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成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今天是兩人的訂婚儀式,自己唐突前來,打破了這一片喜慶。
然而,衆人忙於祝福,並沒有注意到林天成的到來。直到石立東把林天成拉着走過來,衆人才將目光從兩位新人身上離開了片刻。
到底是誰,這麼大的顏面?
“爸,誰來了啊?讓你親自迎接?”石秋水笑嘻嘻的問道。
然而,當林天成站定在衆人面前,衆人喜笑顏開的神色逐漸冷了下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已經過了十年了,他怎麼又出現了?
他就是一個掃把星的存在,一個家族的罪人,怎麼還敢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林天成,今天是小秋大喜的日子!你這樣貿然出現,莫不是故意來破壞小秋的訂婚儀式的吧?”
表姐石飛燕站起,擡起手就指着林天成的鼻子責問起來。
其餘人沒有出言諷刺,但也沒有出口制止。
只是冷眼旁觀着這一切,面帶譏諷...
林天成瞧着衆人,默不作聲,也不做任何辯解。
楊雪琳頓時臉黑的能滴水,怒吼道:“林天成,雖然當年你義父許諾過,你和小秋的婚事。但已過十年,小秋已經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你若是心存良知,你就快點離開這裡!”
“就是,當年你犯下滔天罪行,鋃鐺入獄。你又可知你義父義母,揹負了多少罵名!而你,卻置身事外,不知道去哪裡躲着!現在,又有什麼臉回來?”
“倘若我是你,我一定自咬舌頭,跳河自盡了!”
幾位姑姨大嬸,紛紛開口斥責,全然站在楊雪琳的立場。
石立東聽到漫天責罵,怒意不斷堆積,終於爆發:
“全都給我閉嘴,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浩兒,纔剛回來,能不能讓他安安靜靜的吃頓飯!”
石秋水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這可是她訂婚儀式,怎麼能夠讓一個剛刑滿釋放的人破壞了?
見自家愛女面露冷色,石立東硬生生把要冒出來的話,憋了下去。
石秋水再也忍不住,呵聲道:“林天成,你跟我出來一下!”
說完這句話後,她率先走了出去。
林天成默不作聲,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十年戎馬,讓林天成練就了一份功夫,此時雖非刻意,但走路時,步伐間距離卻處處相等,每一步都鏗鏘有力。
衆人只顧着和楊雪琳低聲責罵林天成,唯獨林文宇注意到了這點,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陰霾。
屋外,竹林旁。
石秋水面露寒意,聲色凜然:“林天成,當初既然一走了之,現在又何必回來?”
林天成心生慚愧,搖搖頭,無奈道:“小秋,我們雖然已經沒了感情,但我還是你的哥哥...”
“你倒是知道沒了感情。不僅感情沒有,我甚至都記不得你的名字!你的長相!”
“還有!自從你犯了強姦未遂的罪名!你和我,石秋水!再無瓜葛!”
“你要是有點良知!我希望,你不要來糾纏他們的生活!也不要來打擾我!”
林天成鋃鐺入獄的時候,她也曾經拼命的打探他的消息,她也曾如此深信不疑他的無辜。
可是!在時間的消磨下,她心中的那顆堅信的火種,已經熄滅。她再也不對他存有任何幻想。
愛的深處,便是濃濃的恨意。
如今,十年過後,她再也不願提起他,他和她再無瓜葛。
林天成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石秋水,脫口道:“小秋!當年我沒有犯下強姦罪,都是唐家的誣陷!”
任憑林天成怎麼急迫的解釋,在石秋水看來,都是徒然。
林天成的人生,在和她沒有任何瓜葛。
苦澀籠罩着林天成,十年前,被唐家陷害。向北從戎。
石家在南,邊境在北。兩人早已相背,心,早已經背離。
不過,十年的戎馬,早已經教會他,神色不形於表。即使有莫大的哀愴,也拼命的壓抑了下去。
義父一家於他,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此番回來,他並不是爲了和石秋水重修舊好,而是回來報答義父一家的養育之恩,甚至,救命之恩!
但是,好像除了義父而外,其餘人,見他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們深信,他就是一個刑滿釋放的罪人!
也許心中還存有一絲念想,片刻之後,石秋水冷冰冰的說道:“林天成,我不想因爲你的到來,弄得我家,雞犬不寧。”
“十年來,就因爲你的事情,我家遭受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嗎?”
“也就因爲這,我差點沒能嫁出去,如果沒有遇上林文宇,我們石家,怕是都要活在底層了...”
“如果你,還有一絲良知,你就去找一份正經工作,別再丟爸媽的臉了...”
石秋水情緒越發激動,林天成也不禁動容。他能想象,在莫大的輿論下,義父一家會遭受怎麼樣的非議。
他,心中愧意難平,自責難息。
可正是如此,他就要加倍報答義父一家!
“小秋,你放寬心吧。這次我回來,看看你們就走,不會牽連你們的。”林天成正色道。
說完,就轉身進了房門。
林天成的言辭,讓石秋水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但也難免失望,十年的牢獄生活,讓林天成早已經脫離社會,就這樣的經歷,又能找到怎麼樣體面的工作呢?
...
林天成前腳剛回來,後腳石秋水就跟了上來。林文宇見兩人神色沉重,緩解氣氛道:“既然你們認識,小秋,怎麼不介紹一下?”
石秋水微皺了一下眉頭,一絲不悅轉瞬即逝,笑嘻嘻的一把抱住林文宇的胳膊,落落大方的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未婚夫,金陵市林家少主——林文宇!”
林文宇笑着推辭道,但話中藏不住的傲氣:“小秋,說的哪裡的話。現在家族事業,還是我爸在打理。我只是接管了一些小產業,算不了什麼的。”
說完,又淡淡掃了一眼林天成,挑釁的暗示,其意不言而喻:我是富家子弟,你呢?你又是怎樣的背景?
“我是林天成,是石立東的侄子,小秋的...哥哥。”
林天成躬身自介,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