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的頭上都是汗珠,她的小手在空氣中亂抓着。
沈遲走過來抓住了她的小手,他感受到了她小手的冰涼。
許朝暮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她的大眼睛上還掛着淚珠。可看到沈遲後,她抹了一把眼淚,嘆了口氣:“唉,又做噩夢了,夢裡吃的被狗搶走了。”
吃的被狗搶走了會喊救命?沈遲脣角勾起一抹淡笑。
“跟我去吃飯!”沈遲霸道地拉起她。
“吃飯?我又不餓,吃什麼飯!”許朝暮倒倔起來了。
他讓她吃飯她就吃飯,他不給她吃飯她就不能吃飯,她又不是他養的小狗!
“真不餓?”他眯着眼睛看向她。
“不餓!中午吃撐了,飽着呢!”許朝暮撇過頭去。
“那好,你明天也不用吃了,你就在這陪大白睡覺好了。”沈遲看了一眼藏獒,甩開她的手就準備離開。
“哎哎哎,好哥哥,我想起來了,我有吃夜宵的習慣,這要是一天不吃,我會睡不着覺的!真的!翻來覆去,很痛苦。”許朝暮拉住他的胳膊,楚楚可憐。
“我現在倒不想帶你出去了,我得考慮考慮。”
“沈遲哥哥你英俊瀟灑、前程似錦、長命百歲、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我不吃這一套。”
“那……許朝暮是小混蛋,許朝暮是小騙子,許朝暮是小流氓……”
“嗯,這還差不多。”
沈遲這才拽過她的手,一把將她從黑暗的小屋子裡帶了出來。
許朝暮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裡,心裡一陣溫暖。
他把她帶到了客廳裡,夜深人靜,客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和一桌子好吃的。
許朝暮兩眼放光,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帶魚。
沈遲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一本書,靜靜翻閱着。
美食、美景、美色,許朝暮覺得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尤其是她吃着飯的時候,時不時偷偷瞄沈遲兩眼,頓時吃嘛嘛香。
這廝長得真好看,從側面看過去,線條剛毅,鼻樑高挺,薄薄的脣角微微上揚,雙眼正聚精會神看着書上的字。
她呆呆看着他的時候,兩道寒光射來:“看夠沒有?”
“誰誰誰看你了,沙發上有隻蒼蠅!”許朝暮趕緊低頭,悶聲扒飯。
“這季節有蒼蠅?”沈遲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到她的跟前。
“我說有就有。”許朝暮嘟噥。
“許朝暮,你要是再敢說謊,我捏死你。”
這個年紀就說謊,將來還得了。
“不吃了,魚裡全是刺!”許朝暮一拍筷子,瞪大眼睛,跟沈遲叫板。
“不吃了就滾回去睡覺!”沈遲沒見過這麼難調教的丫頭。
“去你房裡?”許朝暮還在瞪着他,吼什麼吼。
“滾!”沈遲拿起書離開客廳,十分憤怒。
沈遲走了,許朝暮想,這算不算她贏了,果然,對付沈遲這種人,臉皮要厚!
於是,她又拿起筷子扒了幾口飯。憑心而論,飯菜還是挺不錯的。她還沒吃飽呢!
牆上的鐘,時針指向了十一。
等到她伸個懶腰,走出客廳準備回房間睡覺時,卻聽到了不大不小的爭吵聲。
她貼着牆角路過,她發誓,她可沒有聽牆角的習慣,她只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染,你把許朝暮帶進沈家,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是白天那個男人的聲音!
“沈策先,你也就是跟我逞逞強,我就不信,你看到她,你心裡好受?”
這是周姨!
他們爲什麼會提到她?
“周染,折磨我,你心裡是不是很開心?”沈策先開口。
“當然,有生之年,我就想看着你沈策先不得好死!”周染咬牙。
許朝暮被周染的話嚇着了,她根本沒有辦法想象,這話是從周姨口中說出來的。
在許朝暮心裡,周染美麗雍容、落落大方,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樣,一顰一笑間都透着幽蘭似的芬芳。
“周染,你比不上她一分一毫。”沈策先冷冷道。
外面很冷,許朝暮抱着臂離開了,她不想聽下去了,她怕這個世界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美好。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許朝暮開始發起了高燒。
她胡亂地抓着牀單,口中一直喊着“媽”。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直到早上的時候,沈遲才發現許朝暮燒得很厲害。
“不要離開我……媽……不要離開……”許朝暮燒糊塗了,嘴裡說的話誰也聽不清。
沈遲本來想叫許朝暮一起下樓吃早飯的,結果發現許朝暮的房門還關着,怎麼敲都沒動靜。
“許朝暮,開門。”
沒有人迴應。
“許朝暮!”
還是沒有人迴應。
他這纔有些慌,打開門跑了進去。
許朝暮身上的被子早就掉到了地上,她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嘴裡說着胡話。
沈遲幾步跑了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卻發現,她整個人滾燙滾燙,燒得厲害!
“許朝暮!你醒醒!”他這纔想起來她昨天掉進水裡了。
“媽……媽……不要走……不要留下朝暮一個人……”
“你說什麼?”沈遲低下頭。
可是什麼也聽不清,許朝暮閉着眼睛,眼角掛着淚珠,表情很痛苦。
“真是麻煩!”沈遲無奈地皺了皺眉頭。
他走到房間裡打了一個電話,很快,沈家的家庭醫生就過來了。
醫生給許朝暮量了量體溫:“發燒了,39℃,我給她吊一瓶水。”
一旁的沈遲淡淡開口:“吊水對身體不好。”
“吊水好得快些,不過不弔水也行,我先開點藥給她,看看這燒能不能退。”
“嗯。”
醫生從藥箱裡拿出幾盒藥來:“少爺,有情況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不然這燒糊塗了可就麻煩了。”
“我看她是太清醒了,燒糊塗倒好了。”沈遲一臉不屑。
醫生走後,沈遲也沒有下樓吃早飯。
從昨天到今天,他看明白了一件事,他母親並不喜歡許朝暮,他的父親,更不喜歡。於是,連帶着下人也開始看主人臉色行事。
他的手剛碰到許朝暮頭髮的時候,這丫頭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鬆。
“許朝暮,老實點!”沈遲警告她。
許朝暮總算是醒過來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掀開被子抱住了沈遲。
她可沒燒糊塗,她清醒着呢!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八爪魚一樣黏着沈遲,沈遲用力去推她,奈何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蹭着他。
“沈遲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
“你要是死了,我們家得負刑事責任!”
“那你是想我死還是不想我死?”
“不想。”
“那不就得了,你還是心疼我!”
沈遲滿臉黑線,什麼狗屁不通的邏輯。
“我數到三,你給躺下去!一……”
“二……”
“三!”
許朝暮一點動靜沒有,她破涕爲笑:“我就不躺,你能把我怎麼着?”
沈遲恨不得把她從窗戶扔出去,他沈遲說東,還沒有人敢往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