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腿使不上力,是心病……
扣住她揮過來的拳頭,喬沐彥不屑的輕哼出聲,“靳雅,別不自量力,靳司旻都不能拿我怎麼樣,你以爲憑你這三腳貓功夫就能動的了我了?”
“她不能,那我呢?!”威嚴的聲音襲來,兩人同時側頭,見着來人,喬沐彥的黑臉頓時成了土灰色,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揉了三次眼纔不確定的喚了聲,“爸,你怎麼在中國?丫”
沒有收到這老頭子來中國的消息啊,難道是“微服私訪”來了?
“爸?你剛叫他爸?”靳雅比喬沐彥還吃驚,誰能告訴她她在法國認識的無家可歸身無分文的男人竟然是喬沐彥他老爸?!
也就是令人聞風喪膽聞之變色的『太子|黨』最高掌權人?!
“愣着幹什麼,還不鬆手!”虎目一瞪,幾乎是下意識的,喬沐彥立馬聽話的縮回手,靳雅依舊杵在呆愣狀態久久不能自拔,喬天正瞪了自家兒子一眼,轉而看向靳雅時,簌的換上了慈父般的和藹容顏,“小雅,沒受傷吧?”
“……”
“哎呀,手腕怎麼都紅了,痛不痛?”喬天正心疼的揉着她泛紅的手腕,見着他這樣,喬沐彥嘴角狠狠抽了抽,以前他帶葉妃回來時,就是這樣一副慈愛到家的嘴臉!
“正叔叔,你真的是喬沐彥的……爸爸?”靳雅真的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忽然想到什麼,忙退後三步遠,恰是這時,後背撞上一堵肉牆,回頭,是靳司旻。
“你認識他?”靳司旻將她護進懷裡,即使拄着柺杖,冰冷肅然的氣勢也絲毫不減媲。
“認識是認識,不過,我不知道他是喬沐彥的爸爸。”靳雅疑惑的皺着眉,喬天正優雅溫和的笑着,上前一步向靳司旻伸出手,“你就是任耀的養子靳司旻吧,我是喬沐彥的父親,喬天正。”
“喬先生,你好。”
握手,靳司旻疏離又有禮的應着,“我是出來找她的,現在找到了,就不打擾你們父子敘舊了。”
“好,慢走。”喬天正至始至終都沒擺一點架子,待靳雅經過時,又慢慢的添了句,“小雅,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喝杯茶,我會具體向你解釋清楚。”
靳雅沒應,許是恨着喬沐彥,就恨屋及烏了,挽着靳司旻的臂彎,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
天台上,晚風襲人,靳雅撐着欄杆眺望着這座城市的夜景,星光璀璨,像是籠罩着一層迷離的金輝,讓人看不真切這裡的奢華。
“丫丫,以後離喬家那對父子遠點,他們,都不是好招惹的。”靠在欄杆上,靳司旻把玩着手中的柺杖,“你是學設計的,什麼時候有空幫我設計根柺杖吧。”
“下週我就走了,到時我把設計稿交給你,你讓工匠去做。”
“去哪裡?”靳司旻側過身正對着她,眸底滿是留戀和不捨,靳雅似乎放開了不少,拿過他手裡的柺杖細細研究着,“我是設計衣服的,第一次做柺杖,設計的不好可別怪我。”
“可以不走嗎?”
“……”撐起的笑弧凝固在嘴角,眼睫緩緩垂下,靳雅像個木樁似的定在那裡,靳司旻靜靜的凝着她,眸光波動,扶着欄杆上前一步靠近她,擡手,指尖撩過她的額發落在她清麗的臉頰上,“丫丫,別從我的生命裡離開,可以嗎?”
“……我們該回去了。”
她逃避着這個話題,靳司旻卻不肯放過,伸手將她拽進了懷裡,“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別這樣……”她越掙扎,他抱的就越緊,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子裡,“丫丫,我知道南宮夜對你好,我也知道我不該再這樣糾纏下去,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你離開卻什麼都不做,如果你真的要走,請告訴我你去哪裡了好嗎?我只想知道你在哪裡,在地球的哪個角落生活,我保證,我不會去打擾你,我只想要,靜靜的看着你,守着你……”
“……”說無動於衷是假的,聽到他這一番話,靳雅的心裡也是五味陳雜,她和他中間隔的問題太多,以前她愛他,追求的行爲轟轟烈烈,可是她現在累了,因爲累了,所以連和他繼續相愛的勇氣都沒有。
“丫丫,你真的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嗎?”
“不是我丟下你,是你不要我,你和葉柔訂婚是不要我,一年前你讓我滾遠點是不要我,現在,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我狠心的丟下你一個人?”靳雅牽脣苦笑,從始至終都是他不要的她,現在又何苦倒打一耙演苦情戲?
“那都是有原因的,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沒給我時間,等我辦完了這些事,我們自然會在一起。”
“等你等你!你永遠跟我說等你辦完事!你從來沒想過要我和你一起面對困難,靳司旻,我要的是一個可以和我共擔風雨共享彩虹的男人,而不是一把密實的保護傘!”靳雅惱怒的推開他,因爲太過用力,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吃疼皺眉間,一雙小手又違和的攙扶着他,“對不起,我情緒過了,忘了你——”
“不關你的事,是我沒用。”
他越這麼說,她越是心疼他,粉脣動了動,眸光不自在的瞥過,“一個月,一個月過後我再離開。”
欣喜驚詫自眸底躍起,靳司旻忽的像個小孩般的燦爛笑開,“你的意思是,肯給我一個月時間?”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會在這裡多待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到了,我還是會走。”靳雅艱難的扶起他,靳司旻好笑的揚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做的事很多,夠了,真的夠了。
他拄着柺杖剛站定,她就收回手和他保持着一步距離,靳司旻皺了皺眉,向她伸出手,“丫丫,我腿疼——”
靳雅懷疑的睨了他一眼,本來想問一句“你真的疼?”,但是想想又沒必要,還是不甘不願的伸出手扶着他,“慢慢走,小心一點。”
“丫丫,還是你最好,不會嫌棄我。”
“難道有人敢嫌棄你?”就算你坐輪椅了都沒人敢嫌棄你吧?!!!
“怎麼不會,別看那些人表面上對我畢恭畢敬的,背地裡都喊我瘸子,我只是故意裝作沒聽到罷了。”靳司旻委屈的靠近靳雅,因爲他的話,靳雅又心疼了他一下,“別聽他們瞎說,哪裡是瘸子,你拄着柺杖的樣子都比他們帥多了好不好!”
一絲竊喜襲上心頭,靳司旻左手搭着靳雅的肩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挨緊了她,“丫丫,陳管家天天唸叨着你,既然你回來了,抽個時間回趟家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過幾天吧。”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你就跟我回去?”
“……”(─.─|||
“不說話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我回去徵求下夜的意見。”
“……”臉黑了黑,回去徵求南宮夜的意見,簡直比當場拒絕他還讓他心碎!
……
『水榭之都』,喬天正一雙不怒自威的虎目掃過對面悶頭不語的喬沐彥,父子倆誰也沒開口,倒是葉妃端了水果盤出來稍稍緩解了下大廳裡窒息壓抑的氣氛。
“乾爹,來中國也不和我們打聲招呼,早點說我和沐彥也可以去機場接你啊。”
“妃兒,你回房間去,我有話,要跟沐彥單獨談談。”
葉妃懂得察言觀色,見喬天正的態度冷冷的,她識趣的跟他道了聲晚安,什麼也不問,就乖乖的上樓了。
沉澱了浮華,清甜的茶香四溢,喬天正專心致志又似漫不經心的擺弄着茶具,喬沐彥低垂着頭,時不時的擡眸覷着老頭子的神色,濃眉幾乎皺成了一團。
終究薑還是老的辣,喬沐彥沉不住氣的打破沉默,“爸,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直接說吧。”
“……”安定淡然的走過最後一道泡茶步驟,喬天正滿意的點頭,細細品了一口茶,這才擡眸給了喬沐彥一個正眼,“我喜歡靳雅那丫頭,所以,你最好斷了動她的心思。”
“一個葉妃就夠了,你還想收個乾女兒?”喬沐彥抽了抽嘴角,花心也是有遺傳的,瞧着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女人一個又一個,上了年紀,倒是女兒一個又一個!
“……她跟葉妃不一樣,我沒想讓她做我女兒。”
“不做你女兒難道還要做你女人?”喬沐彥心裡輕笑,然後,撞上喬老認真的眼眸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的半死,“爸,你不是真想收了她吧?!”
她是你親生女兒啊!這麼慘無人道的事,你怎麼能做的出來呢?!!!
“怎麼,不行嗎?”喬天正挑眉,眸光含着銳利落在喬沐彥驚慌的臉上,一絲計較自眸底一閃而過,扶着茶杯杯沿的指節微微彎曲。
喬沐彥怔了怔,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肚子裡火燒火燎的,藉着酒意他纔敢頂他的話,“爸,你要誰都可以,總之靳雅不行!”
“爲什麼?”
“因爲她是靳司旻的人!不,現在也是南宮夜的人,他們兩個都不好惹,你都這麼——”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喬沐彥噎了一口,擔憂的覷了眼喬老的神色,見他神色淡淡的聽着,收斂了心神才轉了個角度說下去,“爸,像您這樣的,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靳雅和兩個男人有染,身體早就髒了,她不值得你喜歡,更不值得你擁有,何況,別看她單純的像個小學生,壞起來真的是讓人咬牙切齒,讓她待在你身邊,還不知道會被她怎麼整死呢。”
“……”喬天正頓了頓,沒有迴應他的話,等他自覺心虛別開眼時,才啓脣緩緩的道,“喬沐彥,我跟你這麼說不是來跟你討論的,你沒權過問我的感情,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明晚,我會邀請靳雅來家裡做客,她喜歡的菜譜我會交給傭人,還有,你最好別給她使什麼臉色,不然,你給我直接滾回意大利去!”
喬老不發威即可,一發威地都能抖三抖,喬沐彥凝眉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老爺子要收自己的女兒當女人,這可怎麼辦纔好呢?
……
緩步行走在城市中央廣場,看着過往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脣角的笑,始終是苦苦的。
黑曜石般的雙眸嵌在那雙漂亮的眼眶裡,靳司旻仰起頭凝望着無垠的天空,張開雙手,任黑色柺杖從掌心脫落。
“靳總。”
吳能下意識的去扶他,靳司旻皺了皺眉,清冷的聲音含着敏感的銳利,“別扶我,我自己能走。”
訕訕的收回手,吳能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的老闆,曾經風靡一時的人物,如今——
對於平常人,或許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打擊,可是對於靳司旻,這樣的打擊,恐怕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吧……
撿起柺杖,吳能站在他身側,靳司旻站直了身體,沒有了外物的支撐,左腿使不上力,此時此刻,他竟然覺得連走路都是一種困難……
“吳能,如果你是丫丫,看到我這樣,你是會選擇跟着我,還是……南宮夜?”聲音裡夾雜着許多無奈,靳司旻艱難的邁開步子,下一秒,身子向右側傾倒,吳能及時扶住了他,也從側面看清了他緊抿的薄脣,和自卑垂下的黯然眸光。
“靳總,我不是靳雅小姐,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在意他的外表變了多少,就像我現在的女朋友,我愛她,如果有一天她不能走了,那我,就是她手裡的柺杖,陪着她,走到人生的盡頭。”
“……”聞言,靳司旻窒了窒,英挺俊美的容顏忽的綻開一抹笑容,“吳能,把車開過來,送我去尚竹醫院。”
……
“這是我大學時候的朋友,範劍,心理學專家,如果你願意接受治療,我跟他預約一下,讓他回趟國。”遞出一張名片,肖楠拿看着自家孩子般終於懂事了的目光看着靳司旻,“你的腿我已經搶救回來了,只是你自己不願放開靳雅離你而去的心結,所以,左腿使不上力,完全是你的心理因素。”
眸光聚焦在手裡的燙金卡片上,靳司旻低垂着眼眸不說話,心理疾病……
肖楠說的沒錯,靳雅離開了他,他根本無心面對這個斑斕的世界,他活着,是因爲一份責任,一份護住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責任。
腿殘了,也好,殘缺的身體,映襯着失去了靳雅的那顆殘缺的心,他就是這麼想的,沒了靳雅,他是不完整的,所以,他的身體,也不應該是完整的,即使現在靳雅回來了,但他仍然沒有自信能擁有她,患得患失的錯覺,讓他的內心,自卑到了極點。
越自卑,身體越差,甚至於某個時刻,一向自傲的他,總會覺得南宮夜比他優秀的多,能夠更好的照顧靳雅,如此惡性循環着,他的狀況,也越來越糟糕。
“司旻,小雅回來了,如果,她知道你是這種情況,我想,她應該會幫你的。”
“別告訴她,我不想勉強她。”淡淡的應着,他就是這樣的矛盾,不想勉強她,卻又捨不得放開他,兩邊痛苦掙扎的矛盾,已然攪得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寢。
“你這又是何苦呢?”肖楠輕嘆着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不想,我也不會告訴她,至於心理醫生的事——”
“幫我約吧,爲了她,我也想……”靳司旻頓了頓,幽深的黑眸散發着璀璨奪人的光芒,“重新站起來。”
……
旭日東昇,日落西斜,靳雅爽利的應了喬天正的邀約,第一次踏入喬沐彥的家,第一次以喬天正客人的身份和喬沐彥見面,也和葉妃見面。
西式餐桌上,喬天正坐在主位,靳雅坐在右側,喬沐彥和葉妃坐在左側,場面,多少帶着些詭異的氣氛。
“既然到了中國,那我們就吃中國菜,小雅,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