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那些黑幫出身的手下,可能還不太在乎經濟方面的事,可是公司裡的股東,很多都是純粹生意人,他們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錢打水漂的。
關馨給顧家惹出這種醜聞來,那些大股東,一定要在顧懷風這兒吵翻天了,說不定還要逼顧懷風立即跟關馨離婚,撇清關係。
想到這兒,莊又晴心底,涌起一陣得意,臉上卻露出聖母一般的寬容和善表情,努力舉起沒什麼力氣的手,想在手機上打什麼字。
中年男人見狀,連忙走到病牀邊,“又晴,你想說什麼?彆着急,慢慢來。”
他有些中年發福,後背寬厚,恰好擋住了莊又晴的視線,顧懷風眸光略微閃了閃,突然用簡直是五十米衝_刺的速度,趕到門口附近的某一處。
病房不算太大,中年男子隱隱覺得背後好像有風,下意識地轉頭,卻沒看出什麼異常,顧懷風早就搶在他轉回頭之前,回到了原處。
他發達的運動神經,讓他閃電般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卻連氣息都沒有半分變化。
莊又晴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可是看不到顧懷風,讓她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就忍着滿心的不耐煩,裝出一臉善良恬靜,表情溫柔得簡直快能媲美關馨,衝中年男人連連打着手勢。
他們平時出去採訪,有時候在採訪對象前,有些話不能直說,也會提前商量些暗號手勢之類的,所以中年男人看懂了,“你是說……讓我先出去,你有話想單獨跟這位先生說?”
莊又晴“虛弱”地點頭。
中年男人滿臉不贊同,“又晴,這次出差我是領隊,你們的安全我都要負責,況且……”
莊又晴擺擺手打斷他,露出一臉柔弱的懇求,好像無力垂下來的手,也趁着顧懷風沒看這邊,有意無意地落在中年男人手上。
她是千金小姐,保養得好,一雙纖纖玉手,特別標準地詮釋了“柔若無骨”這四個字,絲緞似的柔_滑觸感,貼在手上,能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一蕩。
中年男人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收回手。
他對莊又晴關心,純粹是因爲莊又晴突遭慘烈意外,朋友家人都不在身邊,出於同事情誼的照顧,再說他是領隊,這也本來就是他的責任。
可是莊又晴的手這麼一落,一下子就覺得氣氛變得曖_昧了,他女兒都快有莊又晴大了,所以莊又晴這麼一鬧,讓他有種近似於羞恥的尷尬和排斥。
他也沒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心裡一緊張,就連剛剛的堅持都忘了,立即離開了病房。
是個老實男人。
顧懷風其實都看在眼裡了,只是假裝在擺_弄手機而已,在心裡做着評價。
倒是莊又晴,真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讓人歎爲觀止。
莊又晴仗着房間裡有防竊聽防偷拍的器_材,看到顧懷風擺_弄手機,也不緊張,只是一等中年男人走了,病房裡只剩他們倆了,就一臉殷殷期待地看着他。
她頭上的血污,已經清理乾淨了,頭上纏着一圈白色紗布,顯得一張精緻的臉愈發的小,因爲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被身後的白牆襯得近乎透明。
一隻手上,還打着點滴,看起來很虛弱無力地搭在牀上,隱約露出一點指尖的淡粉色水晶指甲,顏色很淡很淡,在這一片白的環境中,卻有一種不經意流露的嬌柔感,讓這一幕的畫面,添了幾分強烈的女性特質,也顯得牀上的人愈發惹人憐惜。
顧懷風突然差點笑出來。
是硬生生被噁心笑的。
莊又晴還是對他不夠了解,她不知道,他的觀察力特別敏銳,記憶力也十分好。
有點厚臉皮地說,大概就是因爲他聰明,而生活中遇到的大多數情況,不需要他拿出全部的智商應對,所以就總是有一部分智商,習慣性地開小差,“偷跑”出去觀察周圍的其他事物。
所以,哪怕今天早上,他在自己家門口吐得昏天暗地,當時也只是身體不舒服,他腦子很清醒,所以,也就清楚看到和記得,莊又晴當時一個勁地想往他身上伸,想要靠近他的那雙手上,是塗着豆沙粉的指甲油的。
對一般直男來說,豆沙粉和淺粉色都是什麼顏色,可能壓根分不清,不過他湊巧知道。
因爲上一次他陪關馨去剪頭髮的時候,造型師一個勁地跟關馨說,她的手太漂亮了,簡直就該把每個色號的指甲油都搬回家裡換着塗。
爲了讓關馨動心,特地舉了幾個顏色的例子,比如哪個顏色顯手白,哪個顏色裝做不經意地撩頭髮的時候,會顯得更風情更嫵媚……
他第_一_次知道女生還可以有這些裝扮上的小竅門,想象了一下呆萌的關小兔做這些舉動,自己被自己的腦補笑得不行,就把當時造型師說的幾個顏色記住了。
沒想到這次還派上了用場。
關馨跟他耍流_氓時說的那句話,確實是真理——處處留心皆學問。→_→
一個受了重傷,差點死了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換了個指甲油的顏色,而且還這麼“巧”,換的,就是一個這麼“適合”柔弱病號角色的顏色?
果然,他猜的一點都沒錯,一切都是莊又晴自導自演的。
顧懷風已經可以想象,莊又晴一臉得意地在他家走廊裡洗去原來的指甲油,重新塗了個柔弱的新顏色,自己對着鏡子照了半天,自己覺得自己又美又惹人心疼了,就開始瘋了似的,自己把自己的頭,用力朝走廊牆壁上撞去……
她也是真下得去手,不怕真的撞死自己。
下了這麼大的本錢演戲,目的,應該不只是爲了拆散他和關馨吧?
顧懷風突然想到,早上在家門口,他嘔吐的時候,莊又晴指尖曾經夾了什麼東西,想塞進他口袋裡。
想到這兒,顧懷風強迫自己要一直想關馨,剋制着胃裡隱隱又泛起的想嘔吐的衝動,朝莊又晴俯身,直到兩人之間只有一臂遠的距離才停下,問她,“你想跟我說什麼?”
果然,莊又晴眼底,迸發出強烈的驚喜,假裝虛弱地擡手想坐起來,那隻沒打針的手,卻再一次的,偷偷夾着什麼東西,想往顧懷風口袋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