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飄着朵朵白雲,移動的雲層時不時組成不同的圖像,陽光照透白雲,染上淡淡的金光。
一架飛機從空中劃過,留下一道雲痕。榭依兒望着飛機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爲什麼還沒離開,就開始想念了呢?
歡快的手機音樂把她從思緒中拉回來,她拿過手機,是個陌生號碼,秀眉不禁皺起。
“喂?”她接通手機。
“依兒,是我,孟昭然。”那邊傳來愉悅的男聲。
時間咖啡館
店裡放着悠揚的音樂,香濃的咖啡味洋溢在每一個角落。臨街最角落的座位,一男一女對坐着,桌上的咖啡冒着嫋嫋熱氣。
“昭然,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嗎?”榭依兒輕酌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凝視着對面的男子,他看上去有點疲憊,臉上有着奔波的痕跡。
孟昭然望着這幾天來朝思夢想的人,心裡有點激動。自那天見她之後,他就出國參加醫學學術研究,直到今天才回來,而剛下飛機,他就直接來找她。
“依兒,我想請你幫個忙······”孟昭然調節了一下情緒,對她說道,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如柔柔的陽光般,帶着大男孩般的靦腆。
榭依兒被他的笑所感染,嘴角亦有了一抹弧度,雙眸明亮,如晚間的皓月,美麗而又皎潔。
“當然,只要我可以幫得上。”她對他說着,纖細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的外沿。
孟昭然看着她的那抹笑魘,有些癡迷。許久,他才尷尬的移開視線,望着徐徐升起的熱氣,說道,“我想請你假扮我的女朋友,幫我應付一下我NaiNai,可以嗎?”他再次望向她,眼裡滿是期待。
榭依兒怔住,想不到他會叫她幫這樣的忙,她的手指握緊了杯子,似乎在思考,熱氣擋住了她的視線,是人看不清她的雙眸。
咖啡館裡很熱鬧,人來人往,不時傳來愉悅的笑聲。
似乎過了半個世紀之久,榭依兒才擡起幽黑的長睫毛,對上他的視線,“好的,什麼時候?”她說着,瑪瑙般的眼睛清澈如無雲時的藍天。
孟昭然只覺得原本僵硬的身軀,一下子鬆弛下來,激動難以隱藏,興奮之情在臉上跳躍着。
“今晚,我答應NaiNai今晚帶女朋友回家吃飯。”他深深地望着她,深深的愛戀在眼裡閃爍。
“謝謝你,依兒。”他開懷得笑,露出白白的牙齒,如陽光般燦爛。
榭依兒被他眼裡的深情給震撼住了,她尷尬地移開視線,低頭喝着咖啡,心裡卻是亂糟糟的。
夜幕很快來臨了,天空中的星星隱約可見。路燈默默地在路道兩旁站立着,發出橙色的光線,照亮了幽暗的夜。
白色的寶馬一路奔馳,開進了一棟別墅裡。
“昭然回來了吧······”還沒下車,一個和藹的聲音就已從屋裡傳來,接着,一道身影快速的來到車前。“老夫人,您慢點。”而在她身後又傳來一個女聲,語氣裡滿是緊張,卻帶着一絲無奈。
榭依兒愣愣地望向孟昭然,眼睛裡帶着驚訝。而他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尖,衝她傻傻的一笑,然後,爲她打開車門。
“這位是我NaiNai。”孟昭然輕摟着她的肩,爲她介紹着眼前的人。
榭依兒望着一直打量着她的老NaiNai,她已是滿頭銀髮,但臉上卻容光煥發,洋溢着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青Chun活力。
“NaiNai您好。”榭依兒收回目光,俯首向她打招呼,謙卑而又禮貌。
“好好······”孟老NaiNai忙應道,滿臉的笑容,“我們去屋裡坐。”說着,拉着她的手,向屋裡走去。擡腳前,還不忘朝着後面的孫子比了比大拇指,眼裡滿是讚許。
孟昭然望着前面纖細的身影,眼裡泛起了笑意,柔情涌現。
大廳裡,燈光明亮,傭人們爲晚餐而忙碌着。
沙發上,孟老NaiNai一直拉着榭依兒問這問那,嘰嘰喳喳,但是關心溢於言表,滿臉的慈愛。
“依兒啊,你一個女孩子要懂得照顧自己,有空就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孟老NaiNai輕拍着她的手,對她說着。
“NaiNai,我知道的。有空一定會回來看您。”榭依兒面對這樣熱情的老人,有點無措,但卻深深喜歡她的關愛。
老人笑開了,銀髮在燈光下,似乎散發出淡淡的光,臉上的喜愛更多了幾分。
“好好······依兒真好,可不像某人,根本不理我這個老太婆。”她意有所指地說,眼睛狠狠瞪着某人。
孟昭然收到了抱怨的眼光,忙討好的說,“NaiNai,您說的是什麼話,我可是凡事都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哦!”
“你有嗎?整天就只知道工作工作,從來都沒想過我這個老太太。”說着,淚水似乎都要從眼眶裡流出來了。
孟昭然愣了,忙上前安慰,心裡極爲內疚。
可他卻不知,老太太對着坐在旁邊的榭依兒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榭依兒笑開了,眼裡滿是羨慕。她羨慕的望着身旁的人,心裡的苦澀暈染開來。
餐桌上,孟老NaiNai一直爲依兒夾菜,她的碗裡堆着滿滿的菜。榭依兒心裡頭熱熱的,爲了她的關心。她一直埋頭吃着,不敢擡頭,怕被人看到她紅紅的雙眼。
月亮已經爬到高空之上了,時間在歡快的交談中流逝。
“哎呀,時間過得太快了,我還沒有和依兒聊夠呢。”孟老NaiNai拉着榭依兒的手,笑笑的說,“依兒,今晚就留下來吧?”
榭依兒看着滿臉期望的老人,有些爲難,“NaiNai,我······”
“NaiNai,依兒還有公事要辦,不能留下來陪您。”還沒等榭依兒說話,孟昭然就已經搶先拒絕了。
“這樣啊······那依兒記得有空多來看看我哦!”
“嗯!會的NaiNai!”榭依兒捕捉到了孟老NaiNai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急忙肯定的回答她。
寒風掃落道路兩旁的香樟樹葉,一片片落葉猶如綠色的蝴蝶,隨風飛舞,在橙黃色的路燈下映出一道道剪影。
透過車窗,榭依兒凝視着遠方愣愣出神。
此時的她,心底滿是愧疚,因爲她欺騙了孟老NaiNai,她不是孟昭然的女朋友,只是他找來的冒牌貨。這樣一位慈愛和藹的老人,如果知道了她的欺騙會是什麼反應呢?
窗外的景物不斷向後退,公寓樓下,白色的寶馬車徐徐停下。
“我先上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榭依兒微笑的對着男人說着,轉身欲要離開。
孟昭然望着那抹身影,心裡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依兒······”他緊緊注視着她的臉龐,眼裡滿是糾結。
榭依兒回過頭來,望向他。他糾結的表情令她心裡一窒,她似乎能感覺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風在他們身邊吹過,吹起了她烏黑的髮絲。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
“依兒,可以當我女朋友嗎?”許久,男聲低低地響起,飄蕩在風中。
榭依兒怔住了,冷冷的月光下,她瑪瑙般的瞳孔裡有着絲絲彷徨。她垂下頭,不敢看他那滿懷期望的臉,那樣會讓她有深深的罪惡感。
氣氛沉默了下來,只能聽到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如倆人的心般。
榭依兒深吸了一口氣,擡起幽黑的長睫毛,對上他的視線,“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風似乎便強勁了,刮在臉上,麻麻的,有點疼。
“我沒有機會了嗎?”他的聲音有些乾啞,澀澀的。
一絲機會都沒有了嗎?只能說對不起嗎?
“你很愛他嗎?”他苦澀的問着,心底帶着隱隱的不甘,他瘋狂的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可是又問不出口。
愛?她愛他嗎?
眼前浮現出那張俊美的臉龐,想起了他的一顰一笑,想起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想起像孩子一樣的他,想起哀傷的他,想起他對她的好與壞······
一時間,腦海裡都是他的身影,心砰然而動,爲他而動。
“是的!我愛他!”
她是愛他的吧!她的心早已經被他吸引,所以才那麼容易因爲他而失控······
她堅定的回答,讓孟昭然原本明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來,心在下沉下沉,他有點僵硬的望向她的眼睛,試圖否定她的話。可是,他失望了,她眼裡一片澄清,臉上似乎還因爲提到喜歡的人而變得柔和。
心中的苦澀向他涌來,彷彿要將他淹沒。此刻的他,像置身在冰冷的大海,海水向他涌來,將他淹沒,而他卻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只能等待死亡。
榭依兒望着黯然變色的他,愧疚與罪惡感籠罩着她。她緊咬着嘴脣,臉色有些難看。
這不是她擔心的結局嗎?
她不想讓任何人因爲她而痛苦,可是,她卻是造成這種結局的儈子手。不管是他,還是廖哥哥,這都不是她想要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