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投生帝王家

別再投生帝王家

一秒記住,

慕容元策陡然劍眉橫立,盛怒已極

竇辭年撲通跪地,身子瑟瑟微顫,“皇上恕罪,奴才不是有意提及娘娘的。皇上恕罪!”

神色緩了緩,慕容元策的眼底盡顯哀慼,許久不說話只是低眉望着自己的腳尖,五指微微的顫抖卻無法緊握。慕容元策忽然推開窗戶,呼吸急促,那個熟悉的名字卡在喉間卻無法喊出,心底的痛一直刻入骨子裡,與血液融爲一體,再也不能分開。

重重的閉起眼眸,慕容元策的手擺了擺,口吻極爲疲憊,“你退下吧!”

“謝皇上寬宥,奴才告退!”竇辭年一抹額頭細汗,忙不迭施禮告退。

竇辭年剛剛關好殿門,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卻又心急火燎的叩門而入,身後跟着哭啼不已的瑞香。

瑞香一下子撲到在慕容元策的腳下,渾身顫抖着哭道,“皇上不好了,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不見了……”因爲哭泣,都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你說什麼?”慕容元策的心驟然揪起。

“瑞香你別隻顧着哭,快些說清楚。”竇辭年也暗暗焦急。

一抹眼淚,瑞香狠狠抽着氣,“晚膳後貴妃娘娘帶着、帶着太子殿下去御花園散步,到了御花園娘娘說天有些涼,叫奴婢回宮拿披風。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不見了。奴婢已經找遍了整個御花園,都沒有找到,只好……嗚嗚……只好求皇上……”

慕容元策二話不說直奔殿外,站在園子裡一聲怒吼,“來人,立刻調御林軍搜查御花園,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蕭貴妃和太子。朕就不信,誰敢在朕的宮裡玩什麼花樣!”

話音剛落,御林軍帶着清脆而整齊的腳步聲立即包圍整個御花園,守住各大出口。大批御林軍地毯式,一點一點的搜查御花園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

竇辭年望着瑞香哭腫得像核桃般的眼睛,不禁低語責怪,“那跟着娘娘的人呢?怎麼就你一個?”

“娘娘去御花園向來不許人跟着,奴婢一時大意……”瑞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如果娘娘有什麼意外,奴婢也不想活了

!”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竇辭年瞪了她一眼,“貴妃娘娘吉人天相,小太子亦是有上天庇護,雲嬪娘娘在天之靈絕不會允許意外的發生。你便少說話,有這胡思亂想的功夫,還不如再去找找看。”

瑞香狠狠點頭,也加入了尋找的行列。

呼喊聲一夜驚魂,在御花園的上空不斷徘徊。慕容元策就坐在御花園的假山涼亭裡,肩頭披着大氅,眸色因爲徹夜不眠而略略發紅。不找到慕容長憶,他是絕難安心的。自己千保護萬保護,想不到一個鬆懈果真發生了意外之事。如果慕容長憶有什麼事情,他該如何向死去的若傾城交代?又如何面對自己的下半輩子?

擡眼間,陽光普照大地,黎明帶來更深的寒意。

竇辭年焦急的走到慕容元策面前,望着他手中緊握的已經冰冷的茶杯,深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皇上,找到……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了。”

聞言,慕容元策陡然站起,笑意在脣,“果真?快!快教朕看看太子,這一夜不見,太子可還好嗎?”

驀地,觸及竇辭年灰暗的臉色,慕容元策的心顫了顫,猛然間一股酸澀的寒意從心口涌向全身每個角落。耳邊是竇辭年幽然之音,“皇上,貴妃和太子殿下……歿了。”

手中的杯子被生生捏碎,碎得四分五裂。隨着破裂之音襲來,鮮血從五指間不斷滾落,彷彿春日裡綻放的桃花般豔麗。慕容元策不敢置信的擡頭,死死盯着竇辭年的臉,眼底漾開冰冷的氤氳,“你說什麼?”

“侍衛們找遍整個御花園都未能找到他們,清晨時,終於在御花園的湖裡找到了漂浮的貴妃娘娘,娘娘的手裡還託着小太子。可是,侍衛們找到得太晚,娘娘與小太子早已、早已沒了氣息。”竇辭年哭着跪下。

失魂落魄的走下涼亭,慕容元策一步一頓向着不遠處擡來的擔架走去。白色的帆布蓋住了前世今生,像極了當初若傾城死去時的模樣。白色,隔斷了一生一世的愛恨離愁,遁入另一個世界。

侍衛們將擔架放在慕容元策跟前,而後全部下跪高呼,“請皇上節哀!”

慕容元策充耳不聞,染血的手在掀開帆布時顫抖得無與倫比,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女人

。蕭貴妃表情驚恐的僵臥在擔架裡,雙手呈現託舉狀態。想來她是想用一己之身托起慕容長憶在水面,可惜湖水太深,最終她也沒能保全慕容長憶的性命。

蕭丹青的身旁,放着毫無血色的慕容長憶,他才幾個月大,小小的面孔小小的手。慕容元策撫上他的臉,抓住他的手,卻只能感受到死亡的冰冷與無情的僵硬。那一刻,慕容元策忽然嚎啕大哭,聲聲斷人腸。即便若傾城死時,他都不曾這般哭泣,如今再也無法藏住心中的悲傷。

若傾城死的時候他還有他們的孩子,而現在他的希望徹底破裂。

不久之前他還握着孩子的手,聽着慕容長憶咯咯的笑聲。以爲上天眷顧,欠了若傾城的能還在慕容長憶的身上,可是現在他才明白欠了的就再也還不清。

“憶兒……”慕容元策跪在地上,衝着擔架上的一大一小聲嘶力竭的哭喊,儼然不似威嚴在堂的帝王。此刻,他只是個死了妻妾的丈夫,死了兒子的父親。上天對他開了個玩笑,在他不經意間讓他痛失所愛,在他最風光的歲月裡,抹上灰暗的一筆。他什麼都有,如畫江山,如玉美人,如山財富。可是他什麼都保不住,保不住蘇青寧,保不住若傾城,保不住慕容長憶。

長憶長憶,長相憶。

以後也只能化爲記憶,久久回憶。

“皇上請保重龍體,若娘娘地下有知,也不捨得您這樣啊!”竇辭年哭着叩首。

“死了好!死了好啊!”慕容元策起身,晃晃悠悠朝春風殿方向走去,不斷垂淚呢喃,“死了,就不用再面對宮闈傾軋,就不用再擔起如畫江山。憶兒,若有來世,不要再來找父皇,不要再投生帝王家……不要再來了……”

整整一天一夜,慕容元策把自己關在暖閣裡,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呆呆坐着,依稀想起那日若傾城說的話:這樣殘破的我,你想要嗎?皇上,你還敢要嗎?

擡眼間淚如雨下,慕容元策的脣止不住顫抖,“對不起傾城,我沒能保住你,可是最後連我們的孩子……連我們的孩子都沒有保住……

一夕之間,慕容元策彷彿蒼老了十年。待殿門重新打開,所有人都看到慕容元策兩鬢間的散發,化爲白髮飄落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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