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遠聽到錢榮宏的話,並未出聲,而是靜待他的下文。
“實不相瞞,鄉長,我們四人之前纔給您打電話,就是在商量這事的。”錢榮宏一臉正色道。
這年頭,請客吃飯雖不講究三請四約,至少提前招呼一聲,而不是如錢家兄弟這般,到飯點纔打電話。
在這之前,錢家兄弟和閔昌華四人一直在商量這事,直到給何志遠打電話之前,才下定決心。
“你們打定主意了?”何志遠看似隨意的問。
“沒錯,鄉長,我們決定自己辦公司,不過……”閔昌華欲言又止。
“閔老闆,在座的沒外人,你有想法請直言,沒必要藏着掖着。”張銘出聲道。
閔昌華雖是養殖大戶,但平時卻非常低調,這次突然站出來,讓衆人有種大跌眼鏡之感。
聽到張銘的話後,閔昌華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笑意,沉聲道:
“鄉長,我們幾個養魚養蝦沒問題,但若說辦公司可就是外行了。”
“你是從省城下來的,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們介紹一、兩個懂行的人。”
“至於工資,絕無問題,我們不是小氣之人!”
何志遠聽到閔昌華的前半句時,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閔老闆,你找錯人了!”何志遠笑着說,“成立公司方面,張鄉長是內行,你們請他就行!”
“張鄉長,沒想到您是真人不露相,我敬您一杯!”閔昌華伸手端起酒杯道。
錢榮宏見狀,出聲招呼兩位兄長:“我們一起來!”
張銘見狀,也未藏着掖着,伸手端起酒杯,站起身來。
“鄉長、董鄉長,二位領導贊助一下!”錢榮宏滿臉堆笑道。
“你們既然敬張鄉長酒,就該拿出點誠意,我和董鄉長就不摻和了!”何志遠面帶微笑道。
錢家三兄弟和閔昌華的酒量都不錯,何志遠等三人之前各喝了三兩,這會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行,既然鄉長髮話了,那我們就誠心誠意敬張鄉長!”閔昌華舉杯道。
張銘推辭了兩句後,舉杯和四人一一相碰,隨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三位錢老闆、閔老闆,你們要想成立公司,我可以幫你們牽線搭橋。”張銘出聲說,“至於具體細節,你們去商量,我就不摻和了!”
作爲副鄉長,張銘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準確,絕不會犯低級錯誤。
“張鄉長,我們只需您牽個線就行,至於其他的,我們自己去談。”錢榮宏急聲表態。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張銘出聲道,“你們什麼時候過去,我事先幫你們聯繫好!”
“既然決定做了,那就宜早不宜遲,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閔昌華出聲道。
張銘聽後,輕點一下頭,出聲道:“你們先喝着,我這就去幫你們聯繫,看看他明天有沒有空!”
說完這話後,張銘便掏出手機走到包間外面打電話去了。
“鄉長,董鄉長,這杯我們敬兩位領導,以後還請你們多多關照!”錢榮宏伸手端起酒杯,滿臉堆笑道。
在這之前,錢家兄弟和閔昌華只需養好魚蝦蟹就行了,用不着和鄉領導打交道,自己開公司則不然,方方面面都要搞好關係。
“錢老闆客氣了,我們一起來喝!”何志遠端起酒杯,不動聲色的說。
錢家兄弟和閔昌華聯手成立水產公司,對於鄉里來說,是件好事。
別看牛經義親自登門拜訪養殖大戶,並將服務費降到了百分之十,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反悔。
錢家兄弟、閔昌華聯手成立一家新公司後,牛經義絕不敢亂來,無論對鄉里,還是對養殖戶,都是極爲有利的。
儘管如此,爲避免授人以柄,何志遠的態度並不十分熱情。
成立新公司畢竟是四位養殖戶的私事,和他這個一鄉之長,並無太大幹系。
片刻之後,張銘推門而入,出聲道:“四位老闆,我幫你們聯繫好了,這是我朋友的名片,明天一早,你們按照這上面地址去找他就行。”
錢家兄弟和閔昌華聽後,連聲向張銘道謝。
何志遠不失時機的伸手端起酒杯,揚聲道:“來,四位老闆,我敬你們一杯,預祝你們的公司早點開業,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借鄉長的吉言,來,乾杯!”錢榮明滿臉開心的道。
就在何志遠等人聊的熱火朝天之際,牛家父子正對面而坐,滿臉陰沉之色,面前放着殘羹剩飯。
“爸,沒事,他們四人折騰不出花樣來。”牛經義不以爲然道,“來,我敬您一杯,幹了!”
牛大山面露不滿之色,伸手端起酒杯和兒子碰了一下,只輕抿一口,並未乾杯。
牛經義將杯中酒喝盡,見老爺子沒喝完,也不計較。
“大山,你是喜歡吃的紅燒肘子,我幫你夾一塊!”王貴鳳滿臉堆笑道。
牛大山並未理睬老伴,衝着兒子沉聲道:“經義,閔昌華是怎麼回事,你之前和他有過節?”
“爸,絕無此事,我也不知他抽什麼風!”牛經義急聲說。
“根據你剛纔所說,閔昌華在鄉里的養殖規模僅次於錢榮宏,排名第二?”牛大山一臉陰沉的問。
牛經義出聲作答:“閔昌華和沈兆元的規模差不多,他養的螃蟹稍微多點。”
“如此算來,閔昌華加上錢家三兄弟,幾乎佔了鄉里近三分之一的水產份額?”
看着老爺子一臉一沉的臉色,牛經義無奈的輕點兩下頭。
“你小子目光太短淺,唉——”牛大山出聲道,“上午,何志遠組織你們商量這事時,你只要將服務費降兩個點,這事就擺平了,可你偏偏……”
牛大山說到這兒,鬱悶不已,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要是知道事情胡鬧成這樣,早就答應他們了,真他媽活見鬼了!”
牛經義的鬱悶比他老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不你去找錢家兄弟聊聊,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牛大山一臉陰沉道。
牛經義聽到這話後,急聲道:“爸,事情已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我不去!”
“你這小子,讓我說你什麼好!”
牛大山伸手指着兒子,滿臉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