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倒算不上是幫他,我也有興趣知道那個女人的來歷,”霍愷睿輕聲應道,“這一點兒,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倒是和我保持了高度一致的認可,殷素無論從談吐,還是舉手投足間,都不像是一個孤兒該有的!”
“你說的是今天霍霆琛帶來的那個女人?”大衛想了想,微微咬着嘴脣說道,“可不是傳言說,霍霆琛愛聞人蓮愛得不行嗎?如果我們押錯了寶,只怕會得不償失啊,我覺得還是讓霍霆軒先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還是看看再說!”
“嗯,這事兒還是你考慮的周全,”霍愷睿淡淡的說道,“大衛,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我這一生,你覺得有什麼事是我想得,而得不到的嗎?”
“沒有,在我的意識裡,Edward想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可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當年你就是爲了那個女人,而放棄了霍氏,甚至差點兒失去了繼承伯霆琛的資格,到了今天,你千萬不能重蹈覆轍纔是啊!”大衛輕聲說道,想了想又道,“不管是那個女人,還是如今你養着的這個男人,都不能成爲你的絆腳石!”
“大衛,這一生,你都爲我而活,不曾愛過別人,又怎麼會懂得,愛到深處,簡直是像一種疾病一樣,想戒都戒不,即便是她傷害了你,你卻還是不能忘卻的,”霍愷睿輕聲道,殘破的光影裡,他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除了霍氏,我這輩子,想要的,不過只有聞人馨一個人而已!”
“Edward……”
霍愷睿斂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將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肩上的槍傷,雖然結痂了,但還能看得出,時日已經有些久了,他低頭凝視着那傷口,彷彿在這一凝望中,他看到了很多東西。
一些,永遠都沒有辦法釋懷的東西,一到冬日裡,肩上隱隱作痛的傷口,提醒着,那個女人爲了去到那個男人身邊,竟然真的朝他開槍了,連開了兩槍。
“大衛,我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他緩緩開了口,“我記得上次見她是在法國,我囚禁她,不准她回去見那個男人,她朝着我開了兩槍,時至今日,已經差不多快二十多年了吧!”
大衛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Edward,那個女人值得你這樣嗎?”
“你知道嗎?在我醒來之後,看見她不見了,那種瘋狂和不甘,我知道我剩下的生命裡,只有無法遏止的思念,後來,我養好了傷,去殷家找她,看到她抱着一個孩子,和那個男人歡快的笑靨,我知道,我輸了。”霍愷睿似乎輕嘆了一口氣,那沉浸在夜色的輪廓變得模糊了,深深淺淺,帶着一種憂鬱的哀愁。
“讓你查聞人馨的事,你查到了嗎?”霍愷睿輕聲道。
“還沒有!”
“大衛,我真的懷疑你的能力了,聞人馨總不可能無緣無故這這樣消失吧?就算是死了,也是有點兒訊息吧?我再給你一點兒時間,如果再找不到,你就不用回來了!”
“既然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Edward,爲什麼還要將自己陷入無盡的折磨中。”
霍愷睿輕輕一笑,“那是我的事,你只管去查就是了,多往殷家那邊查,這麼二十年都在國外,也不曾知
道國內的情形!”
“好,我知道了!”大衛微微點頭,而後退出了去。
整個書房內中只剩下霍愷睿一人,他仰頭,望着天際,脣角微揚。
不是無盡的折磨,而是爲了報復啊!
怒,莫大與有所求而求不得。
哀,莫大與有所求而不得求。
回到A市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以後的事兒了,殷素才知道葉長安的事,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可這些事兒竟然被霍霆琛攔下來了,她不免有些怨恨霍霆琛,雖然說是怨恨,但也沒有太多的去責備,其實她自個兒也清楚,霍霆琛這樣瞞着她,卻也不過是因爲霍霆琛想要她多玩幾天罷了。
霍霆琛帶着她去找葉長安的時候,卻正看到葉長安和皇甫黎昕在吵架。
“皇甫黎昕,我告訴你,別以爲你這樣做,我就會心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孩子打掉!”
而站在一旁的皇甫黎昕,一臉的陰鬱,隱隱帶着怒火,“葉長安,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就算我要死,我也要拉你兒子,和黎幽若那賤人一起陪葬!”葉長安的聲音森冷,帶了一絲決然的味道。
殷素一進皇甫家的大門,就看到了這麼一幕,她微微蹙眉,這到底是怎麼了?爺爺走的那會兒,不是兩人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嗎?怎麼如今已經演化到這地步了?
“長安!”她輕輕喚了一聲。
葉長安轉頭看着殷素來了,方纔凶神惡煞的眼神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臉的楚楚可憐,“素素,你可回來了,我……”
“怎麼發這樣大的火?就算再和皇甫置氣,也不該說要把孩子打掉啊,你忘了嗎?你告訴過我的,這個孩子,是你這輩子的愛啊?”殷素上前去握住了葉長安的手,也示意霍霆琛將皇甫黎昕帶到別處去,不讓他們看到,先這樣暫時的分開一下,是好的。
要不兩個人真的吵起來了,不說別的要是誤傷了孩子,多不好啊?
看着霍霆琛把皇甫黎昕拉走了,殷素纔算是放下心來,牽着葉長安就向搖椅那邊走去。
“長安,老實說,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這樣是在折磨皇甫,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葉長安似微微一愣,看向殷素卻是帶着楚楚可憐的目光,“素素,你也是這樣想我的嗎?”
“長安,你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想你呢?你是我的妹妹,要不,你如果真的不喜歡看到皇甫,那麼先到我和霆琛的別墅去住幾天,這樣好不好?就算你不顧及皇甫,也該顧及一下,你肚子裡的孩子纔是啊!”殷素勸慰着,只是這事兒擱皇甫黎昕那邊不好說罷,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會讓她帶走長安的。
“真的嗎?”
“嗯真的!”隨後看向放在一旁的畫冊。
畫冊上畫着的是,盛開的淡紫小花,迎着陽光恣意綻放,是矢車菊,而在紫色小花的周圍畫的竟然是人魚。
傳言說,在大海深處,海水很藍,藍得發紫,是那種漂亮的紫色,就像最美麗的矢車菊的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而海的女兒就住在那深處,被矢車菊包圍的世界。
“長安,這是你畫的?”殷素看着長安,笑了笑。
“嗯,我一直都很喜歡海的女兒。”葉長安說道。
殷素卻是笑了笑,“不覺得太過淒涼了嗎?”
花園內,忽然安靜下來,只有殷素那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她們耳邊迴盪縈繞。
溫暖的陽光靜靜地閃爍着……
時間靜靜的流逝着……
“是淒涼。素素,如果你是小美人魚,你會下手殺了王子,來換取自己回到大海的機會嗎?”葉長安輕聲一笑,就連聲音也微微哽咽起來。
殷素淡然一笑,“我不知道,我也不是美人魚啊!”
“是啊,再找不到,比美人魚更加傻的人了,她放棄了唯一能回到大海的方法,反而在王子的婚宴上爲王子獻上了最後一舞,即使她的腳每走一步便疼痛難忍,但她還是將自己最美的一面給了王子。第二天,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她便會變成泡沫消失在大海上……”
“所以呢?長安,你想說什麼?”
葉長安睫毛靜靜地揚起,在白皙的臉上印下淡淡影子,“素素,每一個女人都是天使,當天使愛上一個人時,便會折斷翅膀降落到人間,全心全意地愛她愛的男人,愛得義無反顧、愛到萬劫不復,即使最後自己灰飛煙滅,也無怨無悔。”
“……”
“因爲,她們已經沒有了翅膀,飛不上天堂……”
所以,長安,你是爲了皇甫黎昕而墮天的天使嗎?因爲愛他,所以折了自己雙翅,所以再也沒有辦法飛翔。
可我不是你,霆琛也不是皇甫啊!
“好了,長安,起風了,我扶你進屋吧,”殷素淡淡地笑着說道。
葉長安轉頭看了看殷素,淡淡一笑,“好!”想了許久,纔開口說道,“素素,別太愛霍霆琛了,他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如此的深愛。”
“嗯?”殷素微微皺眉,擡頭看着自己身旁的葉長安。
“我就是提醒你,你自己要知道纔好!”
“我知道了!”殷素笑了笑,“那麼你和皇甫呢?”
“就那樣相互恨着,折磨着吧!”
“長安……”
可葉長安卻是笑了笑,“年少的承諾,執着的相守,看似美好,卻似無情啊!”
皇甫家的吧檯處。
皇甫黎昕坐在吧檯中央,手中拿着一瓶威士忌,眉頭微微皺起,好不憔悴的模樣。看着好友這麼頹廢的模樣,霍霆琛嘆了口氣,坐在了皇甫黎昕的身旁,隨手點燃了一根菸,吸了兩口才不急不緩的開口。“皇甫,你這又是何苦呢?我聽南宮他們說了,葉長安精神出現了問題,你爲什麼不送她去醫院?”
皇甫黎昕苦笑,順手拿起酒瓶,就往嘴裡灌。
霍二少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如果是殷素到如今這地步,你倒是說說,你會送她去精神病院嗎?
看着她大口大口的灌酒,霍霆琛也不攔着他,只是坐在那裡吸菸,過了良久,才聽得皇甫黎昕淡淡的聲音傳來,“如果有一天,殷素變成這樣,你會送她去精神病院嗎?你我明知道那裡是個什麼地方,況且安安她還懷着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