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躺在牀上,她聽到護工進來收拾東西的聲音,但她閉着眼睛,裝作在睡覺。
護工見她沒有醒,一般都是做一會兒事後就出去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許朝暮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沒有什麼痛意了,但還是很疲憊。
她不想說話,也不想睜開眼睛。
但她很渴,想喝水。
她的手往牀邊的櫃子伸去,櫃上放了一隻茶杯。
可她的手毫無力氣,她努力伸過去,就是夠不着,就在她快要夠着的時候,杯子一晃,“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玻璃杯當場就碎了一地,到處都是碎片。
許朝暮手垂了下來,鼻子一酸,忍住一股想要哭的衝動。
這聲音引來了外面的護士,有一個護士打開門走了進來。
“小姐,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拿。”護士道。
溫醫生叮囑過她們,好好照顧許朝暮的。
許朝暮搖搖頭,沒有力氣說話。
護士趕忙收拾了一下地面,又重新給她拿了一隻杯子過來,倒上開水。
就在這時,溫致遠走了進來,他看到許朝暮好像是醒了。
“朝暮,好點了嗎?”他關切地問道。
許朝暮不開口,她實在沒有力氣回答他。
“我幫你給沈遲打電話吧。”溫致遠嘆了一口氣。
他實在沒有辦法了,之前還想着不要驚動沈遲,就算是驚動了也沒有太大用處,但現在看許朝暮這個樣子,恐怕只有沈遲能安慰她。
“不……不要。”許朝暮急了,她忍着難受,開口道。
“行,不打可以,你振作一點。”溫致遠連忙道。
許朝暮閉着眼睛,溫致遠一提沈遲的名字,她就想起了接她電話的白曼。
“我……手機……”許朝暮道。
“你手機碎了,我找人幫你換了屏,要是要的話,我現在給你取過來。”溫致遠道。
許朝暮點點頭,她想要。
“好。”溫致遠站起身,他心疼地看了許朝暮一眼。
沒有多長時間,溫致遠就折回了病房。
他將她的手機輕輕放在她的枕邊,並叮囑道:“別再做傻事。”
許朝暮不說話,只是靜靜躺着。
“好好休息。”他又叮囑了一聲。
見許朝暮沒有特別多的情緒反應,溫致遠只好又離開了病房。
他一走,許朝暮就伸手拿過牀邊的手機。
手機修好了,她打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沈遲打回來的電話。
想必,白曼接了她電話後又刪掉了通話記錄吧。
她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沈遲會和白曼在一起,她以爲,白曼不會再出現在她的人生中……
五年過去了,白曼還沒有結婚嗎?她還愛着沈遲嗎?
許朝暮心裡很亂……
就在她拿着手機的時候,忽然,病房門又開了。
她轉過頭,正好,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鏢推着沈策先進來了。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又轉過頭去,沒有再看他們。
沈策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神色冰冷,臉部線條僵硬,整個人顯得異常冷漠。
保鏢推着他走進來,順手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病房裡很安靜,只聽得到輪椅摩擦地面的聲音。
當沈策先過來的時候,許朝暮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
她依舊沒有回頭,只是閉上了眼睛。
她不想見到沈策先……
“許朝暮。”沈策先很鎮定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許朝暮聽到了,眉頭微微一蹙,但她沒有開口。
慢慢兒,沈策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擱到了她的枕頭邊。
“卡里有一千萬,足夠你好吃好喝一輩子了。”沈策先嗓音低沉而嘶啞,具有強大的壓迫力,“這錢,是按照約定給你的,密碼在卡後面。”
他的聲音在病房裡低徊,許朝暮的心口傳來一陣陣疼痛。
她不要錢,她什麼都不要,她只要沈遲……
“希望你遵守約定,打掉肚子裡這個孩子,永遠離開C市。”沈策先平靜道。
相比於沈策先的平靜,許朝暮的身體一直在不停地顫抖。
沈策先的話在她聽來,異常刺耳。
沈策先繼續道:“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答應了跟你再去驗一次血,我希望你也能遵守約定,不要做言而無信的人!”
沈策先的話擲地有聲,格外具有震懾力。
他今天沒有逼迫許朝暮,但這些話,無疑給了許朝暮巨大的壓迫力。
“我沈策先不是一個任你這種小丫頭欺負的人,我給你三天時間。”沈策先道,“夠不夠?”
許朝暮的心口在痛着,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才動了動雙脣:“夠了。”
“嗯,我希望你別出爾反爾,要知道,我沈策先最討厭這樣的人!”沈策先道,“當然,你也可以給阿遲打電話,我不反對,但結果在這裡,阿遲迴來,也是一樣。”
沈策先語速緩慢,但很深沉。
“我聽說阿遲在忙國際展銷會的事,展銷會對於集團來說是大事,你如果想逼他回來,也不是不可以。”
沈策先的話不給許朝暮留一絲一毫的餘地,對,他這次就是在逼她。
上一次在病房裡,許朝暮沒大沒小,當面指責他,甚至對他說了很多不恭敬的話,這一次,他就是要逼她。
他沈策先不喜歡那種被人壓迫的感覺,哪怕他現在是生病了,老了。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打電話給四哥。”許朝暮很平靜。
“你打也好,不打也好,三天之內,離開C市。”沈策先道。
許朝暮沒有再開口,只是沉默着。
“拿出在我面前振振有詞的膽子來,一千萬,嫌少就跟我提。”沈策先繼續道。
“沈董,你可以走了。”許朝暮終於開口。
“你!”沈策先覺得面子掛不住,這個丫頭,依然這麼放肆。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沈遲就是這麼寵着她的?寵得她無法無天,毫無規矩!
許朝暮轉過頭去,不想見到他。
沈策先對保鏢使了一個眼色,保鏢明白,推着他出去了。
輪椅摩挲着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很快,又傳來一聲“砰”的關門聲。
他一走,許朝暮眼裡的淚水就流了出來,順着臉頰一直在流……
淚水沾溼了枕巾,她轉過頭,拿起枕邊的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