,瞥了眼懷裡睡顏甜美的小人兒,聲音刻意壓低,“什麼事?”
『這個手機的主人出車禍了,你是他的第一緊急聯絡人,所以我就打給你了,病人正在手術室,你能趕過來一下嗎?』那端的聲音很急切,靳司旻皺了皺眉,“在哪個醫院?”
『第一醫院。』
“好,我馬上過去。”
“不要走……”靳雅黏人的貼着他的身子,小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不要走,你答應過我的……”
“她出了車禍,在國內沒有親人,我是她老闆,有義務去看她。”靳司旻儘量斟酌着用詞,這個小丫頭牛角尖鑽的很,一字不順她的意,她準又能鬧翻天!
“又是葉柔嗎?你去,是以她老闆的身份?還是她姐夫的身份?還是……未來老公的身份?”
“丫丫,現在不是你鬧彆扭的時候,聽話好不好?我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靳司旻坐起身,她也跟着起身,小手依舊不依不撓的攥着,“你要去看她也可以,親我一下,我就讓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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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你親不親?”
她主動湊上臉,靳司旻只覺得無奈又好笑,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輕輕啄了下,“好了,乖乖睡覺,明天再來接你回家。”
“……”
剛剛說看一下就回來,立馬又成了明天再來,看着房門關了又合上,靳雅心裡憋悶的很,男人的話都不可信,所以,當下就起牀穿了外套悄悄的跟了上去……
……
第一醫院。
葉柔重度昏迷躺在牀上,蒼白的臉色在墨黑的髮絲映襯下更顯得虛弱無力,靳司旻替她掖了掖被子,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她的臉頰,而後,就此頓住——
“妃兒——”
重瞳深鎖着這張精緻美麗的臉龐,往事一幕幕倒流回眼前,那晚,葉妃也是這樣無聲無息的躺在病牀上,眼睛閉着,再也沒有睜開過……
背影索然,他就這麼安靜的坐着,指尖流連在她的臉畔,一點一點,一寸一寸……
病房門口,靳雅扶着門框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耳畔是他一聲聲的輕喚……妃兒……妃兒……妃兒……
髮絲劃過臉頰,齊劉海下,透亮的眸一分分黯淡下去,凝結的淚珠,溢出眼眶,“啪嗒”的無聲掉落在地。
就這樣流着淚,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像個失魂的木偶娃娃,轉身,邁着步子,緩緩離開……
醫院天台上,靳雅坐在臺階上看着滿天的繁星,雙腳輕輕蕩着,凌晨的夜,只有幾輛車飛馳而過,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是死?還是殘?
沒什麼傷心,她不過是心痛,痛的快要窒息了而已。
“靳司旻,我愛你,我只是想好好愛你啊……”低低的呢喃出聲,雙手撐在臺階上,仰起頭,靳雅傻傻的笑開,“爲什麼,連一次愛你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怎麼?想不開要跳樓?”
“呃?”靳雅聞言回頭,身子驀地一輕,竟是被人抱了起來,剛想出手,那道聲音在頭頂穩穩的響起,“是我,邵雲離。”
“……”
欄杆內,靳雅小小的身子縮進邵雲離寬大的衣服裡,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邵大人,都凌晨了你怎麼會來醫院天台?”
“邵帆回到家沒看到你,你的手機又落在了房間裡,就給我打了電話,那時我剛好在地下車庫看到你鬼鬼祟祟的離開,就跟着你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你哭着上了天台……”邵雲離側頭看她,剛好碰上她避過的側顏,眼角的溼潤還未抹去,在清冷的月光下,更爲晶亮奪目。
“小雅,我在澳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靳司旻了,那時候,他跟葉妃在一起,葉妃是個很溫柔很單純的女孩子,靳司旻很喜歡她,後來,她爲他擋了一槍,搶救無效後死了,那晚,他抱着她的屍體整整哭了一晚上,三年的感情,真的很不容易……”
“三年感情又怎麼樣,如果是我死了,他肯定會抱着我哭兩個晚上!”靳雅忍不住較起真來,悶悶的拿邵雲離的衣服擦着鼻涕,“邵大人,我心裡難受,真的真的很難受,在這個世上,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他,可是,他不只是只有我,他有好多,有他的靳氏集團,有他深愛的女人,還有他深愛的女人的妹妹……”
“靳雅,你不只只有他。”邵雲離轉身正對着靳雅,琥珀色的瞳仁內斂深沉,“你,還有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就是靳司旻啊。”
“我說的是你真正的家人。”邵雲離正身,俊顏透着靳雅看不懂的認真,“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家人找來了,你願意跟他們走嗎?”
“不願意。”靳雅想都沒想的回答,“既然他們選擇不要我,我也可以選擇不要他們,真正的家人又怎麼樣,我唯一的親人,是靳-司-旻,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或許他們有苦衷呢?或者只是當時想錯了現在後悔了呢?”
“邵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麼?”靳雅忍不住皺眉,看着他的眼神也越來越迷惑,而後分外清朗起來,“你不會是想跟我說你就是我的家人吧?”
“……”
“我猜對了?”
“……”
他的沉默讓靳雅眸底的戲謔瞬時消散無蹤,腳步不自知的後退,清冽的水眸冷不丁的蒙上濃重的敵視意味,“邵雲離,你說話啊,你沉默的話我會當你是默認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改變你的想法,如果你把靳司旻當成唯一,你會活的很不快樂。”邵雲離淡淡避開她探究的眸光,“靳雅,很多事都不是唯一的,如果你肯放開,你面前的路,會寬廣很多。”
“你有喜歡的人嗎?”靳雅仰頭看他,他沒有回答,她兀自說下去,“如果喜歡過,你會明白我說的唯一的感受,沒有他,我會覺得全世界都塌了,只可惜,看你那不爲所動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沒喜歡過。”
“呵呵,或許吧。”
邵雲離展眉輕笑着,餘光瞥了眼天台上的拐角處——
墨黑夜色下,安琪恨恨的盯着欄杆前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左手緊緊攥着鞭子,而右手,卻被手銬拷在了柱子上!
該死的,靳雅那臭丫頭旁邊怎麼就圍着那麼多千奇百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