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大的風,季冰荷七年前也見過,那是她在美國的時候……
季冰荷陷入悠遠的回憶裡。
她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院長是個很刻薄的老女人,剋扣她們的吃穿用度,將他們餓的很瘦很瘦,她一個小女孩,更加的瘦弱,可憐巴巴的,所以受了很多幼兒園中比她大的男孩子的欺負,可是,她又足夠聰明,每當有人來領養的時候,她就儘量穿的乾淨,讓自己顯得更加討喜些,終於有一天,一對夫婦看中了她,將她領回家去。
那一刻她是多麼的高興,她以爲自己有家了,她會非常珍惜這次機會,會好好學習,報答那對夫婦,可是她沒想到,這對夫婦家裡還有一個小女孩,是他們親生的,她剛踏進家門,那個小女孩就把手中的玩具仍到了她的頭上,她稚嫩的額頭立刻鼓起一個大包。
“爸爸,我不要一個姐姐來陪我,你趕她走,我不要她……”小女孩哭鬧的聲音傳來,男人立刻上去抱住小女孩柔聲的哄着,說什麼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有一個姐姐過來照顧你之類的話。
女人伸手撫了撫她頭上的大包,聽到她痛的吸了口冷氣,只拿過來藥箱,簡單的幫她擦點藥,說了句,“妹妹還小,別跟她一般見識。”就自顧上樓了。她驚呆了,這不是她想要的家,沒有她想象中的溫暖。
但是,這裡至少比孤兒院好多了,她安慰着自己,至少這裡可以吃飽穿暖,還可以有自己的房間,頂多只有一個比她小的女孩欺負她,說不定她好好的哄哄那個女孩,女孩就真的把她當作姐姐。
過來幾天,她才知道,她最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那個看似天真童趣的小女孩整起她來,簡直要命,打她,拿東西扔她,最後,甚至誣陷她偷東西,對收養她的夫婦告狀,說她趁夫婦不在家,打罵她。
那對夫婦自然氣得要死,將她數落了一番,又送回了孤兒院。
她是孤兒院第一個被領走又送回來的孩子,院長冰冷的眼神讓她至今記憶猶新,她在孤兒院的待遇更加不好了,也是那時候,她的心裡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她想要很多的錢,想要很大的權力,她要把所有欺負過她的人通通都踩在腳下……
她開始變得惡狠狠的,逐漸的,孤兒院的孩子都不敢在欺負她了,她又十分善於僞裝,百般討好院長,希望院長能給她介紹一個好人家收養,可是沒想到,她的美貌讓她再次陷入了一個惡魔的手中,那是她的噩夢。
那年她十四歲,院長領着她到院長辦公室裡,裡面坐着一位長的十分猥瑣的老男人,讓她看了就害怕。
那個猥瑣的老男人看到她之後,眼睛一亮,便立即拍板對院長說道:“就是她了。”
她被嚇住了,看到那個老男人要領養她,死活不跟他走,可是,任憑她哭喊,沒有一點用,他還是被那個男人拉上了車。
最初,那個男人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反而對她很好,給她買吃的,用的,還有文具,甚至她都有點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她稍微放鬆了一點警惕,但在一個晚上,她聽到那個男人使勁拍她的房門,她還聞到了濃重的酒味,聽到酒瓶子破碎的聲音,她嚇得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但是沒有用,那個男人踹開房門,發出放肆而狂妄的笑,一把扯開她身上薄被……
是的,她十四歲的時候被一個大她四十歲的老男人玷污了,她一直將這件事壓在心底的最深處,也不願再回憶。
自那以後,老男人每天都喝酒,喝的醉醺醺的,然後強迫她,她不服從就使勁打她……
直到有一天,老男人又喝的爛醉,衝到她的房間,她再也受不了了,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了老男人一把,正巧將老男人推到冷硬的桌角上,老男人便躺在地上不動了,她嚇壞了,壯着膽子走近,看到老男人太陽穴的地方流着血,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老男人的鼻息,只有微弱的呼吸。
那一刻,她心裡害怕極了,她怕老男人醒過來折磨她將她打死,地上流淌的鮮紅的血液刺激了她,既然這樣,那她就乾脆讓老男人死算了,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就再也停不了了,她不斷的給自己鼓氣,然後顫巍巍的伸出手,矇住了老男人的口鼻……
她打了120的電話……,醫院當場宣佈無需搶救,已經死亡,警察也過來,她心裡無比的鎮靜,僞裝的非常好,說她正在寫作業,老男人走了進來,他喝醉了,沒站穩撞到了桌角上……
沒有人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孤兒會殺人,警察和醫院的護士都溫柔的安慰她,並幫助她料理的老男人的後事,沒有人注意到,她顯得無助的淚水裡充滿了惡毒和陰冷。作爲養女,她也順利的繼承了老男人的遺產。
她沒有再回孤兒院,開始一個人生活。老男人留下的遺產並不多,她非常努力的學習,一路靠着優異的成績獲得獎學金,直到大學畢業,被一個顧氏企業錄取,認識了當時正以普通員工身份在顧氏做實習經理的許劭邪。
她不知道許劭邪是京城乃至世界一流企業家族的繼承人,她只是覺得他長得英俊瀟灑迷人,在一次幫她解決因爲美貌被同事男員工的糾纏之後,他們相戀了,不,其實說是相戀,也只能說許劭邪在追求她,而她,顯然將他當作一個依靠,從小的經歷讓她幾乎沒有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她在顧氏發展的很順利,和許劭邪的感情也日趨穩定,她表現出來的溫柔,大方讓許劭邪癡迷,許劭邪對她越來越好,接她上下班,和她一起逛街吃飯,若說她不感動是假的,畢竟許劭邪是她的生命裡第一抹也是唯一抹溫暖。
但是,這份溫暖被她親手拋棄了,七年前,莫百合出現,趾高氣揚的讓她離開許劭邪,她嗤之以鼻,她最討厭的就是莫百合這種生來就是豪門,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公主,就像小時候拿玩具砸她的小女孩……
彼時,莫百合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如同女王,勾起她心中的嫉恨,她對莫百合說道:“許劭邪是我的男朋友,他只喜歡我一個人,就算你再有錢,他也不會看你一眼。”
可是沒想到莫百合反而收斂了身上的傲氣,神色平靜,態度卻很確定.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大眼睛看着她:“你根本不愛他。”
她心裡一顫,她不愛許劭邪嗎?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只知道,身爲顧氏部門經理的許劭邪現在是她的依靠,現在不是沒有一些只看重她外貌的上司和男職員來糾纏她了不是嗎?而且,許劭邪對她很好不是嗎?
“哪有如何?”她冷笑的問道。
“我愛他,只要你能離開他,你可以向我提任何條件,包括金錢。”莫百合的聲音非常鎮靜,她看得出,那股子鎮定裡隱藏着瘋狂,她知道,莫百合是真的愛許劭邪。
但是,莫百合什麼都有,所以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她呢,什麼都沒有。
見她低着頭沉思,莫百合有點着急了,她明白,只有她離開,莫百合纔有機會,她拖得越久,莫百合付出的代價越高。
見她低頭不語,莫百合從她的名牌包裡取出一張支票,那是一張現金支票,限額是五十萬元,莫百合看都沒看,直接填上最大的數字,遞給她,“這只是一小部分,你好好想想,最快給我一個答覆。”然後就倨傲地起身離開了。
她驚呆了,慌忙的將支票拿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趕到銀行,銀行大廳經理看到她的支票,彬彬有禮的將她請到貴賓室,爲她送來熱騰騰的咖啡,微笑着請她稍等。
那是她人生第一個貴賓待遇,她愛上了那種感覺,她將五十萬元全部取了出來,沉甸甸的一大包,紅閃閃的毛爺爺晃花了她的眼睛,“還只是第一部分。”她的腦海裡又想起來莫百合的話。
後面的該有多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許劭邪雖然是部門經理,可是月薪才一萬塊錢,還要吃喝消費,就算拼搏大半生,也買不起京城的房子,她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許劭邪。
可是,她又怎麼甘心如此痛快的離開,她那時就想,莫百合,就算我離開許劭邪,你不會輕易的得到他。
她特意挑了一個許劭邪出差的時間,約莫百合到了上次她們約的那個咖啡廳,提出了一千萬的條件,作爲和許劭邪的分手費,莫百合答應了,答應轉錢給她,兩人在咖啡店完成了交易,看着一千萬轉進了自己的卡里的那一瞬間,她覺得她的靈魂都高貴起來。
她詭異的看着莫百合笑,小聲的說道,“莫百合,如果我現在反悔了怎麼辦,拿了你的錢卻不離開許劭邪你又能怎麼樣?”
莫百合大怒,氣勢凌厲的站了起來,“季冰荷,如果你不離開許劭邪,信不信我讓你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
她臉色一白,面上卻帶着得意的笑,聲音卻故作可憐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