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清的話語讓城福浩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他擡起了頭，過了很久，纔開口反問，“讓高君和永井練習射門？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讓他們練習自己的射術了。”
“可你應該知道，他們的射術如何吧？”城福浩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過了頭，“我很喜歡高君，他是我的最好的弟子，可是恕我直言，他的射術並不算好，他浪射的概率很高。去年的整個聯賽下來，他嘗試射門多達122次，最終卻只攻進了9個進球，也就是說他射門的效率只有7。4%——這樣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可是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大熊清聳聳肩回答道。
這是最爲嚴重的問題：球隊沒有更好的選擇。球隊的前鋒或傷或停，雖然高順耀水平不怎麼樣，但是真正能夠在前面做中鋒的，就只有一個高順耀。
“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說到這個，城福浩也是無奈了，“他的射術真的不行。”
“射門不好也就是三個方面的願意，第一，技術不到家，第二，射門選擇不夠好，第三，心裡沒有自信心，會導致臨門一腳的時候產生動作變形——你認爲，他屬於哪一種？”
哪一種？城福浩猶豫了起來。他想了半天，然後纔開口，“自信心方面，沒有什麼問題。而技術上說。他剛來的時候，射門技術是不行的，但是我矯正了一年。他的射門動作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還需要練習。他射門的跑位和選擇都是不錯的，但是要說到他射門的具體表現的話，他偏於急躁，不算是很好。最大的問題，應該就是他的準備不足吧……我還是建議，讓他多做訓練。讓他做主力射手，太草率了。”
對於高順耀的實力如何。城福浩自然再熟悉不過。高順耀是他一手提拔的，他的好壞，城福浩全都瞭然於胸。他從來都不許別人說，高順耀是個差勁的球員。但是這並不代表，高順耀任何方面都很好，他的射術是短板，城福浩也很明白。
他不想讓高順耀嘗試多射門，因爲他很清楚，作爲主力射手，如果射術不佳會遭遇怎樣的壓力。可是，大熊清的看法，和他完全不一樣。
“你我都很清楚。想要讓一個人的射術真正的上升一個臺階，只靠着在訓練上場的練習肯定不夠。技術是可以在訓練場上練習的，但是經驗。意識，信心，這些必須靠着比賽才能夠培養出來。沒有足夠的比賽，磨練不出來好的射手，想要讓他的水平躍升一個臺階，那麼我們就必須得讓他多做射門練習。”
“可是以他的射術。如果把他作爲主力射手來用的話，我們這個賽季的成績只怕就要相當差了。”城福浩還是有些皺眉頭。“他的水平不足以成爲當家射手。”
“是現在不足以成爲當家射手。”大熊清糾正了一下，“可是以後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也許，十輪也好，半個賽季也好，他的射術上來了呢？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這十輪裡面，我們的分數已經會丟掉了。”
“那麼，如果我們不這麼踢，你就能保證十輪拿到30分嗎？”
這個誰敢保證——就算是鹿島鹿角，也不敢說這樣的大話。城福浩沒有開口反駁，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我們沒錢引援，所以只能夠挖掘球員的實力。你可以改變戰術，比如增多高空球，從而讓高君踢得更好。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也只能給你這種建議。”
“可是，用高順耀做爲主力射手，我們今年的成績上不去。”城福浩馬上做了回答。
“今年的成績，無論怎麼樣也上不去了。說什麼想要拿成績，那就是自欺欺人了。世界盃年，下半賽季球員們肯定過分疲勞，所以這上半個賽季，各個球隊都會是搶分的狀態，而且別忘了，就是那些裁判們，對於國腳比較多的球隊也是會偏袒一二的，咱們現在遇到了這樣的麻煩，這一年裡咱們就別指望球隊的成績太好了。而且，我們的老闆還不願意投資買人，咱們的球隊本來就是打單線的配置，今年偏偏要雙線作戰，卻又遭遇麻煩……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指望什麼成績？”
其實就是平時，東京fc也不是成績多麼好的球隊。去年的聯賽第三，已經是十年之內他們最好的成績了。指望這樣的球隊拿到特別好的成績，那確實是不現實的。尤其是今年，主力射手一傷，那更是什麼都別說了。
想要在j聯賽拿前三，最低的要求就是能夠拿到60分的分數，這樣的分數意味着東京需要戰勝16場左右纔可以。可是缺乏了進球好手，只要對手面對自己死守那就很難丟分。誰都不是傻瓜，知道這樣的辦法，誰都不會不用。一個球員有了問題，對手自然會針對這一點做出來佈置，這樣下來，東京想要拿到那麼多勝場完全不可能。
如果那麼輕易就可以拿到那麼多分的話，鹿島鹿角也不至於制霸j聯賽那麼久了。
“而拿不到好成績的話，聯賽第五和聯賽第十五又有什麼分別？不過是個好名聲而已。與其去爭這樣的名聲，爲什麼不好好地磨練一下球員呢？”
“森重真人，權田修一，田邊草民，永井謙佑，清武弘嗣，重鬆健太郎，還有高君，這些球員現在都是很年輕的年紀。他們現在需要比賽，需要時間的洗禮才能夠成長成才。既然我們沒有奪冠的可能性，那麼我們下一步要注意的是什麼？自然是培養人才。把人才培養起來，我們纔有了未來，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去磨礪球員，你還指望他們以後會踢得很好嗎？想想以後吧，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放棄今年一年，徹底打磨新人？
大熊清的選擇讓城福浩有些明白，不過明白之餘，他也有些沮喪。
因爲這樣的選擇意味着今年的東京，肯定是不可能有好成績的。
不過，這樣的一年對於球隊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森重真人，權田修一，清武弘嗣，高順耀，高橋秀人……這些平均年紀20出頭的年輕人們如果能夠得到足夠多的出場機會，而且沒有太大的壓力，只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適應比賽的話，對於他們的職業生涯來說，實在是個很大的好事。
沒有幾個球員，能夠得到這樣的不計後果的鍛鍊機會。而這樣的一個賽季下來，對於球員的經驗，信心，心態，意識，這些方面全都有着很大的好處。這樣的意識飛躍的過程，還伴隨着技術的飛躍，這對於任何球員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年。
如果東京肯給球員這樣的機會，這些球員到了明年的時候，實力會有一個本質上的飛躍。到了明年，說不定東京的實力會截然不同。當然，這裡面也得考慮到，球員們會有些人在賽季結束後就離開，但是，就算是要走的人，對於東京而言也是一大筆不菲的收入。放棄一年的成績，對於東京來說，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而且這樣的做法，其實對於球員們也不是壞事。現在是2010年了，今年過了，球員們說不定就要有一批人離開j聯賽。犧牲自己的成績，讓球員們有着足夠的發揮，這樣做也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球員們的長處。如果球員們因爲這段時間發揮好了，而被歐洲球隊看中了，那麼，也是他們的好運氣。
可是唯一的麻煩就是，犧牲的代價是球隊的成績。誰都知道這是球隊上學的一個過程，然而這個學費着實高昂的讓人難以承受。
“成績上，總還是要試一試吧……”
帶着些許不甘心，城福浩發出來一聲嘆息，嘆息之中，也帶着他自己都沒有信心的話語。
“爲什麼非得要試試？人得能夠認清楚自己面對的情況究竟如何。”大熊清搖了搖頭，“有了足夠的實力再去追求目標，那叫計劃。有一絲可能也要追求目標，那叫夢想，完全沒有任何可能非得想着去追求目標，那叫妄想。”
“只要去踢，總有可能的吧。”城福浩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畢竟，足球是圓的。”
“可是日元是方的，或者說任何一種貨幣都是方的。不肯花錢還想要拿到好成績，你尊重了足球的規律，卻對經濟學的規律不夠尊重。”大熊清拍了拍教練，“這個賽季，我們的成績已然如此了，別再爲此分心了，讓球員們踢得更好，纔是你該考慮的。”
“可是，這樣的結果，球迷們肯定不會接受的。”城福浩愣了半晌，纔開口說了一句。
“是的，球迷確實是個麻煩……”大熊清點點頭，對此也不反對，“不過，好在我們今年也許有一些補救措施。如果是去年，我們沒有辦法，但是今年，我們有亞冠可踢。聯賽有34場，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而相比之下，亞冠的比賽就要少得多了。城福君，我們放棄了聯賽，那麼，你能不能夠在亞冠裡，拿到一個讓球迷們滿意的成績？”
亞冠比賽？城福浩愣住了：在他看來，這更加不可能了。雖然說亞冠比賽少，如果每一場都用心準備戰術，也許會踢得不錯。可還有三天，就是東京客場對陣阿德萊德聯的比賽了，不管怎麼看，準備時間都不夠了啊……