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很清楚，以他敬業的性子，不可能臨時改行程，而且是這麼大的活動。
“你都知道了？”慕安然小心翼翼地問。
霍彥朗蘊涵着深不可測情緒的臉微動，這纔看了過來：“嗯。”
“也沒什麼事，我沒讓她欺負今頤。”
慕安然這話其實也沒什麼底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護着孫芸芸，其實大概是氣消了，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橫生枝節。
“今天見她出現在這裡，確實蠻生氣的，但是後來想想算了，人爲什麼要和神經病計較呢，對不對？何況她的一些話，確實說得過分，所以……”
今頤打斷了慕安然的話，衝着霍彥朗吐了吐舌頭：“媽咪幫今頤報仇了，打了那個壞蛋阿姨。”
霍彥朗的眼神猝不及防眯了一下。
今頤繼續說道：“雖然那個阿姨真的好討厭，她說今頤是短命鬼，還說今頤過兩天就要死了，但是媽咪告訴今頤，一定不要被壞人左右情緒，更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今頤決定當小兔子了。”
一隻堅強的小兔子。
今頤說着，還嘟起了粉嫩的脣瓣兒，特別萌。白嫩的肌膚，可愛的臉龐，還真是像一隻無害的小兔子。
霍彥朗這纔沒說什麼，可是心裡頭已經有了主意。
孫芸芸得意地回到家，因爲太開心了，一直哼着小曲。小朋友的心智不比大人成熟，看到今頤今天聽說自己得了重病要死了的樣子，她就覺得大戰告捷。那鬼丫頭哭成這樣，說不定還沒等到上手術檯，自己的求生意志就沒了，何況是做骨髓移植這樣的大手術？
她看起來只是多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但其實比動手傷人還可怕。
孫芸芸捂着自己的臉，不知道慕安然對今頤說的那個故事，只是覺得就等着今頤手術失敗的消息傳來了。
“大小姐好，二小姐好！”傭人在她進門的時候恭敬朝她問好。
孫芸芸腳上的高跟鞋還沒脫下來，猛地回頭看。
一下子就看到孫甜跟在她後面，穿着運動鞋走路悄無聲息，也是一起回來了。
真巧，可是孫甜看到她回頭，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孫芸芸心裡頓時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說不出是難過還是生氣，傲慢地哼了一聲：“還沒從那件事裡走出來呢？還在生姐姐的氣？”
反應過來孫芸芸是在對她說話，說的還是那件事，孫甜腦袋一片空白，一陣難堪的感覺涌上心頭。
孫芸芸頓時氣又不打一處來：“你裝這個樣子給誰看呢？我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不滿足麼？如果你還生我的氣，乾脆就和我明說，我好好和你道個歉，你總該滿意了吧？”
“姐……”孫甜聲音哽咽。
這是她這麼多天第一次和孫芸芸講話。
她說的話真是太傷人了，孫甜覺得這些天自己已經盡力恢復得差不多了，除了紮根在學校，時不時出現在她眼前的安康司實在太惹人心煩以外，其實她已經不怎麼怨孫芸芸了。
只是，孫芸芸說這些話，就好像在指桑罵槐說她故意揪着點小事，記恨着她一樣，她心裡就一陣難過。
“我不需要你道歉。”孫甜聲音有點哽咽。
“既然不需要我道歉，那你又擺這個臉色給誰看？”
“姐，你誤會我了。”
既然說不通，孫甜也就不想再說了，彎腰匆匆解了自己的鞋帶，直起身就要走。
孫芸芸心裡也憋了一股氣，看見她要走，直接攔下她：“孫甜，你有完沒完，你打算這一輩子都這樣躲着我了是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姐，你別這樣。”
“別這樣？既然不想我這樣，那就把話說清楚。孫甜，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成天在家裡擺譜，然後巴不得讓人看到，想讓爸再教訓我嗎？”
“我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那你現在對我的態度又是什麼意思？我已經低聲下氣和你道歉了，臺階和麪子都給足你了，你難道真想和我反目成仇？連姐妹都不想當了是不是？”
“姐！”孫甜氣勢比不過孫芸芸，她口口聲聲都是說自己在道歉，可是聽到耳朵裡，哪是這回事？
傭人在一旁看着，知道孫甜發生了什麼事的人都覺得可惜。
孫甜大概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死了，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實是這樣的人，自私又自利，她也不報什麼希望了。孫甜軟着聲，難過道：“姐，我不想和你吵，所以我想回房間去，可是你覺得我是在敷衍你，但是我沒有。”
“在你心裡，你也沒想過道歉，因爲你根本就沒覺得我遇到的是大事。比起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你更覺得我活該，是我笨，所以纔會保護不好自己，讓別人得了逞。”可是冤有頭債有主，她又做錯了什麼？
被報復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是她！
比起她受的委屈來說，姐姐被爸爸罵幾句就忍受不了了。就連她想靜一靜，到了姐姐眼裡都變成矯情。
孫芸芸所謂的道歉，趾高氣揚，還不如安康司的無恥、無賴來得更真實。
至少安康司這個男人，他的眼神偶爾還透露出一絲對她的心疼，可自己的姐姐卻把自己當做仇人。
孫甜真的覺得心裡太難受了，一句話都不願意再多說。
“反正我也無話可說，姐，我先上去了。”
“孫甜！”孫芸芸被她的態度激得火冒三丈。
“你這樣，值得我爲你做這些事嗎？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嗎？”孫芸芸幾乎是吼着說出來，“要不是爲了你，我至於冒這麼大的風險，闖到霍彥朗女兒住院的地方去嗎？爲了給你出口氣，我恨不得把那個小雜種掐死，都是因爲他們霍家，都是因爲擎恆集團，我們全家才變成這樣。你的事情也不怨我，要怨就怨霍彥朗太心狠手辣！你心裡怪我，埋怨我，值得我爲你做這些事嗎？”
孫甜上樓的腳步停住，愣愣地回頭看，“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今天去霍彥朗女兒的病房，刺激了他女兒！這小孩子後天就做手術了，心理出問題了，手術室裡她必死無疑。”
孫甜瞳孔一縮，覺得不可思議：“姐，你怎麼能這樣？？”
“你什麼意思，覺得我做得過分嗎？我做這些都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
孫甜連連退後了兩步：“不……”
怎麼可能是爲了她？難道不是爲了自己嗎？這一切的事情，別人都有錯，唯獨她自己沒錯是嗎？
“我看不是擎恆的霍總心狠手辣，是姐你太想高攀對方了，以至於惱羞成怒吧？這些事情發展到現在，都是別人在欺負你嗎？難道你自己就一點錯也沒有嗎？你……怎麼一點都不想着檢討自己，反而去醫院裡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